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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三、都是房子惹的祸

叶茂草睡到饿醒了才起床,她感到全身无力,走路摇摇晃晃。她对自己说:不要紧的,这是过度劳累。自己跟自己说话,使她有点紧张,她怀疑自己有点神经质,她又想,这也许是独居老人经常会有的吧?

她不想出门,就在家里下点面,或者是熬点稀饭吃,吃了又睡。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这天,她觉得恢复了一点体力和神智,就打开电视看看,不一会就听到敲门声。一开门,王腊娇跟赵二姨一起进来了。

王腊娇说:“我说叶老师在家里吧,你非要说不在。”

赵二姨说:“我前天跟昨天都来了的,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动静。”

叶茂草问:“有事吗,二姨?坐坐,都坐。”

王腊娇站着说:“她疯了啊,她要起诉。”

“起诉谁啊?”叶茂草问。

赵二姨坐了下来说:“还不是这房子现在要拆了,翻倍的价啊,我不甘心,我要把那个没良心的告上法庭,把房子要回来!”

叶茂草给她们倒了茶,坐了下来,慢慢的说:“二姨啊,这房子你是要不回来的,法院讲的是证据,不讲良心。”

赵二姨说:“只要证明她不赡养我,还虐待我,我就可以要回来了。”

叶茂草问:“那怎么证明呢,谁去证明呢?”

王腊娇哼了一声,佯笑着说:“你该不会是要我们来证明吧?我先声明啊,我是不会证明的。”

叶茂草说:“不是不证明,是不能证明。你想啊,我们跟你不住一层楼,我们也真的是没有看到过什么虐待的事情,我们证明了也没有人相信,司法机关的人来一调查,我们就属于作伪证,这是违法的。但是,你们那一层楼的,特别是你的隔壁左右,都住的是外面买房子买进来的新邻居,他们决不会为了你这个老人去得罪年青人的。”

“为么事呢?”赵二姨问。

“年青人惹不起啊,你老人有几大个气候呢?你没有看到,你的东西被甩得一走廊的时候,你的左邻右舍有哪一个出来,为你说了一句公道话呢?”叶茂草又劝解着说,“最主要的是,你的房子最终也是要把给子孙的,只不过她这样做是不对的,是伤害了你,但是你儿子呢?你作你儿子看,你也别告了,问题是你这样做了,不但房子要不回来,而且得罪了两代人,亲情全没了。你想想看,你这样折腾,划算吗?”

王腊娇说:“就是,就是,叶老师说的是对的!”

赵二姨又失望又烦燥的问:“那就是说,你不帮我了?!”

叶茂草说:“我不是不帮你,这事不能这样帮。”

“那我不要你证明了,你只帮我写诉讼状。”赵二姨固执的说。

“诉讼状我没有写过,要写,也要律师写,他们专业一些。”叶茂草真切的说。

赵二姨哭了起来。

王腊娇说:“你哭么事呢,哭也没有用啊。你再想想,你回去再想想,别在叶老师家里哭。”

第二天,赵二姨来哭。第三天赵二姨又来要求写诉讼状……搞得叶茂草连连说:“二姨啊,这事真的不能这样做,劳命伤财不说,亲情全完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叶茂草见劝说不行,就到居委会,再到派出所,终于跟她的二儿子联系上了,直到她二儿子答应回来解决之后,赵二姨才平静下来。

拆迁工作随即又推进了一步。王腊娇为了让何生有一个良好的养病环境,很快签约了,她的决定是要钱,没几天就搬到她儿子腾出来的新房子里去了。

叶茂草盘算来盘算去,很是为难。就地还建吧,要等好几年,而且小房子还大房子要拿一定数量的钱出来。她算了算,这笔钱到时候也很难攒得出来。要钱吧,所拿的钱又买不到一套这个地段的房子,因为杨豹不想离市中心太远。

叶茂长说:“你着么急唦,你的钱不够,我来凑。”

叶茂草说:“哪能要你的钱呢,你的钱留给雷雨吧。”

