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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功成身隐

大大的圆桌被摆在了中堂,上面的菜品却有些单调,一小盆煮熟的南瓜和红薯被摆最中间,一盘新炸的香酥百合和一盘切好的猕猴桃摆在旁边,最好的菜也只是一盘切好的香肠和皮蛋组成的拼盘,这也是桌子上唯一的荤菜了。

燕飞虹将最后一份蔬菜浓汤也摆上后她有些歉意的对欧阳君鸿道:“条件简陋,这一次真是怠慢贵客了,下一次一定好好招待欧阳先生。”燕飞虹也没有想到一出来就会就会遇见欧阳少羽的父亲,自得道琉璃净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为没有东西招待客人而感到窘迫。

欧阳君鸿为人坦荡好义,不拘小节,虽有些傲气,但自有风骨,他闻言疏朗一笑:“天心你太客气了,我久闻云中神医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当真是盛名无虚。我如今只是一个来看望自己的儿子父亲,也算不得客人,你就不必如此客气了,而且我也对能帮莲城度过劫难的新粮很是好奇,如今正要好好尝尝。”

他的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在场的人也都能感受到他的诚意和坦然,一时彼此之间都是好感大增,气氛变得更加和谐了。

欧阳君鸿现在确实很满意,这满意主要是来自于燕飞虹这个人,如果人不对的话就算请他吃山珍海味他不会理睬的。在第一眼看见燕飞虹时他就忍不住被她的风采所慑,他从未见过如此丰神秀美、遗世独立的女人,他仿佛看见了一轮出水的明月在向自己走来,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威压,这不是地位或是财富所带来的压力,这是生命层次的不同所带来的本能感受。

事实上这也是完全涅槃后的燕飞虹第一次出现在外人面前,刚刚完成蜕变的她还无法完全收束这种自然散发的生命能量,所以初见之下才会让人感到压力。她的气质如同皎月当空、青冥湛湛,虽然不同于熊炎那种如同熊熊火炉一般时刻散发出强大生机的气质,但生命的本质其实是相同的。

她的本命属性为木,五行之中水生木,此次她借生死突破天人之机,在传经树下彻悟人神之变,最后终于在琉璃海中完成涅槃,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而自然。因为琉璃海是最终的蜕变之地,所以此刻燕飞虹的也自然的带上了一些琉璃海的气息。

琉璃海既然以海相称那么就绝对不会仅仅是空间里表现出来的一个大湖,洞悉了北方黄泉之秘的燕飞虹敢肯定,净土之中的琉璃海外面必然是一片真正的广阔大海。所以燕飞虹此刻给人的感受最贴切形容就是沧海月明,有月的皎洁、水的温润和海的广阔。

欧阳君鸿心中暗叹自己儿子好机缘,不提那神秘莫测的洞天仙府,但只是如此人物就值得倾心一交了。如今经此一事两人间的关系只怕更不一般,只看儿子曾亲身进过那个洞天就可知一二了。而且这次儿子的所为也算崭露头角了,甚至连整个欧阳家跟着都脸面大涨,想到这里他心下大畅。

欧阳君鸿喝了一大口新榨的果汁心中却难免有些惋惜,果汁味道虽然不错,但怎么比得上好酒?如此畅快人心的时候当大醉一场方不负胸中快意。然而虽然有些可惜,他倒是能够理解,以莲城的情况能有这些就不错了,而且他发现桌上的菜式虽然简单,但味道却着实不错。那一盘炸得金黄的香酥百合竟然是真的用百合花做成的,甚至同一盘的花中还分出了不同味道,委实让他大开眼界;那阳桃虽然寻常些,可是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至于皮蛋、香肠两物他更是从没见过,即便是那简单煮过的红薯、南瓜味道其实也不差。

这一餐宾主尽欢,甚至欧阳君鸿根本就没有将自己当成客人,他觉得既然燕飞虹和自己的儿子如今也算可以生死相托的至交,那自己也就不是外人。他为人坦荡、不拘小节,又素来豪爽任侠,义气之名广传云、越,这一点倒是与他的大哥欧阳君贤不同。欧阳君贤是欧阳家家主,又是朝廷官员,所以必须思虑周全、行事周密,再加上饱读诗书,所以要显得更为儒雅、内敛,这一点倒是和欧阳少羽有些相像,只是欧阳少羽还要稚嫩很多。

午饭过后,欧阳君鸿带走了欧阳少羽,如今莲城初开,很多事情都需要理顺,欧阳少羽这一次几乎算是全程参与,此时正是大展拳脚、扬名立万之时。想到自己的儿子很快就将名扬越州,甚至可能名传天下,心中大尉: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纨绔子了!心中就更加感激起燕飞虹来。

欧阳父子走后,燕飞虹也不得不出去一趟,欧阳少羽临走时将印海等人的事详细告诉了她,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得去莲花寺走上一遭。想想莲花寺现在可能已经封寺,她心中暗暗佩服老和尚英明。

