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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绝情父亲

“啊,看,我们的媛媛!”一大早,出来晨练的李家夫妇刚出小区不远,妻子扬帆就突然指着前边惊喜交加地叫了起来。

丈夫李楠随声望去,果见前边一个蹬平板车的女孩和他们已经丢失两年的女儿媛媛一模一样。夫妻俩欣喜若狂地奔跑过去,到了近前,扬帆对着小女孩略一打量,颤声说句没错,是我的媛媛,说着就扑上去把小女孩紧紧搂在了怀里,亲着唤着早已泣不成声。李楠则流着泪搂住了妻子和女孩。

女孩被吓着了,她哭叫挣扎起来。这时一个相貌猥琐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大喊大叫着推开了李家夫妇,然后把女孩搂进自己怀里,怒冲冲质问他们要干什么。

扬帆说:“她是我的孩子,你把她还给我!”猥琐汉子气得浑身打颤,他指指女孩的脸说:“你们想抢人啊——你们好好看看,这是我女儿媛媛,啥时成了你们的孩子?”

李家夫妇一听,连名字都没改,不是他们的女儿又是哪个?扬帆又上前和猥琐汉子抢夺孩子,那汉子哪里肯给,反倒骂他们是精神病,他见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就说他要忙着卖菜女儿还要上学,骑上车急于把女孩带走。李家夫妇哪里肯放他们走,他们一个抓着男人不撒手,一个拉着女孩不放松,还叫大家帮他们抓住人贩子。大家对人贩子都非常痛恨,纷纷上前帮忙。

这时,接到报警的警察赶到,把那汉子女孩和李家夫妇一起带到了公安局。

结果让李家夫妇很泄气,经过公安部门的调查取证,证明那位叫方媛媛的女孩确实是那个猥琐汉子的女儿。扬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一口咬定那个女孩就是她的媛媛,她怀疑那家的邻居和媛媛的学校做了伪证,她想向法院起诉要回自己的孩子,她想请求做亲子鉴定……还是李楠比较冷静,他劝妻子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方媛媛虽然和他们的媛媛很相象,可细看她确实又跟他们的媛媛有不同之处,何况他们的媛媛丢失时已经七岁了,不会才过两年就一点也认不出爸爸妈妈的。

这件事实在太凑巧了,那个女孩不但跟自己的女儿酷似又同名,而且还是同岁,所以虽然已明知那个方媛媛不是自家的孩子,李家夫妇还是忍不住每天早上要到街上去看那个女孩一眼。他们发现方媛媛每天早晨都要蹬着一板车鲜菜从这里经过。从时间上扬帆推定那女孩天不亮就要起来,这么点的孩子也真难为她了,而最让扬帆看着难受的是,眼看着女儿艰难地蹬着车,她的爸爸却懒洋洋跟在后面,连上坡时也不帮一把。

这天早上风很大,上坡的方媛媛蹬得更吃力了。扬帆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忍不住上去帮媛媛推车,不想媛媛的爸爸却不领情,反而黑着脸怪她多管闲事。扬帆实在忍不住了,就和媛媛爸爸争吵起来:“没见过你这样狠心的父亲,孩子刚刚九岁,你就让她干这个,你却在一边看热闹,我真怀疑你不是媛媛的亲爸爸!”

媛媛爸爸脸上现出一丝愧意,他没有再和扬帆争吵,也没有上去替换女儿,只是低声对媛媛说句:“快走吧,不早了。”扬帆还要说什么,却被李楠拉开了。

回到家里,扬帆眼前还老是浮现着小媛媛那吃力蹬车的单薄身影,她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媛媛爸爸再敢让媛媛一个人蹬车,她就要到法院告他虐待儿童。可是第二天早上,扬帆带着照相机却没有拍到小媛媛,蹬着菜车过来的只有媛媛爸爸一个人。扬帆暗自松了一口气,估计媛媛爸爸已经良心发现,不再虐待女儿了。不过连续几天看不到小媛媛,扬帆还真有些想她呢。

这天晚上,李楠下班回到家,神色有些紧张地对扬帆说好象有人跟踪他,扬帆忙问是谁,李楠说好象是方媛媛的爸爸,扬帆说他跟踪你干什么,李楠分析说:“你老是找他的麻烦,肯定是想报复咱……”扬帆不信“你别瞎说了,为那点事值得吗?”李楠说:“鼠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多了!”听老公这么一说扬帆也有些紧张起来,她拿起电话就拨110.李楠赶紧按下电话说:“现在无凭无据报警也没用,弄不好会让那家伙更加怀恨咱们,咱小心观察两天再说……”

过了几天再没发现媛媛爸爸跟踪,李家夫妇以为是自己神经紧张了,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不料这天扬帆买菜回来一上楼,竟发现媛媛爸爸正坐在她家门口等着她。

扬帆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差点掉在地上。老公上班了,邻居也都不在家,扬帆下意识地转身想跑,媛媛爸爸却急忙唤住了她:“太太你别怕,我、我来是想和你商亮点事……”

扬帆在楼梯拐角处停住了脚,她一边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一边警惕地盯着媛媛爸爸虚张声势说:“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老公就要回来了……”媛媛爸爸说:“他回来正好,我是想、我想把媛媛卖给你们……”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扬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把媛媛卖给你们!”媛媛爸爸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真亏你说得出口,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你不是媛媛的亲生父亲?”扬帆惊诧愤怒得连害怕都忘了。

媛媛的爸爸冷笑一声说:“别的你就不用多管了,你要买,明天我就把孩子给你领来,你给我一万块钱,以后咱们两不往来;你要不想买,我再去找别人家……”说着他就慢慢往楼下走去。

媛媛爸爸已经快没影了,扬帆突然喊道:“等等,你、你说的是真话?”媛媛爸爸站住脚,仰头向她翻着白眼珠不说话。扬帆犹豫片刻,便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好,孩子我留下,明天这时候咱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你可不能反悔啊!”