“留给他,那小兔崽子,就是我惯伺了的,从小他要么事,我就买么事。现在要断了他这个念头,让他自力更生去。”

“那你老了,怎么办呢,你要是不能动了,怎么办?”叶茂草忧虑的说。

叶茂长仰天长叹,说:“你啊,你还没有活明白,你以为是以前啊,三代同室,四世同堂,儿孙都围在你的身旁,你有个头疼脑热,有人跟你端茶倒水。现在,你想都别想,那种世代传下来的上慈下孝。

现在啊,你没听说,天才是国家的,人才是亲家的,庸才是媳妇的,蠢才是自己的……”

叶茂草哈哈大笑起来。

叶茂长说:“嗳,你笑什么,只有那些个没本事的,才赖在父母跟前,啃死你。

话说转来,绝大多数还是蛮好的,但他们工作忙,压力大,他们就是想管你,他们管得了吗?别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特别是你,你以为你对他们的贡献大,他们就来回报你,做梦吧。

你看到杨虎这个样子,你还没有死心啊?你已经尽心竭力了!你除了身上的皮没有剐下来给他们之外,你的精力,你的心血全都给了。

是的,你没想到过回报,也不在意他们的感激。但是,就杨虎这样子,他到了八十岁,还会对你不满意的。你信不信,你死了之后,如果你留给他一百万,他会说,‘唉,怎么不是二百万呢’,或者说‘她把给杨豹的还多一些啊’。”

叶茂草听得直笑的。

叶茂长说:“你别笑啊,你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我跟你说,我们最终的地方就是养老院,再往前一步,就是坟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害病,不给社会添负担,不给伢们找麻烦,活着自力更生,死了一脚登天。”

叶茂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唉——也是。哥,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那你就好好的安排自己的生活吧。”然后说,“我准备这几天搬家,你呢?”

“不搬怎么办,马上停水停电。”叶茂长说。

“哥,我跟你帮忙清东西去!”

“不必了,我一个人要那些东西做么事。我就搬点要用的东西,其它的,都甩了。”叶茂长说。

叶茂草笑了笑说:“哥,你还真活出自在来了。是的,我把豹子他们的东西打包打好了之后,我也这样,只搬几件衣服算了,活一天算一天。”

“哎哎,别瞎说啊,哥活着,你就要活着,好好的啊。需要我帮忙,就打电话,听到没,别瞎逞能!”

叶茂草一笑说:“知道了,有你这样的大哥,有么话说呢?”

搬家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情啊。叶茂草在清理中,下着决心把自己的东西丢了许多。但是豹子和兰妮的东西,她一件也不敢丢。她把他们的东西理顺归类了之后,再一一的打包。人累,她都能杠过去,她劳累惯了,可是心累,就使她痛苦不堪。

杨虎“三八”节奉了艾茜之命,送来了一厢弥猴桃,但没有提房子。杨虎走后,叶茂草望着那一厢弥猴桃,难受极了,她觉得对不起他。

可是,杨虎这次来,却是踢门而进,带着一脸的怨怼,质问道:“呃,你那房子是把,还是不把唦?”

看着杨虎一脸的愤恨,满腔的怒火,与“三八”节那天的态度判若两人,叶茂草的心象针锥了一样疼痛,儿子说变脸就变脸。当然,这一定是受了威逼才来的,但也不能这样受人摆布的对待自己的母亲啊。

叶茂草平和的说:“这房子不能把。“

“为么事不能把唦?!”

“你想啊,我把一套房子你了,另一套房子就要把给杨豹。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到了老了连个窝也没有,那我的生活不是没有保障。”

“你跟杨豹、杨青和我们住都可以唦!”

“那我不是疯得板啊,自己的房子把给别人,然后又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要是你,你愿意吗?更残酷的是,赵二姨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

“那我离婚算了,你不就是怕你的房子被艾茜搞走了吗?”杨虎板着脸说。

“直说了吧,我不把房子,你肯定是要离婚的,我把了房子,你离婚还会离得更快。不信,你试试!”叶茂草定定的看着他说。

杨虎挠了挠头,嘴里连连发出无可奈何的吮吸声,说:“那我怎么过呢,你为什么也不把给我呢?!”

