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姚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就在这时,她发现那笼罩着茫茫薄雾的荷花池上似乎出现了一点昏黄色火光。
。。。有人在?胆战心惊,姚星却不得不吹灭了手中的纱灯,轻手轻脚躲在假山之后。慢慢向前挪动步子,她却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除了点点的虫鸣,微风浮动水波的声响,便是她自己剧烈的心跳。
行云散去,借着皓月洒下的清冷光辉,姚星看到那荷池边竟然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倾长的身材,半绑半落的白发,还有那似曾相识的三分之一半侧脸……猛地靠在假山后,姚星下意识屏住呼吸。如果真的是猜测中的那个人,他一定会分辨出自己紊乱的气息,将她从假山后边揪出来!
正想着,只见黑衣男子忽而转了头,“出来吧,你这口气憋不了多久的。”声音清澈却带了丝戏谑——
果然是诸葛星恪。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姚星依旧不动声色,只想着如果星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究竟从那条路逃跑比较好。
“哼,要害你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男子冷笑着说了句,便再没有动静。
迟疑了片刻,姚星再次偷看了荷池边的男子,只见他俯身蹲在地上,将什么东西放进了荷池之中,而那闪烁着昏黄色光亮的物体便顺着水流飘香远方的薄雾中。
这才从假山后边走出,姚星站到了男子身侧。现在的星恪,曾经的小亮……他们都有着同样一张俊朗的面容,如蕴秋水的明眸,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回应姚星的眼神,诸葛星恪只是专注地盯着水面。一个响指在拇指尖端燃出一小簇火苗,姚星这才发现,他的身边竟堆放着十多盏荷花形状的硬质纱灯。利落地用指尖上的火苗将灯芯引燃,他将那荷花灯放入池中。
似突然被赋予了生命,淡粉色的荷花托载着一簇朦胧微光飘向远方、清冷月光下的荷塘、那温暖玲珑的小灯,配上身边一袭黑衣的俊美男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忽然觉得自己置身一副如梦似幻的画卷中……
等等,现在不是审美的时候!问题是诸葛星恪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星星,”目光迷离,男子的声音清澈飘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努力想了想印象中的八月节日,姚星只记得个八一建军节。不过唐朝人肯定不会过这个节日,别说妖怪了……
摇了摇头,男子这才看着她长叹口气,“傻瓜,是中元节啊……”
姚星本能一愣,却不是因为这个没听说过的节日,而是惊异于眼前的男子竟然对自己露出了笑容。没有花间月那毒药般的妖冶,小亮他的笑容总是带有稚气未脱的阳光,即便是在这样清冷的夜,那笑容也能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
“中元节是做什么的?”真丢人,如果上天在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姚星一定好好钻研下我过传统文化。
“上元节是农历正月十五,而中元节则是七月十五,你不会当真不知道吧?”
农历七月十五。回想起了什么,姚星眨了眨眼,“你是说鬼节?”说罢她自己便打了个寒颤。姚星不是迷信的人,但那些吓唬人的鬼故事多数还是对她奏效的。这种故事平时听听也罢,最怕的就是自己琢磨——记得小时候回老家,跟姐姐蒙在被子里讲故事,当时她就说鬼节阎王爷大赦天下,鬼门大开,让那些留恋亲眷不得转世的苦闷鬼和人间的亲人团聚,而一些长期遭受折磨的恶鬼,则会借机杀人饮血。城里人多阳气重还好,而乡下夜里最好关门闭户……就此打住!
“你这是在祭奠他们?”哎,初见时怎么也看不出来,那没心没肺的家伙竟然是个孝子。
“黄泉路漫漫,我父王为人洒脱,想必已经轮回转生去了,但是母后……”眉间一蹙,他清亮的眼神蒙上一层忧伤。
“她没去转生?你如何知道的?”姚星好奇问道。
星恪戏谑一弯嘴角,“天煞能改阎王名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母后何去何从?”
“她为什么要留在地府?”不知怎么的,确认真的有上下三界之后,她对死亡的恐惧似乎减少了。但地府显然不是个好住处,既然可以轮回转世,何乐不为。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可能是担心我,也可能是等我手刃仇人!”目光忽然变得锐利,星恪手一抖,竟然不小心引燃了最后一朵荷灯的花瓣。落入池中的一刻,粉色的花灯通体燃烧起来。
“不可能。”姚星皱了皱眉,“你就敢肯定你父王是花间月杀的?有什么证据!?”
“我母亲就是证据。”
“星恪,你母亲不也是猜测的?为什么不听听花间月解释,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比我长,更应该相信他。”
“呵呵,”戏谑一弯嘴角,男子缓缓站了起来,“如果要你在生你养你的母亲与那狐妖间选择一个,你又会选择谁?”
星恪一句话,姚星就没了底气。更多时候,我们最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爱的人,与所谓正义无关,而她母亲一口咬定的话……
“小亮这个乳名是母后给我起的,所以今天,我希望你听叫我这个名字。”不待姚星作出回应,面前的男子坏笑着捉住她的手腕,“说来你已经跟花间月有过床第之欢了……怎么样,那狐狸的床上功夫了得吧?”
“你去死!”姚星愤怒甩开他的手。如果不是这混小子,那夜与她在一起的将会是爱着她的高玄!而自己跟花间月的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混乱!
“切,口不对心,你的脸都红成柿子了。”
“我恨你”、“还我清白”这样的话她是说不出口了,毫无疑问,她越是这么说、那混小子就会越开心,所以姚星索性笑了:
“是啊,我不知道有多快活呢!哎,当初娶我的为什么不是他?人家比你这个新婚夜里只知道睡觉的无能的家伙不知道好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