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星没有立即出城,陈家已然将事做绝,他们说的话又如何能信得过?吩咐手下分散打探,务求最快将事情弄清。
“少主,大小姐离开陈家后一直托身于感恩寺,平时靠乞讨为生。”很快便有手下来报,事发时间还短,消息不难打探。
燕飞星恨恨紧攥双拳,陈家都该死,姊姊是被净身出户的,还带着女儿,堂堂燕家长女,竟然沦落到要靠乞讨为生,随即疑惑:“感恩寺?”
手下回道:“感恩寺本是郑家家庙,由郑家一处别院改建,郑家倒台后,财产被瓜分,这座寺庙没人肯要,如今早已破败。”
燕飞虹在城中时的消息虽然不难打听,但出城之后的去向却少有人知。一时探寻无果的燕飞星甚至还亲自去了一次感恩寺,然而虽然发现了一些燕飞虹遗留下来的痕迹,但对于她的去向却依然毫无线索。就在燕飞星打算先按照陈家的话向西追去时,终于有人传回了可靠地消息。陈家的话果然不尽实,姊姊出城后并没有西去,而是走的西南小路。
得到消息的燕飞星立即召齐手下,手一挥拨马便走,带着众人出城向西南而去。想不到姊姊竟然真的没有选择大路,幸亏自己没有轻易听信陈家的话,不然的话只怕就真的失之交臂了。燕飞星心中暗暗庆幸的同时也为陈家又重重的记了一笔。
西南的小路极其偏僻,本是为了接收瀚州军报而特意开辟出来的一条小路,联通彭城官道和益阳城,方便瀚州南部以及雷州的一些消息能快速传入中州,因太过艰涩难行,所以无法运送物资商货,如今甚至基本上已经废弃,只有一些经年的老信吏或是喜欢抄近路的当地人才会偶尔从这条路经过。
因为年久失修,原本可以容下双马并行的小路如今很多地方连单骑经过都有些困难,而这给急于赶路的燕飞星带开了很大的烦恼。
离城五里后,燕飞星就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焦急放缓了速度,蔓生的野草和延伸的灌木给骑马带来了很大的不变,虽然尚可单骑而行,但若是强行疾驰的话不仅马受不了,连人都可能会受伤,那样的话将会更加麻烦。心急如焚的燕飞星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似乎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手下众人不敢去看他那难看的脸色,都在全力疾行,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行路的艰难本就使得燕飞星急迫的心情更加的焦躁,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匪人拦路劫道,这里离益阳城还不到二十里,中州更是皇城所在,那些官员难道平时都在做梦?
劫匪的出现彻底点燃了这个火药桶,然而这股怒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心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就像一盆冰水将他浇熄在原地。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阴沉着脸下马抽刀,咬牙切齿的留下一句:“要活的。”就带头冲了上去,心中发狠:姊姊要是真出了事,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包括陈家的那些混蛋。
这些劫匪倒也真的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可是比起燕家的精锐来明显还是差了很多,若非燕飞星明确表示需要活口,这些人早被心中憋着火气的燕家人大卸八块了,不过有些时候活着却未必比死了痛快,因为有一种活着叫生不如死。
天已全黑,路边被清出一片空地并燃起了篝火,一众骑士正在修整饮食。大半个月的奔波,众人早已疲惫不堪,自会抓紧一切可以休息的时间来休整,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燕飞星一个人盯着篝火发呆。
“少爷也早点休息吧,小姐一定没事的,已经确定了小姐的消息,明天一定可以追上的。”一个骑士凑上来小声道。
“放心吧燕平,我没事。”燕飞星回应,自家大姊是昨日上午出的城,又带着一个孩子,不可能走的太远的,而那些盗匪就连身属显王唐继,奉命在此等待截取瀚州军报的秘密都如实招供,却致死都不肯承认劫掠过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想来是不会有假。燕飞星懒得理会皇族那些争权夺利的龌蹉,他只关心自己家姊没受到伤害就好。
“明天一定能追上”,定了定心燕飞星如是想,只是有些奇怪姊姊当时是如何过去的,那些盗匪都说的不清不楚的,只说曾有女人经过,不过想来必然是姊姊了。既已确定,那么自己一定能够追的上。
然而真的追的上吗?燕飞星整整追了两天,一直到了彭城的官道还是一无所获。众人也都开始犹疑起来:小姐到底是不是真的走的这条路?又或是已经为那些盗匪所害?
姊姊选择这条路大概是想要远离宁州吧,无论是西去瀚州还是继续向西南最终进入雷州,都与宁州背向而驰。燕飞星心中焦躁,不由得想:当初姊姊要是选择北上回宁州,那么此刻或许早已相见了吧。继而无奈,以家姊的聪慧,要是还没发现问题是不可能的,这一次可以说是燕、陈两家一起将她逼上了绝路,陈家固然该死,可燕家难辞其咎。燕飞星此时很想和父亲大吵一架,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燕飞星矗立良久,终于打马向西追去,他始终相信姊姊不会有事。
事实上两人几乎算的上擦肩而过。燕飞虹既已决定南下,便不会再傻傻的一直向着西南走,在又走了一天后终于找到机会抄近路提前拐上了去彭城的官路。相比在益阳直接南下,这样虽然绕了些远路,但相比收获实在太值了,琉璃净土的获得让自己彻底走出绝境,并将受用终身。
燕飞星想不到燕飞虹半路会有奇遇,并改变主意临时改了路径,仿佛一直就在眼前的希望再加上多日追踪无果的焦躁让他来不及多想,便在踏上了官路后依然向西追去,却是与彭城背向而驰了。
燕飞虹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改变却使得自己与自己最后一位亲人擦肩而过,改变的不只是燕飞虹一个人的命运,很多人的命运都在此拐了一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