叶茂草跟他分析着:“你看啊,我把了房子,你还是过着上门女婿的日子,我把了钱,你照样在别人家里受踹。我已经救不了你了,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人权、尊严,都靠你自己去争取。我老了,能顾及我自己就不错了。我希望你把你自己的生存能力发挥出来,不要逼我。”

“那你就是说,你不管我了啊?!”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那你把房子把了,不就好了!”

“那也只好得了三天,三天之后,她又要你来要我的工资卡,你也会来要的,然后要你来逼我的命,你也会来的。她好了,我就好不了;我好不了,你就好不了,你知道吗?!你动动脑筋好好的想一想!”

杨虎跺着脚说:“我想么事呢,我不想,我就想房子,你有房子不把,你还是我妈吗,你?!”

叶茂草镇定地看着他,她也真不敢想信,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这就是养儿子的下场!

杨虎就围着她坐的椅子,发气的跺着脚转来转去。

转得叶茂草心痛头也痛,浑身直出冷汗,她快撑不住了,就说:“杨虎,我跟你直说了,我的遗嘱都写好了,如果我是自然死亡,你还可以分得到一点遗产,如果是你把我逼死了,那你一分钱的东西也得不到。”

杨虎听到这样决绝的话,楞了一会,就气冲冲往外走,出门时,回头说了一句:“我没有逼你啊!”

叶茂草把门一关,痛苦地大哭着:孩子啊,对不起……对不起,老妈我没本事,没本事给你想要的……没本事把你教育好……

拆迁办的人在门外敲着门,说:“还不快点搬,鬼哭狼嚎做么事啊!快搬,快搬……”

等到东西都清好了,叶茂草打电话给艾茜,说:“喂,艾茜,说好了,我搬到风情花园去过渡的,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把钥匙拿来?”

艾茜冷冷的说:“说好了的是,你把拆迁的房子把给我,我才把风情花园房子的钥匙把给你,要不然,我哪一套房子都没有得到。你是就地还建,还是要钱,你到现在也不把一句话我!”

“那风情花园的房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是你的,但是你把给我来了,就是我的。”

“你现在没有住,是在出租,未必我的房子给你出租,我又到外面去租房子住,有这个道理吗?”

“我是把租户退了,只要你同意,拆迁房的房产证上写艾晶晶的名字,我就把钥匙你。不,我们先到公证处去公证到艾晶晶的名下了,我再把钥匙你。但是现在你没有这个打算,你的打算不告诉我,我凭么事把房子你啊。你听好,你不按我说的来,这钥匙你是要不去的!”

“要不去,是吧?我的房子,我换一把锁,总可以唦!”

叶茂草说着就把电话挂了,转身看到叶茂长站在她身边,就说:“噢,哥,你来了?”

叶茂长气愤的说:“把锁砸了,搬进去,还搞出鬼来了!”

叶茂草说:“算了,哥,不激化矛盾,帮我去租间房吧。”

叶茂长指着叶茂草说:“你呀你呀,你对伢们就是太迁就了。”

“唉,有么办法呢,遇到了么?”叶茂草忍耐着说。

叶茂长没办法,就说:“那这样,我不是要搬到我买的那一套房子里去吗……”

“哥,你什么时候买了一套房子啊?”

“唉,买了几年了,是一个朋友的老屋,当时他急着用钱,就要卖,我觉得不贵,就买了。当时是怕跟雷雨过得不好,找的一个退路。哪知这小子也太不好了,他竟然还敢动手……哼,那就算了,我绝对赶走唦!我不象你,儿女情长,我说不把就不把,把了也是白把!”

叶茂草问:“有几大呢?”

“就是不大唦,五六十平米,两个小房,厨房、卫生间都有。我们租一间房子放东西,然后你就住到我那里去。怎么样,这样还互相有个照应,好不好?”

