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家规矩多,但为何不是十三阿哥府上呢?
也不及多想,高福早雇好了一辆马车,等着送我去禛贝勒府。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遭坐这样马车,以前在电视上瞧着演员们坐马车优哉游哉,貌似挺舒服的样子。谁知道真正轮到我自己,一坐上去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就没见过比这更颠簸,更晃悠的车,乍一坐还觉得挺新鲜,四五个弯儿转下来就会发现简直是噩梦,这车子一走三晃,颠颠簸簸,车夫又控制不好车速,时快时慢,时而还忽然毫无预兆停下来,害的我头上被撞出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红包,怎一句痛苦了得。
我叫苦不迭之余,开始怀念我的“宝驴”了,也不知道常公公有没有好好照顾它,别把它杀了做了驴肉饺子就行。
车子七转八绕,终于进了内城,又转悠到东北角上,这时候太阳都在正头顶上了。
就在我又头晕又恶心想吐的时候,终于,车夫招呼一声:“禛贝勒府上到了。”
我好奇的在车里探出头一看,咦,这不是北京喇嘛教****寺院雍和宫吗?怎么会是四贝勒府呢?
戴铎估计等了好些时候了,正不耐烦,见我们来了,慌忙换了副笑脸,上来赔笑着,另换了顶绿呢子轻便四人小轿,从侧门进了府。
我一路走,一路从轿子里探出头去看,禛贝勒府十分宏伟壮观,甫进院子便见金砖铺地,平如镜,硬如铁。亭台楼阁、殿堂厅房、桥廊榭舫、馆轩辕斋林立,名花奇树,珍禽异兽遍布其间,期间不时有侍女、太监穿梭往来。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进禛贝勒府,我立刻感觉汗浸头痛,浑身酸痛,心跳不定,头一跳一跳的像被针扎了一样痛,就像我刚穿越那晚在隆化镇皇姑屯行宫醒来时一样情形。
好容易捱到轿子停下,我刚喘了口气,便听高福在外边道:“姑娘,万福阁到了。”
我稳了稳心神,深呼口气,随高福下了车,打量这万福阁时,见是两座楼阁飞廊连接,峥嵘崔嵬,宛如仙宫楼阙,飞檐三重,十分壮观。
高福引着我进了万福堂,早见着一个身穿黑领金色团花纹褐色袍,头上梳大髻的旗装女子坐在炕上剪纸,旁边侍立着二个旗装少妇,一个身穿浅绿色镶粉色花边旗装,另一个身穿月白坎肩,宝蓝褂子,都是恭敬肃然模样,并一大群丫鬟奶妈老婆子站在后面,人虽多,却是一声咳痰不闻的。
高福躬身上前打千跪下去,口呼“给福晋请安”。
我听他说,知道这就是四阿哥的嫡福晋,以后的皇后乌拉那拉氏了,因身上穿着男装,行女礼未免不伦不类,便也打了个千儿算是行礼。
“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听见,忙抬起头,笑道:“果真是秋月来了?”又向我脸上看了看,很高兴的样子,笑道:“几年没见,竟出落的这样好了?快近前来我瞧瞧。”
她温和的语气和熟稔的态度让我一愣,我听她这样说,便起身走过去,顺便也细细打量她。
她大概二十六七岁,脸上脂粉淡抹,娥眉轻扫,微颦似蹙,体态凝重,额头似乎高了一点,说不上太漂亮,可也说不上不漂亮,但骨子里却带来一股子峥嵘之气,俗话说将门出虎女,不愧是内大臣、步兵统领费扬古之女。
她拉了我坐在炕上,仔细瞧瞧我的脸,笑道:“越发出落的标致了,早上四爷打发人过来告诉我说你今儿个过来,可不就特特的盼了一上午。”那身穿浅绿色旗装的少妇也在旁边凑趣道:“福晋刚才还念叨来着,可巧你就到了。”
我这才留意到这女子,见她颦眉蹙宇,娇艳中带着几分泼辣刚强,虽无十分容颜,却也楚楚动人。可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她便不大喜欢她,很奇怪的感觉。
乌拉那拉氏见我愣着,指着那女子道:“这位是你李姐姐。”说罢,又拉过那身穿月白旗装的女子,道:“这位是你宋姐姐,都是四爷跟前人,不必和她们客套。”
哦,我在心里明白过来,跟前人可能就是妾的意思,那么这姓李的便是四阿哥藩邸的通房格格李氏了,弘时的生母,以后雍正的齐妃娘娘了?
但瞧着乌拉那拉氏和她相处样子,似乎并不详洽,待看宋氏,低眉顺目的,生的乖巧温顺,又眉清目秀,倒有几分讨人喜爱之处。
彼此见了礼,无非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我最不善于和这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应酬,再加上李氏和乌拉那拉氏之间的气场很微妙,弄的我越发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聊了一会子,我见乌拉那拉氏有些倦倦的形容,便起身告退。
乌拉那拉氏打了个哈欠,眼圈便红红的,懒懒的笑道:“我这身子竟也不大好呢,娘们好容易见了面,聊不上几句就又乏了,也罢,你也折腾了一上午了,歇着吧。”
乌拉那拉氏说罢,便命身边一个大丫头带我过西跨院厢房这边来。
这丫头名叫蕙香,不大爱说话,我也不好和她搭讪,两人一前一后引着进了厢房,奉了茶,她便从紫檀西洋式大立柜里取了套旗装出来。
我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想打发她过去,谁知她死活不要,说主子有规矩,我也不便勉强,由着她里里外外收拾,自己便坐在床上留神打量起手里这套货真价实的古董旗装来。
这套旗装低领,绿衣紫裙,裙子镜面和底边均镶黑色绣花栏干,袖口镶白底全彩绣牡丹阔边,白色小围脖上绣着葱绿色的叶子衬着水红雪白二色花朵,水灵灵颤巍巍的十分好看,另外排扣,对襟,底子更不用说,无不精心,并着一双前平后圆的马蹄底鞋子都是簇新价儿的。
这还只不过是王府内最寻常普通一套内造的旗装,至于福晋和李氏的,就更不必说。
这古代衣服不用说别的,就只这绣功,要拿到现代去开店,那香奈儿、普拉达、纪梵希都得关门。
当下惠香搬过小杌子,扶我坐在红漆描金彩绘五屏风式镜台前,将我的头发放开来,细细的打了头油,抓出两个小发髻,这就是小两把头了,也并不需要戴金戴玉,黝黑乌亮头发自然黑漆漆的可爱。
待换上旗装,一照镜子,我顿时眼前一亮。
平时扮惯了男装,还真是有点审美疲劳,要说嘛,小姑娘家还是穿女装的美,引得惠香也不住在旁边打量。
我见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副谨小慎微模样,心下一动,便想找点话和她说,正想着,不承防后头下人房里一阵喧哗谩骂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杯盘器皿打了一地的稀里哗啦声,惊得我和惠香都忙跑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