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深夜,一队押运十多口大箱子的队伍在夜幕的掩盖下悄悄出了京城。队伍前面骑马的为首者正是大将李过。
一个月后,澧水河边停着一条船。从船的吃水线可以看出,船上装载了很重的货物。船头站着一个年轻的和尚,紧锁双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人正是闯王的心腹大将李过。
他的脑海里不时闪过闯王授命的情景。
在李过心目中从来就是高不可攀的闯王,那天亲热地和他谈了一个下午,更让李过感动的是闯王居然收他作为义子!这是何等的信任和荣耀啊!
闯王最后的嘱托,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记住!看护好我们用于东山再起的军饷。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守护好朕的御前三宝!切切!万分危急时,金银财宝尽可丢弃,但是朕的御前三宝断不能失!记住暗语: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若是暗语不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
站在船上的李过下意识地用手摸摸怀里装着“御前三宝”的小盒子。尽管李过很想知道这个轻飘飘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敢擅自打开封条。他想,既然义父万般嘱托,盒子里一定装着有关军国大事的东西。
李过看着周围连绵不断、峰峦叠起的大山,暗暗决定把这里当作栖身之地。
此地就是天门山。天门山古称云梦山,三国时,一场大地震致使山壁崩裂,南北洞开,玄朗如门。吴景帝孙休认为是吉兆,下令将武陵郡改名为天门郡。天门山因此得名。
李过到达天门山不久,山上新修了一座寺庙,名唤天门山寺,住持名曰野拂。当地老百姓谁也不知道野拂和尚的来历,对这位住持的法号很感兴趣:野拂,还是野佛?
野拂和尚从不和外人来往,既不参禅,也不念经,整日把自己关在一个名叫“三宝殿”的大殿里。除了他自己,不许任何人进去。
清顺治十七年。
一个夜晚,月圆之夜。
有人轻扣野拂居住的“三宝殿”的房门。
野拂打开房门,猛烈的山风立即灌了进来,油灯一下子就被吹灭了。一个黑影随着山风的裹挟闪进了殿内,并且随手把门关上了。
野拂举起重新点燃油灯,看清了来人——进来的人赫然竟是牛金星。
“丞相?”野拂大吃一惊,“不是听说……”
牛金星依然如往日般气定神闲,微笑道:“几个鞑子能奈我何!”说着,自顾坐了下来。
野拂这时才想起施礼,正要叩拜,却被牛金星一把拉住:“自己弟兄,何必多礼。”野拂想起往日,不禁百感交集,滚出两行热泪。哽咽说:“闯王他老人家真的……”
“是的。”提起闯王,牛金星也是显得黯然神伤,眼里似乎也含了泪水,“闯王归天了。”
听到闯王遇难的消息被证实,野拂放声大哭。半饷,才擦干泪水,问道:“丞相深夜到此有何吩咐?”
牛金星站起立,一边慢慢踱步,一边说道:“闯王一去,你身上的秘密和使命也该结束了。”
野拂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牛金星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闯王归天之前,曾嘱托我找你取出你保管的东西。”
野拂才明白牛金星深夜前来是为了宝藏,便说道:“既然丞相来取,末将遵命就是。”正要将藏宝地点告诉牛金星,忽然脑海灵光一现,想起闯王交代的话:“记住暗语: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若是暗语不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野拂定了定神,似乎信口说道:“普天之下……”
“是啊,圣上一去,普天之下就你我二人知道这个秘密。”牛金星好像没听明白野拂的暗语。
“普天之下?”野拂见牛金星没有反应,又郑重地说了一句。
“普天之下!现在除了你我,谁还会知道呢?”牛金星叹息着反问一句,看来他浑然不知闯王和野拂约定的暗语。
听着牛金星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野拂冒了一头的冷汗——差点上当了!这家伙,居然打着闯王的旗号来骗宝!
野拂越想越后怕,暗暗在心里盘算怎么对付牛金星。
牛金星见野拂半天不语,也意识到野拂对他产生了怀疑,不悦地斥道:“当初圣上命你藏宝,就我们三人知道,难道你怀疑我不成!”
“末将不敢。”野拂推脱道,“只是那箱子甚是沉重,就你我二人断不能全部搬走。”
“呵呵。”牛金星看出野拂已经信不过自己,索性转身推开房门,说:“人够用吗?”
一阵山风又把油灯吹灭,借着月光,野拂看到屋外站着十几个手执利刃、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