叶茂草说:“也行,反正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豹子回来了,也不要紧唦,我在厅里睡沙发。要不,我还可以往外面扩一点做个厨房,一楼么,好扩得很,把厨房就改成一间小房也行。”叶茂长热情的说。

“那也太麻烦了。”叶茂草犯难的说。

“不麻烦,要不,你迟两天,等我搞好了再搬,好不好?”叶茂长灵机一动的说,“就这样定了,你不用着急,再忍耐两天吧,实在不行,就去住几天旅馆。”叶茂长雷厉风行,说着就起身走了。

叶茂草在他身后说:“悠着点,别太赶忙了!”

叶茂长回过头说:“晓得的,晓得的,我做事,你放心!”

叶茂长抓紧把房子搞就绪了之后,兄妹俩就把暂时不用的东西搬到租用的房子里,把要用的衣物等搬到叶茂长的房子里暂时的住了下来。

叶茂长可高兴了,他天天到外面下棋,打牌,回来了之后就有饭吃。好多年的孤单生活,使他陌生了回来之后,有热水热气的家的感觉。

这天,叶茂草买菜回来,接到杨青的电话:“妈,今天雷雨跟您打了几次电话,您没有接啊?”

“啊,我在超市里没听到。有事吗?”

“他说杨虎离家出走了,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回家。”

“啊,雷雨是怎么知道的?”

“是晶晶打电话给他的,晶晶哭着说,‘我爸爸不见了’。”

“那派人去找了没有呢?”

杨青说:“就是不晓得唦。雷雨说一半留一半的。”

叶茂草连忙跟雷雨打电话,通了,没有人接,叶茂草又打,又通了,又没有人接。

中午叶茂长回来吃了饭之后,就出去找。

叶茂草就一直打电话,打到下午四点多,雷雨接了。

叶茂草问:“雷雨啊,杨虎回来了没有?”

“好象没有吧。”

“那,派人去找了没有呢?”

“嗯……可能——找了吧,我再出去找找看。”雷雨吞吞吐吐的说。

“那是为么事呢?”叶茂草问。

“嗯哼,一点小事,小事,为晶晶的事情,教育伢的事情……”雷雨犹犹豫豫的没有说实话。

其实是艾茜跟杨虎吵:“……你******一点用也没有,要你去要个房子,你就是要不到手。你妈也不是个东西,两处房子,她就是不把……”

“唉,不把总是要把的唦,你总骂总骂的做么事啊?!”

“啊,老子还不该骂的,你是不是你妈养的啊,现在你妈还想把风情花园的房子收回去,那不是我们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你是个苕吧,你怎么不晓得着急啊!”

“那她不把,我又有么办法呢?”

“那你就跟老子滚出去,你滚!”艾茜狂叫着。

顿时,就把晶晶吓哭了。杨虎怒气冲冲的把晶晶拍了两下,说:“哭什么哭啊,一天到晚的只晓得闹!”

艾茜的弟弟吼着:“都滚,都滚,要吵出去吵,要打出去打,都莫在我这里闹,滚,滚!”

杨虎望着艾茜,艾茜站在她弟弟身边,一声不吭。杨虎转身就跑了,几天没有回来。

雷雨没敢把这些告诉叶茂草。

叶茂草着急的问:“那他能到哪里去呢?”

“嘿嘿,他能跑得几远,艾茜说他手上又没有钱。”雷雨说。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叶茂草挂了雷雨的电话后,马上打电话给艾茜,劈头就问:“杨虎回了吗?”

“没有。”

“那你去找了没有呢?”

“没有。”

“人不见了几天,你为什么不去找呢?”

“他自己要走的,我为么事要去找啊?”

“他为什么要走?”

“不为么事。”

“不为么事,他就要走?说,他为什么事要走?!”叶茂草大声喝道。

这时杨青回来了喊妈,叶茂草朝她点了一下头,又专心的听电话。

艾茜也不是吃素的,她以一种豁出去的口气,大声叫道:“他神经了!他有事没事就拿伢出气……”

叶茂草要引出事实真相的问:“啊,那他就是跟晶晶在闹啊?”

“他打晶晶的腿,打她的……”

“他打晶晶,他为什么要出走呢?”叶茂草追问着。

“嗯,我妈要他不打……就吵了起来,我弟弟就说要他走。”

“你弟弟说要他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拦,这事有你弟弟说话的份吗?”