如今结局已定,现在正处在一个重要的过渡时期,莲花寺这个时候闭寺既可以给官府让出时间重掌莲城,避免与官府产生冲突和对立,又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远离交接时可能产生的麻烦,不但不会影响莲花寺的威望,甚至还会将这种威望更进一步,实在是功成身退的一着妙棋。

想明白之后燕飞虹披上了一件罩袍,离开了这所被欧阳少羽和郑瑾一起命名为“飞燕居”的宅子向着莲花寺而去,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向莲花寺学习一下。

郑瑾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师傅回来,不得已只能先将释龙行和燕心禅喂饱并安排睡下后自己又继续等待。就在她觉得自己也快变成一块师傅说过的“望夫石”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自己师傅走进大门的身影。不过燕飞虹虽然回来了,脸色却不是太好,郑瑾悄悄打量了下,还是决定先不要多事,于是小心道:“师傅你回来了,我们先吃饭吧?”

燕飞虹面无表情的挥手道:“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去吃吧,补充好体力一会我们就离开。”

郑瑾就乖乖的“哦”了一声,赶紧去吃饭了,心里却在奇怪师傅遇见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匆匆的就要离开,而且现在可是晚上,一会儿该如何离城?

让燕飞虹下定决心的不只是和尚,还有整个莲城的人。莲城正在实行军管,不易随处走动,巡城的士兵自然会对形貌古怪的燕飞虹进行排查。当兵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可谁知差点引起暴动。莲城的人本来就对官府有怨气,虽然不会和军队对抗,可态度难免消极。如今见到救了他们的尊者被刁难,莲城的人甚至连军队都不怕了,疯狂的让她震惊,饶是她现在修为了得,也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莲花寺的经历还算好的,她与印海以及其他容字辈的管事和尚谈了下莲城目前的状况以及今后可能的问题,最后还是被印海折磨到天黑才终于放她离开。印海虽然熟通佛经,但其实并不是一个修行之人,他更像一个传经者,一边自身研习佛法,一边努力将佛法发扬光大。

燕飞虹虽然佩服,但她实在受不了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她只是一个居士,不是尼姑,也不是尊者,她甚至连佛经都没读过多少,凭什么去向一个精修佛法的老和尚指教佛法?当然她也更不想被老和尚指教!所以她决定立刻离开莲城,今晚就走,不只是因为和尚,她觉得自己再不走莲城的人就好把她当佛像供起来了,包括那些和尚。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两个孩子也被送进了琉璃净土,燕飞虹带着郑瑾来到了前院大院中。

“师傅,这么晚了我们怎么走啊?城门这个时候早就关了,现在情况特殊,看守肯定会很严的。”郑瑾见师傅真的要走,终于忍不住问道。

“天亮了就走不了了,放心吧,听我的不会有事的。”燕飞虹一边稍作解释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徒弟。她当然不会硬闯城门,虽然她现在实力高强,成功希望很大,可是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胡来,一旦自己和官兵起了冲突,莲城恐怕又会有大变。如今好不容易熬过劫难,她可不希望莲城的人再因为自己而流血。

燕飞虹就在郑瑾好奇的目光中取出了一大堆东西开始组装。吊篮、球囊、燃烧器、鼓风机、喷头、支架、绳索还有燃料,燕飞虹有条不紊的将这些东西一一组装在了一起,然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打了个响指道:“搞定,我们就乘坐它离开。”

一头雾水的郑瑾眼睛都快冒星星了,闻言忍不住问:“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它真的能带我们离开?”已经见识过快艇的她倒是真不敢立刻否定眼前之物能够带她们离开。

燕飞虹自信一笑道:“当然,听我指挥,一起来帮忙,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她早已观测好了风速、风向等问题,如今入秋还不到一个月,天气正是好时候,虽然现在是晚上,不太适合热气球起飞,但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有琉璃净土在,至少安全没问题。

鼓风机全力开动,燃烧器也喷出明亮的火焰,被展开的球囊开始一点点鼓起,这个过程很长,终于当燕飞虹也有些疲惫时,吊篮被摇摇晃晃的吊起。热气球变成了一个四米高的怪兽,似乎随时都会挣脱绳索向天空逃去。郑瑾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不到这个东西竟然飞了起来。

待热气球已经鼓起了一段时间适应了张力后燕飞虹才带着一脸虔诚的郑瑾爬进了吊篮,她果断的解开了绳索,又将临时找来的配重之物一同扔下,心中默默地道:“我们走了!”

热气球缓缓的开始向天空升腾,在上升到距离地面二十多米高的时候一道近两米长的火焰猛的从燃烧器中喷出,热气球立时加速升上了高空并缓缓的向着东方飘去,仿佛夜空中又多了一颗明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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