苏牧如今的状况，基本与陨落没什么区别。
但唯一有一点不同，这也是小空十分仔细检查后才发现到的细节，是苏牧的神识海里，还有最后一丝意念残存着，暂时还没有寂灭。
或许是因为苏牧昏迷后的那一丝状态被寒冰潭水也给冻结起来是更好的解释。
寒冰潭水侵蚀了苏牧的身体，但也保留下不灭的火种。
“不知此次的造化对你是幸事还是祸事呢？”小空愁眉不展，但还没有先前在冰屋时的担心的表情出现。
修道者是很奇妙的，只要神识不死，身体其实重要性远没有凡俗人那般重要。
或许对凡俗人来说，身体只要出现问题，便意味着死亡，但对于修道者来说，死亡的含义，并没有那么简单。
小空先前之所以担心苏牧，那是因为苏牧如果被那些道诀攻击击中的话，那他的神识会被瞬间灭杀，到了那时，即便是那几个人物出手，也不可能救得了苏牧，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无中生有，也没有任何人能被取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凡俗人，他们都是唯一的。
但苏牧先前那抉择，却避免了自己的神识在第一时间被灭杀，将希望放在小空的身上。
苏牧心中当时的念头只有一个，那便是尽量地拖缓自己死去的节奏，保存自己的神识，等待小空的救援。
对于小空，苏牧持有百分百的信任与信心。
虽然很拼，很绝，但让小空不得不承认的是，苏牧赌的是对的，他将希望的火种保留了下来，有望经历一次蜕变。
但是让小空感觉到犯难，先前皱起眉头的原因，是苏牧的留下来的希望火种实在是太微弱了。
或许这也是苏牧算漏的其中一点，毕竟任何人都不可能计算到十全十美的地步。
计划，永远赶不上现实的变化。
当前小空更紧急，更需要做的，可能是先保护苏牧的最后的神识，不让其熄灭。
因此在小空神识刚进入苏牧身体内的时候，小空便尝试着去找到苏牧的神识，并且与之沟通，可结果找是找到了，但他们双方却没办法沟通了。
如果说以往苏牧的神识如同一片汪洋一般的话，那此刻苏牧仅存的神识，就是数滴水滴的大小。
没有所谓的自主意识，没有思考能力，没有苏牧的意志，更没有唤醒体内生机的能力。
小空要想像以前那般与苏牧沟通，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小空不能与苏牧沟通，唤醒苏牧的意志，那很有可能在小空帮助苏牧的途中，苏牧神识便支撑不下去，彻底陨落了。
毕竟如今的苏牧是在小空的空间之内，没有身处寒冰潭水内时的地利了。
当然，这所谓的地利也是一个双刃剑来的，要不然小空自然也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要知道在寒冰潭水的冻结能力下，想要唤醒苏牧的意志，那难度...可能性直接为零，尝试的必要都没有。
现在小空已经开始着以以往心灵沟通的方式，尝试着沟通苏牧的数滴大小的神识。
“苏牧！醒醒！快醒醒！”小空着急地声音在苏牧的神识海内响起。
小空的声音内蕴含一丝道则，震荡着已经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神识海，试图重新让神识海翻滚起来。
但很可惜，即便小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持续了多长时间，苏牧状态依旧，处于死亡的状态。
甚至于，苏牧那数滴大小的神识，也开始有寂灭的迹象。
局势比起先前来说，更加糟糕了数分。
可惜小空并没有修练过有关于神识的道则，对于神识海更是一知半解，否则或许还能依靠自己强大的实力来一次逆天之举。
但眼下肯定是没有时间再给小空去学习神识道则了，一时间，对于苏牧的状况，小空也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如今苏牧，最多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在这一炷香时间内，小空若是还不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到时恐怕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唉，果真只能用那剩下的最后一个方法了吗？”小空看着前所未有地安静，躺在空间内的苏牧，喃喃道。
老实说，不到这最后一步，小空真的不愿意尝试这最后的方法。
因为小空不敢，也恐惧这方法。
可是如今苏牧的这情况，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留给小空了。
小空不能让苏牧陨落，最起码在他能保护到苏牧的情形下，他不能让苏牧陨落。
“呼！”
小空闭起双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决定，一早便已经做好。
当小空睁开自己双眼的刹那，这空间忽然出现了异变。