“伢又没有错。”

“他也没有错,他打自己的伢有错吗,你比他还打得多一些,你弟弟怎么没有要你走啊?”

“那他不能在我们屋里打唦!“

“那你们就不要住在一起唦!”

艾茜脱口而出:“那我住哪里呢?!”

叶茂草发飚了:“我把了房子你不住!你去出租。我现在不说哪个对,哪个不对,这么多年来搞在一起,是不是会有矛盾呢?你们一家人,做事就要他来,碍事就要他走,你们简直把他当成了一条狗。你们算什么东西,呃,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讲,杨虎要是有个三长二短,我就要你死!!”

杨青看见叶茂草拿着话筒的手直发抖的,就拍着她的肩,要她算了。

叶茂草把杨青扒一边,固执着。

艾茜毫不示弱:“他自己去死的,与我有么相干?!”

“你懂不懂,变相杀人也是杀人!是你们把他赶出去的,出去了几天,你找都不找,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上门女婿的吗?把了房子也是白把了的!”

“结婚,生伢,你都没有管,你现在管么事管的?”

“我的儿子被你们逼得不见了,妈找儿子是天经地仪的事!”

艾茜说:“那我的伢要跟家家住在一起,我有么办法呢?”

“那你的伢就不要爸爸了?”

“就是,她要跟我妈住在一起,我也要跟我妈住在一起,我要跟我妈住一辈子!”

“那你就莫结婚唦,你结个么婚呢?”

“我的伢从小到大是家家养大的,是舅舅救活的,是我们花了一二十万块钱救活的,么样不能跟着家家过?!”

“不讲道理的东西们!你们从头到尾在任何场合都这样讲,讲了这么多年了,我是没有计较。我今天跟你说个明白,你听好!是家家养的,不是家家生的吧,没有杨虎,哪来的晶晶,她舅舅去救,去救哪一个呢?一二十万块钱,一百万块钱,也买不来一个亲生的!家家带外甥,天伦之乐;舅舅救外甥,恩深义重。但是,这不能成为你们动不动就要杨虎滚蛋的理由吧,不能成为你们从头到尾都轻视他的根源吧?你们也太没有文化,没有素质,没有家教了!把了房子不住,就要挤在一起,你们全家好欺侮他!……”

“你说话不怕凉牙齿,你把了房子的,你又没有过户,那也算把?!”

“没过户你就把他赶了,没过户你就把他逼死他?!”

“我就要把他逼死他,我再去找一个,怎么样呢?!”

“啊!?这是你今天说的话啊,今天是七月三十一号,你可别不认帐。你今天的话我都录了音的。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你原形毕露了吧,你就是要他死,你好再去找一个,这就对了,这就是你们赶杨虎出去的原因。”

艾茜连忙改口:“那我跟他离婚了,再去找一个,总该可以唦!”

“那是,你离一次婚,就搞一套房子;离二次婚,就搞两套房子;离十次婚就搞十套房子!”

艾茜骄傲的语气:“是的,么样呢,你还能把我怎么样,这是我的本事!”

叶茂草冷冷的说:“但是,你老了,你又没有文化,你不会如愿以偿的!”

艾茜恼怒地大叫:“你有文化,你有文化,你有几大的文化……你有文化有么了不起啊!”

叶茂草说:“看看你这个泼妇相,还说我没有把杨虎教育好,你妈把你教育得几好啊!你又会给活着的婆婆送花圈,你又会逼丈夫跳楼,你又会骂人,那个金贸大楼都把你坐糟蹋了。”

“那你莫担心唦,那你担个么心呢!”

“我只担心我的儿子,我再说一遍,杨虎要是有事,我就要你死!”

“你去告唦!”

“肯定!当你带上手铐的那一天,你就晓得我的厉害的!”

“当然,你是法院的老手嘛!”艾茜讽刺着叶茂草离婚时进过法院的。

叶茂草坦然的说:“当然,法律是武器,你等着!”

