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望着他就那么无助地躺在月光照射的草地上,如果不是肩头的箭伤,他那安详的神态一定会被误认为是沉沉的进入梦乡。
她握紧那把匕首,俯身仔细观察他,尽管他体格魁梧强健,看来却是失血过多了,他的呼吸已变得几不可闻,冰冷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宛眉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给他止血,就像他说的,他要是死了她也活不成。
幸好,她在马匹的鞍袋里面找到干净的白布,一瓶打开闻着像是止血散的药粉,一个酒葫芦……
虽然她讨厌这个阴阳怪气的蓝眼奴隶,但是她不能让他死掉,可是他要是恢复体力又会掳她远走,哎呀怎么办呢?
先不要想了,先止血吧。
她颤巍巍用手中的刀子割开他伤口周围的衣裳,冰凉的小手触到他温暖****的胸膛上。
她刚刚触碰到那结实裸露的胸膛,他蓝色的双眼倏然睁开,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宛眉楞住了,他就那样目光灼灼的凝望她的眼睛许久,他的眼神仿佛像是充满了魔力一般迷住了她。
终于,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尝试着说话:“水……水……”
“水……”宛眉想起自己仍在河边的水囊,可是却不想让他呼来喝去的,所以皱皱眉头:“等等,先给你止血吧。”
“该死,”他低声喃喃地诅咒:“我说我要水,去拿水……”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昏迷过去。
夜色慢慢的变冷,宛眉犹疑不决,等她从水边打水回来,他的身体会不会在这渐渐变冷的夜中冻僵呢?
还是要先止血,她半跪在他的身边,低头审视他肩膀的伤口。
当她用那把匕首打算将他的衣衫割得更开的时候,他正好睁开双眼。从他那英俊的脸上突然显现的恍然的表情看来,他必定想起了她不是什么使唤丫头,而他曾经是如何对被俘的她不闻不问的。
他明了的眼神清楚地流露出他认为她回用这把匕首结果他,但是他只是用眼睛盯着她手中的匕首,并未出声哀求。
还算得上是条汉子,宛眉轻声低哼,即使是现在受伤委顿在地,这个奴隶仍然很自傲,错了,不只是自傲,在她看来他简直就是傲慢无礼。
宛眉咬着牙割掉他伤口周围染血的布料,极力忽视他裸露的胸肌以及他肩背上由于疼痛而痉挛收缩的肌肉,她也不去看他英俊过分的脸极力抗拒那疼痛而变得扭曲。
“忍住啦,我要拔箭啦。”她试着回想在军营里面看到军医给受伤的士兵疗伤的场景,可是……隔得时间太长,似乎早就忘了。
箭羽已经被他割下来了,只留下穿过肩头肌肉的箭尖露在外面,现在她只要抓住箭尖的这边,迅速的拔箭……
“啊”他在她拔箭的一瞬间痉挛着,左手猛的抓住她的衣袖。
宛眉闭上眼睛,将干净的白布浸透了酒,按在他的伤口上。
“唔……”这一次他似乎早有准备,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挪开那案在伤口上的染血白布,将瓶子里面的药粉均匀的撒在前后肩的伤口上,又扯了一块白布为他固定包扎。
可惜她的包扎技术不好,绷带绑的不紧,松松垮垮的。
再检视一次,似乎他的伤口止住了血,宛眉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跑向河边取那个水囊。
水拿回来了,宛眉把水囊凑近他干裂的唇,微微倾倒,缓缓地用水滴滋润他的唇。
“水……”他不耐烦地命令,眉头皱起,仿佛他是了不起的将军,而她是苦哈哈的小奴隶一般,宛眉一赌气,索性将水囊拿开。
从头至尾,这个傲慢的奴隶从未向她表示过一丝一毫的敬意,现在他必须靠她照顾,可是他竟然还摆着这张臭脸,真是讨厌。
一时间公主脾气发作,诚心的想用这水来馋馋他,看他会不会说软话求她。
独孤湛困惑的望望不远的水囊,又抬头望望她绷着的小脸,脸上浮上满满的困惑。紧接着,他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
一丝夹杂着傲慢的愤怒浮现在他的脸上,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低声骂了她一句什么。
宛眉皱起眉,她听不懂,但是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她也感到惊讶,现在他们两个实力调转,他竟然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挑衅她?
“听好了,”宛眉咬咬牙,“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就像刚刚我的命在你手里一样,等明天天亮,你不是认识路吗?你送我回掖城,我到城下放你走,两不亏欠,听到没?”
她用不着同情这个讨厌的奴隶,即使他曾经救过她,可是他不是还想掳走她?
独孤湛冷冷的用鼻音哼了一下,闭上眼睛不理她。
“喂,你听到没有啊?”宛眉有点急了,摇晃着手中的水囊:“你答应了就给你喝水。”
独孤湛缓缓地睁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讥诮的神色:“这么说我又一次变成了你的奴隶?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没水喝!”宛眉咬咬牙,站起身等着他的回答。
“滚开!”他喃喃着:“拿着你的水,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