不出扬帆所料,李楠回来听说这件事后,果然埋怨她是瞎胡闹,他说买卖儿童是非法的。扬帆说:“这我知道,可那孩子跟着那样的父亲实在受罪,再说咱要不留下,他还是一样要卖,万一卖给个不好的人家,那孩子不是更遭罪了么……咱当她就是咱的媛媛吧……”说着扬帆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来李楠也不忍再反对了。

第二天是周六,李楠也等在家里。十点刚过,媛媛爸爸果然领着穿戴一新的媛媛来到了李家。他接过了李楠递过的钱就当着媛媛的面数了起来,数过了,方才平静地告诉媛媛:“媛媛,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位叔叔就是你的亲爸爸,这位阿姨就是你的亲妈妈,你要听话,多帮着爸爸妈妈干家务,好好学习,将来……”

“不不不,爸爸,你不能把我给人家,我要跟你回家……”媛媛爸爸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神情紧张的媛媛突然哭着抱住了爸爸。

“咱家太穷,跟着爸爸太委屈你了,再说爸爸还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打工,你一个人怎么过呀……”媛媛爸爸紧紧搂住女儿,也已经声音哽咽。

扬帆扭过头去,不忍目睹这伤心的一幕。李楠也擦着眼睛说:“孩子离不开你,我看你还是把媛媛领回去吧……”

媛媛爸爸一听这话,赶忙说:“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媛媛真的不是我们亲生的,亲生的谁舍得卖呀……不过她从小跟着我们,不是亲生的也和亲生的差不多,我也是没办法……”说着他蹲了下去,搬过媛媛的身子,为她细心地整理好衣服,又为她擦净泪痕,轻轻说,记住嘱咐你的话,爸爸出门回来就来看你,说着搂过媛媛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猛然推开她往外就跑。

“爸爸呀,我不在这,我要跟你回去!”媛媛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紧追上去,不想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已到门口的媛媛爸爸稍一犹疑,媛媛早已忍痛爬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声声哀求爸爸带她回家。

媛媛爸爸却一扫刚才的温情,瞪着眼睛大吼一声:“快撒手死丫头!”媛媛大概从没见他这么凶过,只吓得激灵一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告诉你,我早就不想要你了,再跟着我打死你!”凶狠地说完这句话,媛媛爸爸便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媛媛回过神来,她哇哇大哭着扑到门上要追出去,扬帆和李楠急忙上前抱住了她……

一个月后,李家夫妇意外地收到了一封没有落款的挂号信,同时还收到了落款为他们自家地址的一万元人民币。信是媛媛爸爸托人代写来的,含泪读着这封信,夫妇俩才明白了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

当你们接到钱和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是骗你们也是骗媛媛的,媛媛是我亲生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骨肉,如果不是万分无奈,我死也不会让女儿离开家的,那天我回去后老听见媛媛在哭在不停地叫爸爸,我的心象刀割一般……

我们家虽然很贫困,可是自从有了媛媛之后,我们的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很有希望,再苦再累,只要看到媛媛,我们的心里就只剩下了甜蜜……可是在媛媛7岁那年,我得了严重的肝硬化,而她的妈妈也得了尿毒症,女儿不能没有妈妈,我瞒下自己的病情,把借来的钱都用在了媛媛妈妈身上,可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而我自己的病情也严重恶化,转成了肝癌……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可女儿还那么小,为了让她能在我离去后独立生活,我开始狠心让她干一些她还干不了的事情,想让她早点自立,可她还真是太小太小,因觉得自己心狠,可又怕自己心软,所以我才会同你们吵架,其实我知道你们是好人……遇见你们后,又听说我的媛媛象你们的媛媛,又见你们那么爱她,我才萌发了把她托付给你们的念头,因为我和她妈妈从小都是孤儿,我知道孤儿有多苦,我不想让孩子再走我们的老路……我为了考验你们是不是真喜欢媛媛,也是为了让媛媛恨我,尽快忘记我,我才故意把她‘卖’给了你们,还故意说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我曾偷偷来看过媛媛,你们真的很疼爱她,这我就放心了,媛媛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们就把她当成亲生的养吧……不要告诉媛媛我是她亲父亲,不要告诉我已把钱还给你们了,只有恨我她才能尽快忘记我,忘记我她才能开心起来……

李家夫妇把那封信珍藏起来,把那一万元钱存了死期。这天晚上,待媛媛睡熟,一向不迷信的两口子却给媛媛爸爸烧了两注香,他们叫他放心,媛媛是他的亲女儿,也是他们的亲女儿,他们一定会叫媛媛快乐成长的,不过待孩子长大后,他们还是要把那封信和那笔钱交给媛媛,让她知道绝情的父亲有多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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