“你吓哪个啊,你吓乡里人啊,我不会害怕的!”艾茜生气地把电话挂断了。

叶茂草这才放下电话,她气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全身发抖。她瘫软在沙发上,象参加了一次激烈的战斗,又象害了一场大病一样的虚弱不堪。

杨青吓得连连说:“妈,来来,喝口水,喝口水,缓一缓气。”

叶茂草喝了两口,把杯子还给杨青时,杨青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好吓人啊,这就是婆媳,这就是天敌?人们常说婆媳是天敌,我还不信哩。”

看看叶茂草的怒气难消,杨青又连连说:“妈,她说不蠃就挂了,她就是输了。你蠃了,你蠃了,你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消消气吧,我接你到外面去吃饭,好不好?”

“不知杨虎回了没有,我哪吃得下呢?”叶茂草有气无力的说。

叶茂长进来了说:“那是,他死了,你还不活了的!那个没用的,我到处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

杨青说:“不要紧的,几十岁的人了,他要是想死,他早已死了,你急也没有用;他要是活着,说不定猫在哪里,正玩得呵呵直笑的哩。走,吃饭去,你不去,舅舅也不会去的。我请客,舅舅!”

叶茂长说:“好啊!杨青分析得在理,那小子不会有事的,他跟你还没有扯完哩。你信不信,他回家了之后,又会来跟你扯房子的。”

杨青说:“就是,你怎么顾及他,他都要把房子往外面搞,你划得来吗你?”

但是母亲总有一根神经是牵着儿女的,不管这儿女有多大,走多远,是怎么样地伤害过她,她依然会把他牵挂。

叶茂草为了使叶茂长和杨青高兴,就勉强跟他们出去吃了一点,回来后,她感到非常疲惫,疲软得觉得自己就象一堆泥巴瘫痪在床上。可就是这样,她竟然一晚上没有合眼,她担心着杨虎的生死,他害怕他会害病……她才真正理解死不瞑目这个词的含意。一直到天亮,她也没有起床,也不想吃,也不想动。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她接到雷雨的电话:“小姑,杨虎找到了!”

“啊,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他还好唦?”

“在他上班的地方找到的。您就放心吧,他蛮好的。”雷雨说。

“好好,谢谢你啊雷雨。”

叶茂草这才放心了。

叶茂长说:“我说没事吧,你还吃也不吃,睡也不睡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这么重视他们,轻贱自己,以后不准啊!”

叶茂草才露出了两天以来脸上失去的笑容,说:“好好,以后就顾自己了。”

“那你去睡一觉吧,晚上的饭我来做。”叶茂长说着就走了。

刚躺下来,杨虎来电话要找她谈一谈,并且非常着急,说他在青年广场等着她。她只好头晕目眩拖着软弱无力的身体去了。

一去之后,杨虎就软硬兼施的找她要房子,任凭叶茂草怎么解释,他都不听,叶茂草说她身体不适要回来,他又不让。一直谈了三个多小时,谈得叶茂草的头疼得发胀,眼睛晕得发黑,直到抻不住了,头越来越低,最后趴在桌子上都抬不起来。杨虎不满意地瞥了她一眼,认为她是在装病,甩着手走了。叶茂草感到太没意思了,她不要命的为儿子的安全和未来抗争,而儿子却完全不顾及她的生命。她撑起全身麻木的身子,晕晕乎乎的走一步歇一步的慢慢的蹭了回来。

刚往沙发上一坐,王腊娇领着赵二姨来了,说:“叶老师,这,二姨跟她的二儿子,非要我来找到你,说是要感谢你。”

叶茂草提起精神一笑,说:“哟,有什么好感谢的啊。”

赵二姨的儿子连忙说:“小姑,要不是您帮着拦一下,我妈就过不了这个坎。谢谢您,我是来请您出去小坐一会的。”

“哎哟,不必了,就是帮了忙,也是应该的。我昨天没睡好,就不去了,这情我领了,好不好?”

