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两天,马岩有些躺不住了。
小翠每天按时来送饭,眼看着马岩越来越健康,心里很是高兴,笑容也就多了很多。
马岩闲着无聊,时不时和小丫头调笑一下,倒也其乐融融。
期间府里的人从上到下几乎都来看望过他,让马岩深感大家庭的温暖,也暗暗得意自己平**缘混得不错。
那一日刘企居然是跟小少爷一同前来探望,让马岩很是惊讶,一交谈才得知,经马岩指点,小少爷已开始向刘企学习那数术之法。刘企教得用心,小少爷学的上心,二人如今相处很是亲切。
大小姐是同小兰一同前来,小兰拎些水果,大小姐怕他躺着无聊,给他带了本书,正是本《隋史》,大概是大小姐还记得他说过喜欢历史类的书,让马岩不禁想起了那天和大小姐的深夜独处谈话,心下感动。
可是,李叔没来过。
这两天马岩最想说话的便是李叔,想起老人家为了他独闻王子府,马岩便难掩内心的感激,而自己学艺这许多天,两三下便被修理成这个样子,更觉对不起李叔的栽培。
天色已渐亮,马岩忍着胸腔内阵痛,收拾行装洗漱完毕,开门走了出去。
深吸一口清爽的空气,马岩捂着胸口,慢慢行走。
清晨的府内还是安静如前,小径上点缀着吹落的花瓣,小径尽头,李叔落寞的身影坐在亭子里,石案上摆着他寸步不离的酒葫芦。
马岩走到近前,大喘了两口气,恭声施礼道:“李叔!”
老人没有吃惊他的到来,只是指了指石凳。
马岩知道老人的脾性,外冷内热,尤其对待自己,更是有所不同。
坐定休息了片刻,马岩胸内压力小了不少,望着李叔皱纹如刀刻般苍老的面孔,感激的说了句:“谢谢李叔!”
李叔斜过脸白了他一眼,淡淡道:“谢什么?谢我为你出了气?”
马岩一呆,恭声道:“谢谢李叔为了我独闯王府!”
二者意思相同,却又不同。
李叔喝了口酒:“不全是为了你!”便转过头去,不再多说。
见此,马岩也不好多问那是为了什么,顿了顿,又惭愧的道:“李叔,怪我平时不用功,三两下便被人——”
李叔挥手拦住他:“高洛齐是六王子手下第一高手,在吴越国也是数得上号,一身的硬功,你不丢人,即便是老夫——放倒他也费了番力气!”
马岩听李叔说得豪气干云,也是心情激荡:“李叔,我以后一定用心练功!向那姓高的讨回颜面!”
李叔见他如此说,非但未感欣慰,反而摇了摇头。
“怎么李叔?”马岩有些奇怪:“难道您老认为我很难赢过他?”
李叔又喝了口酒,叹了一声:“唉!你如此争强好胜,失了本心了啊!”
本心二字一出,马岩如同触电,他霍然记起,李叔正是认为他本性平和,常常与世无争的样子,才放心让他修习这太极拳,此拳以柔克刚师法自然,如今自己只觉受辱,一股恨意填于胸中,心情急切,怕是已落了下乘。
可他却又不甘心,低头道:“李叔,我有些明白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李叔看着他,眼里露出一丝鼓励:“少年心性,热血好强,不足为怪,若有朝一日,你能走出个人荣辱,胜负输赢的小圈子,目光更远大些,当会有所成就!”
马岩用心思考了一下,点头肃然道:“李叔,我明白了,我会努力!”
李叔轻轻点点头:“你这两日好好养伤吧,若那心法你若觉得有用,可以练上一练,拳就不要硬练了,随性一些,或有好处!”
马岩听李叔所言似有深意,又象仅是简单叮嘱,想了想,点了点头,张嘴刚想说话,一阵凉风吹进口来,刺激得他胸腔发闷,又是一阵干咳。
李叔看得摇了摇头,眼中一丝悲怜之色,伸手扶住马岩后背,用劲一推。
马岩正咳得猛烈,忽觉后背传来一股大力,不禁身向前扑,啊的一声,一口腥血应声而出,落到地上腥臭难闻,血已发黑,其中竟有已凝为血块。
马岩直起身,顿觉身体清爽了不少,也不再咳了,只是嘴里还是咸咸的。
他真是吃惊得很,想不到李叔一推之下竟有如此威力,难怪传说很多武功高手都是医病高手,恐怕就是因为他们对人身体的结构,血气的研究,太透彻了!
忙擦了擦嘴来到李叔面前,毫不掩示自己的敬佩与感激,讨好的道:“李叔,这一手太厉害了,把我的伤治好了大半!”
李叔微微一笑:“还差得远呢,回去好好调养吧,免得落下病根!”
“能教给我吗?李叔,我也想学!”马岩热切的求道。
“看你有没有这个机缘了。”李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拿起了酒葫芦。
“李叔,你这一掌如此有效,怎的两天前不给我这么一下呢?”马岩想了想问道,如果早挨这么一下,可能这两天都不用躺得这么辛苦了!
“两天前,”李叔喝了口酒悠悠的道:“淤血未凝,出不来这效果!”
马岩掏出纸笔,向李叔请教了些招式技巧,二人坐在石凳上又比划了几下,马岩挥笔速记。
李叔看着马岩记的东西又是摇头:“小子,不要太刻意死记招式,你那太极讲究的是顺其自然随心而动,如能掌握拳中精髓,这些招式自然而出,并且源源不绝!”
马岩一呆,想了想后还是停下笔:“李叔我现在对这其中精髓仍是似是而非,有时感觉象,有时又感觉不是,总是觉得把这招式用出,才能从中细细感受!”
李叔点头:“也罢,由外而内也是条路子,你日后当多经历实战才成,今日观你许多问题比从前更到点子上,想是那日一番交手对你有所触及!”
马岩又伏案记录:“我也有这感觉,开始很多招式想得到用不出,后来就好多了,不说行云流水也是越打越顺,可惜当那姓高的出手,实在强我太多,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李叔看他记得认真,老怀也是安慰,看着日出幽幽说道:“也不知还能教你多久!”
马岩抬头:“李叔您说什么?”
“没有什么!”朝阳下李叔的脸孔安详得近乎神圣:“这朝阳,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