只见小空的天灵盖上方，一道道眼不可见的神识被硬生生的，从小空神识海内剥离出来，汇聚向天灵盖上方的天地之中。
“嘶！”
剧烈的疼痛瞬间充斥着小空的脑袋，让小空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疼痛超越了小空的预估，起码在小空记事以来，都没有这么剧烈的疼痛感出现。
如果此时有人身处小空的空间之内，或许能明白小空的那种痛苦。
这可是神识啊！
就这般直接，毫无中和秘法的帮助下，强行自行剥离出体外！
而且这一剥离，就是永远不能回到小空神识海里的啊。
神识是修道者的重中之重，生存的源头，未来修道路的源头，是修道者最为珍贵的，值得用所有底牌去守护。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修道者，哪怕断手断脚，甚至全身破碎，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眉心，保护好自己的神识的原因。
削骨切肉的疼痛在这神识自行剥离所造成的痛苦面前，简直如同挠痒一般微不足道！
但面对这痛苦以及可能形成的严重的后果，小空依然没有任何后悔，依旧意志坚定无比。
剧痛十分恐怖，但所幸这剥离神识并没有持续更长的时间。
很快，一副似乎蕴藏着大宇宙本源，有着强大约束力的圆形神识图，出现在小空的天灵盖上方。
神识图的外圈上，勾勒着不明的字体，无人能看懂。
而神识图的中间，有一个太极，印在上方。
太极线将神识图划分为两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着一个小型的圆圈形状，在右边的部分，一头与小空一模一样的神龙雏形，印刻在小圆圈其中。
看着终于完成的神识图，小空苍白的脸色也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随后，小空右手一挥，将神识图直接打入苏牧的眉心处，进入苏牧的神识海内部。
与此同时，小空再次分出自己的神识，进入苏牧神识海，开始操控着神识图逐渐移动到苏牧那仅存生机的数滴大小的神识之处。
不需要小空再去多做什么，神识图与苏牧那数滴神识便自主开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链锁。
在这联系链锁下，苏牧的其中一滴神识，也被剥离了出来，缓缓进入到神识图太极圈的左半部分，化作一个与小空之前一样，与苏牧同一个模样的雏形，印刻在太极拳左半部分的小圆圈之内。
当苏牧雏形出现后，神识图发出了一震颤动，飞出苏牧的神识海，来到了小空与苏牧的中间。
忽然，只有苏牧与小空才能听见的声音响起，道音滚滚，震动两人的神识海。
当然，苏牧如今处在死亡状态下，自然是无法得知的，即便是这道音进入到苏牧的神识海。
“契约，是一种受大宇宙本源的约束的规则。
当规则形成，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签订契约的双方，此生都不能违反，否则将会被契约反噬。
尔等，可知晓？”
“知晓！”小空回答道。
这道音，是真正的规则，没有任何情感，也不可能有多余的话语，小空知道自己询问那些有的没的也没用，因为压根不会有什么回答。
规则得到答复之后，包括苏牧那不回应的默认后，便再次发出道音，道：
“受大宇宙本源约束的规则下的契约，共分为三种，分别是：
主仆契约，以主体为主，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主次契约，以主体为主，次体为辅，相辅相成。
生死契约，双方平等，共享生机，同受死亡。
尔等，选择哪一种？”
对于这三种契约，小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生死契约！”
小空话音刚落，空中的契约便直接燃烧起来，将小空与苏牧的神识燃烧在一起，扭曲成一体，归入规则之内。
下一秒，规则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这不是那契约失败的意思，相反，小空感觉到自身的变化，知道契约已经成功完成。
只见小空身体内的强大的生命气机，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强行勾走，融入到苏牧的身体之内。
不仅如此，就连小空的神识，也被勾出了一部分，融入到苏牧的神识海之内。
只不过这一次小空的神识不是剥离，也不会有什么疼痛感。
这便是生死契约所签订成功后的效果！
一股生命气机，重新在苏牧的身体内出现！
那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识海，也重新开始翻滚！
苏牧神识内的灵魂，在重新凝聚起来。
那一直紧闭着双目的睫毛。
轻微抖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