赵二姨说:“她小姑,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我儿子大老远回来的……”

“是啊,小姑,以后啊,还得请您多多照顾照顾。我妈呢,人老实,脾气又倔……您就点意思吧。”

王腊娇说:“嗳,叶老师,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去吧,去吧,就去坐一会吧。”

叶茂草只好说:“好好,那就去坐一会吧。”

到餐馆的包房里坐定后,刚上了两个菜,艾茜的妈突然闯了进来,大声叫道:“啊哟喂,亲家,你还真是会快活啊,你经常这个酒店进那个舞厅出的,还真是一个玩字号的啊?!你真有板眼啊你,你把我女儿骂得狗血淋头,却在这里来潇洒……”

王腊娇站起来说:“你是谁啊你,你懂不懂礼貌啊,你快活不到,你怪谁啊?叶老师能快活,会快活,这是她的本事,用得着你数落吗,你?!”

“她骂了我的女儿,我就不依,怎么啦,你是谁啊,在这里岔?”

刘春莲说:“婆婆骂媳妇是正常的,何况是你女儿不对。”

“我女儿怎么不对了,啊,怎么不对了?!”

叶茂草坐着不动,缓缓地说:“好,那你说,我是怎么骂她的?”

艾茜的妈走近叶茂草,指着叶茂草的鼻子,说:“你就骂了,你说我没有教育,你骂她泼妇……”

刘春莲一笑,说:“那不是骂,那是定位。”

王腊娇说:“是的,就是泼妇,你这个样子也是泼妇!”

看到艾茜的妈的手指快指到自己脸上了,叶茂草站了起来,严厉地说:“把手拿开,把你的手拿开!”说着想退一步,身体摇晃了一下,赶快扶着桌子,刘春莲见状,把她扶了一把。

王腊娇把艾茜妈的手一摁,说:“叫你拿开,你听到没有?!”

艾茜的妈个子高,很快就把王腊娇的手推开了,她面对叶茂草,气势汹汹的说:“我今天要你付出代价!你还说我们全家都赶了你儿子,呃,我赶了他吗?!”

叶茂草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全身无力,就退到王腊娇的身边。

艾茜的妈一下子揪住她的衣领,大吵大闹道:“你骂了我的女儿,我今天跟你没完!”

叶茂草厉声呵叱道:“放开,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王腊娇赶过去拉着艾茜妈的胳臂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搞邪了啊你!”

艾茜的妈个高力气大,扒开王腊娇,定要拉着叶茂草走,叶茂草不走,两人成拉锯状态。艾茜的妈激动得脸红红的,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叶茂草气得脸色苍白,她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全身颤动着,她想摆脱她,却怎么也甩不掉。看看已经拉到了房门口,她突然想到太极拳里的借力打力,就势一松手,艾茜的妈立马跌到房门外的地砖上,摔到两头一翘。但她一咕噜的就爬了起来,气冲冲的往里冲。叶茂草赶快躲闪,跑了几步,就感到眼冒金星,头昏耳鸣,身体站不住了。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毅力,灵活地往王腊娇身后一闪,抓住王腊娇的衣服,王腊娇伸开双手拦着艾茜的妈,但艾茜的妈用力太猛,王腊娇没完全拦住,让她撞了叶茂草一个侧身。刘春莲跑过去想扶着叶茂草,但她已经被撞到在地。艾茜的妈自己踉跄地掺到墙壁上,才停了下来。可是,倒下去的叶茂草就此失去了知觉。

赵二姨跟她的儿子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呆惊了,这时看见叶茂草倒在地上,赵二姨惊呼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啊!”

她儿子拉着艾茜的妈说:“她要是死了,你得负全部责任!”

艾茜的妈说:“她装的,她装的……她装死!”

王腊娇抱着叶茂草,喊:“叶老师,叶老师……”

刘春莲赶快打了120。

艾茜的妈看到叶茂草真的一动也不动了。她连连说:“她自己倒的,是她自己倒的,我根本就没有挨到她的边……”说着就赶快溜走了。

赵二姨说:“你站住,你想跑啊!”

王腊娇说:“快快,救人要紧,帮帮忙,把她平放着。”

一会,救护车来了,一行人把她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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