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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从天际传来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缝隙,让屋里的可见度稍微高了一些。

角落里是一张土炕,炕下面坑洞里的燃烧物早已熄灭,屋子很小,除了个土炕之外,在靠窗的位置有着一张小小的、用木板拼凑出来的桌子,在桌子旁边,堆放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玩意。

炕上的人仿佛感觉到了光线,蜷缩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短短的黑色头发沾染着不少东西,推开身上那一床厚厚的、用各种材料拼凑成的‘被子’,他缓缓的撑起身来,下了炕。

突然隐隐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呻吟,又带着些粗重的喘息,少年人脸皮抽动了一下,咳嗽一声,脸转向左侧大声说道:“卡德,你都吵了我一个晚上,留点力气做正经事吧!”

隔壁声音停了一下,随即又响起来,而且响动更大了,似乎知道少年醒了更为肆无忌惮,少年人摇摇头,不再理会,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东西塞入嘴里,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个洗嘴器是他在一个垃圾堆里捡到的,刚捡到的时候还比较新,大约是原来主人嫌弃手柄上缺了一块,所以丢弃了,他用了很久,里面的洗液也换了好几次,自然没有原装的洗液好,不过也总比没有的好。

洗好了牙,又从角落里拿起一个小盆倒满水,开始洗脸,隔壁的声响越来越是剧烈,片刻功夫,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结束,在少年人把头上的杂物拍下来的时候,隔壁响起一个不满的声音:“韩星,如果不是你打扰了我,我肯定还能坚持很长时间的,一直告诉你,这种事最怕的就是被人打断……”

韩星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口的白牙,漫不经心的答道:“不用找那些理由,‘快枪手’卡德,这几个字就能很好的表达我的意思……”

“韩星,我要跟你绝交……”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两人斗着嘴的同时,韩星已经收拾好了,相比刚从床上下来的时候,他显得清爽了许多,短发黑得发亮,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短了,也很旧,却干干净净,低矮的屋子让他微微弯腰,依旧能看出他的身材很是高大,或许因为经常缺少食物,脸色并不是太好,有些显得苍白,总的来说,他算是一个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一点英俊的男孩。

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脏水横流狭窄的街道,韩星眯着眼盯着天际,太阳已经露出了半个身躯,在他起床的这几分钟,温度升高了不少,街道上脏水里的冰块开始融化。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转身朝着左侧叫道:“卡德,你还在磨蹭什么?”左侧的门打开,先走出了一个身穿皮裙的年轻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根本无法遮掩身体的衣服,女子身后跟着走出一个身材比韩星更高大、长着一头金黄卷发的年轻人。

女子走过韩星身旁,突然伸手向他下身抓去,仿佛早有预感,韩星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去,女子也不停留,脚步轻快的跟他插身而过,留下一串笑声:“小弟弟,快点成年,到时候我给你优惠!”

卡德大声叫道:“嗨,嗨,你这个婊|子给我滚远点,别来招惹我兄弟,你这种货色也就配被我玩玩……”

女子远远的转过头来,手放在红艳的嘴唇上做了个飞吻:“‘快枪手’卡德,你真是个人渣,刚还在跟我亲热,下床就翻脸……”

韩星一把抓住朝着女人不断挥舞拳头的卡德,沉着脸说道:“干正事要紧!”卡德见到韩星面色,神态有些讪讪的,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这女人……这女人有一个三岁的孩子……”

“你又把今天的食物给她了?”

“她孩子快饿死了……”

韩星抓着卡德的肩膀,凑近了凝视着他,卡德仿佛有些不敢直视韩星的眼睛,目光左右游离着,韩星轻声说道:“卡德,你没法帮助太多的人,你把自己的食物送出去,挨饿的就是你……”

卡德拍了拍身体,仿佛有了些底气:“我身体壮硕,饿几天没什么……”

韩星仿佛微微叹息了一下,摇摇头:“记住,最后一次……”

“我就知道你不会看着我挨饿的……”

“真的是最后一次!”

两人把一管青色的营养液分食了,营养液没什么味道,不过比较抗饿,这原本是韩星今天的食物。

这个时候气温更高了,耀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街道两旁低矮的棚子不断有人钻出来,韩星走得很快,卡德紧紧跟在他身后,嘴里低声抱怨着,偶然伸出手去扒开挤过来的人。

一会时间走出了这片低矮肮脏的棚户区,前方是一条宽敞的道路,道路两旁站满了人,不停听到有人在大声呵斥:“别挤,别挤,排好队……谁再挤,取消资格……”

这里是一个人才市场,确切的说,是一个劳动力市场。

大陆在缩小,产出也越加有限,而人口一直在增加,根本无法完全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哪怕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当然,高档住宅区的上层人物不会受到这些影响,相反他们的生活依旧同以往一样的奢华,对于棚户区这边的人来说,每天早上能够醒过来,依旧活着,那就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想用自己的劳力换得一天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而这里的工作,一般来说,都是连高档住宅区工人们都不愿意进行的工作,要么危险,要不肮脏,或者是非常沉重的体力活……

能够在高档住宅区拥有一个固定的工作,是棚户区每一个人包括韩星在内都十分憧憬的。

沿着这条宽敞道路看过去,在几公里以外,一条用钢丝网布成的防线从道路上横跨而过,左右延绵无尽,在道路那儿开着一个出入口,布满了站岗的士兵。

在那条钢丝网防线后面,是冲天而起的高楼大厦,那里,就是高档住宅区,那条防线,并不是来预防什么危机的,而是用来阻拦棚户区的人,不让他们随意进入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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