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心理学博士查托玛,长期研究“情绪心理学”、“爱情心理学”和“营销心理学”,却赚钱乏术。尽管他在一年前创办了“心理医疗诊所”,但问津者少,收入低菲。好在有老本可以维持几年,他也不急于另谋职业。只是和他恋爱三年的曾有过山盟海誓的美女子娜丽娅,终于耐不住清贫和寂寞,弃他而去。
不过,查托玛博士的人生转折已露生机。最近,他发明了一种探窥仪器——“梦境”项链,大获成功。此仪器有一条精致的镀金项链和一枚特殊的项附,项附是块状似大衣纽扣的小圆镜,只要将它贴着胸脯而眠,查托玛博士就能闯入佩戴者的梦境——他可以在特制的电脑屏幕上观察到患者做梦的情形,微机不能复述出描绘梦境的文字。这样的材料有利于对患者“对症下药”。他医治好了多位心理“疑难”患者,收入自然丰厚起来。
这天,有位名叫罢野西野的男士来求诊,称他有“数字恐惧症”——尤其是看到“18”的数字时,人便惊恐不安,茶食无味。
查托玛博士问:“野西野先生,你有过特别痛苦的经历,日期在‘18’号吗?”
野西野摇摇头:“似乎没有呀。”
查托玛博士又问:“你经商蚀过本吗?比如正好亏了18万?”
野西野依然摇头:“我和经商不结缘,我是市立图书馆的主任管理员,只与书刊打过交道。”
再问下去,野西野就缄口不语了,眼眸里的神情迷惘至极。博士交给患者一条项链,嘱其晚间睡觉时把项坠——那块小圆镜贴在胸脯上。
查托玛博士通过“梦境”项坠在电脑屏幕上观察到的情形很有意思:野西野穿着泳裤在海滨浴场的沙滩上走着。一眼望去,海滩上有一个个写有号码的遮凉伞。当他走近“18”号遮凉伞时,伞内的一对男女正在相拥接吻,其中那位穿三点式泳衣的女子是她的妻子,而那位胖如肥猪的男士正是他的上司——图书馆馆长。野西野吓得连忙退出,以免惊扰这对男女的好事……
查托玛博士对症下药,当即和野西野的妻子联系上了,安排野西野伉俪再次去那个浴场。其妻遵照博士的叮嘱,差野西野去买冷饮,而她马上移到“18”号遮凉伞下。买回冷饮的野西野,路经“18”号遮凉伞时,好奇地往里一瞅,看见伞下只有其妻一人在独眠。从此,野西野的数字恐惧症得以根治,他不再害怕“18”了。
另一个医案是,一位名叫琼斯的阔绰的中年女子,说她老是忘不了她寓所的门锁,一出寓所门,总要返回,检查门上了锁没有,每每重复数次方歇。这种“压迫症”弄得她神经衰弱,睡眠极差,被邻里视为“怪人”。查托玛博士 如法炮制,要她佩戴“梦境”项链。在电脑屏幕上,琼斯的梦境逗得博士捧腹大笑:琼斯的卧室有个保险箱,她入眠前,总要把箱内的现金——250万美金拿出来数数。数完后,又放进保险箱里;又开启,再数钞票。三次后,她才上床睡觉。
根据琼斯的实际情况,博士给她开的“药方”倒不复杂。建议她把家里的现金分成三份,一份存入银行,一份捐给儿童福利院,另一份进行旨在提高生活质量的消费,去旅游地观光、添置高档家具和名牌服装、购买第一流的香水。这样,她的保险箱里的现金越来越少,而她却变得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惹人喜欢,离开寓所时,那种重复检查门锁的“怪疾”自然也消解而愈了。后来,街坊上一位小她10岁的男子还正式向她求婚哩。
这一天,邻城的一位30岁上下的男士来求诊。患者自称名叫阿切波,放说自己的情绪总是不好,但不愿披露生活细节。
夜间,查托玛博士终于了解到患者的梦境,他观察到这个阿切波是个专偷小轿车的大盗,已偷了99辆各式轿车,再偷一辆就满100辆了。不知为什么,阿切波在第100辆小轿车面前,犹豫再三,下不了手。
翌日,阿切波一早便光临诊所,并无归还“梦境”项链之意。博士想制造一点情调,和患者调侃:“阿切波先生,别人是想献99朵玫瑰,而你是偷车窃贼,竟得手99辆小轿车……”
阿切波闻言大怒:“查托玛博士,我是很尊重您的,您怎么可以无端诋毁我的名誉呢?!”
博士笑道:“难道你不是窃贼?在第100辆轿车面前,你迟疑着下不了手,你的良心在复苏……不是这样吗?”
阿切波听到这里,实在无法克制了,他挥举手臂,把诊报里的办公用品纷纷拨落在地,甚至把办公桌都掀翻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说到‘99’和‘100’这两个数字,您倒没有弄错,但情况完全是两码事,风牛马不相及的。您要对我的甸誉负责,我保留起诉您的权力……”
查托玛博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泡了一杯咖啡递之,好言相劝:“所以说,你要把生活中的隐秘细节告诉我,你昨天没有和我说清楚,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原来阿切波曾有99次恋爱,都失败了。日前,他面临第100次恋爱,他害怕再次失败,迟迟下不了决心,有点望而却步了。
查托玛博士心里一激灵:“这么说,我的‘发明物’有误,这是怎么搞的?”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唉,仪器也许有故障,那条‘梦境’项链呢?拿过来,我看看。”
阿切波双手一摊:“此事正要和您商量呢。昨天我从诊所出来,还未到家,那条项链就失落了。明明是戴在脖子上的,很可能是被人窃走了,我曾在豪客商厦转了一圈。您说,我该赔您多少钱?”
查托玛博士心里就释然了。“梦境”项链肯定被子窃贼偷走了。昨夜他闯入的“梦”是那个窃贼的梦,而不是阿切波的梦。
两人正聊着,有个神情慌张的男子步入诊所兜售“项链”,要价5万美元。查托玛博士接过男子递来的东西一看,嘿,此物正是他的发明物。
查托玛博士用眼神示意,要阿切波稳住窃贼,他则转达身去内室,用手机报警。
少顷,警员匆匆赶来,把不走运的“偷车大盗”捉拿归案。
不久,警局获悉了博士的发明,用重金买下了“梦境”项链的专利。这个“梦境”项链在流通过程中,破了几桩大案,为小城的治安和百姓的安宁作出了功不可没的贡献。
谁知,一年后,小城的父母官威森市长涉嫌一桩贿赂大案,东窗事发不到两天,警局在楼和查托玛博士的诊所被炸,随后博士本人也在一个雾蒙蒙的早晨,在闹市区遭遇车祸身亡。奇怪的是,爆炸案的嫌犯和车祸的制造者一直未能落入法网。有识之士便猜测,这是当局的有意为之。试想,惹继续发挥“梦境”的功能,那么,这个腐败成风的国度,不知还会有多少高层人物落马。
显而易见,“梦境”项链以及相关的技术资料,随着查托玛博士的魄飞魂消而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