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天又被遮住了。”
侯冈揉了揉被头发sao的发痒的额头,再次仰着头,看着从她降生就重复了无数次的景象,整个天空,有一半被黑色的如果海浪一样的布面遮住,她听族里的老人们说过,在天上,是住着一些什么的,就是他们,总是要挡住天。
“我的颉,你还在吗?”
侯冈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温柔,转身进了身后极为简陋,却象征着首领驻地的草棚,棚内却是比外面还要光亮一些,周围堆满了乳白色的石头,散发着有些清冷的豪光。
草棚的左侧,正有一张简陋的不能在简陋的木床,一个上身****,下身挂了一条外面还带着毛皮的皮裤衩的汉子,正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背后,眯着眼睛,似在沉睡。
侯冈双手抚mo着汉子微闭的眼皮,终究让他忍不住搔痒,睁开了眼睛,略带抱怨的说:“侯冈,你好闲。”
说完这话,汉子却徐徐的将侯冈揽在怀里,熟练地将她四处乱摸的双手束缚住,不理会侯冈脸上微微渗出的嗔怒,略带愁闷的叹了一声:“唉,我是侯冈颉。”
是啊,他如今是实实在在的侯冈颉,一个生活在神农炎帝统治的时期,天上时不时的兴起“百仙大战”,地面上跑着无数凶禽猛兽,人类还无比弱小的时代,而他,原本在二十一世界大展拳脚的有志青年,居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里,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侯冈颉。
当然,这都不是侯冈颉郁闷的理由,从最开始,他就不怎么在意生活环境,他兴奋、他想大展拳脚,甚至YY着能天上地下,惟我独仙。可是如今距他出生已经过了二十三年还多,他依旧住在剩下自己的草棚当中,怀里抱着这个生下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勾引自己,不知道他爹是谁的母亲侯冈。
“我现在算什么,社会意识凌驾于社会存在之上吗?”
侯冈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侯冈颉大发牢骚,他总是这个样子,说一些莫名其妙,自己听不懂的话。可是他就是喜欢颉的样子。
侯冈颉抱起了侯冈,虽然身为女人的侯冈,并没有侯冈颉认知中的女人的体重,但侯冈颉依旧毫不费力的抱着她,这也是他的发现之一,在古代,似乎处处都是宝,譬如这满屋堆积的能够自己发光的矿石,譬如那些吃了就能够长力气的奇奇怪怪的草药。
他是仓颉,可他没造字!
侯冈颉正是仓颉,传说中的造字圣人,可是在他刚刚转生的时候,却记不起这久远的记忆,所以秉母亲的姓氏,他为侯冈颉,可是在这些天,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后代根本就没听说过的灵丹草药,记忆力一天好过一天,这几天,他终于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整理了一遍,想起了这个非常特殊的名字,在对照自己所在的时代,他,就是苍颉!
侯冈依旧两个眼睛闪闪的看着她的颉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不明白什么叫做以血研墨,更不懂颉为什么会将那些禽兽的羽毛都收集起来,可是她骄傲,她的部落,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颉,是最聪明的人。
侯冈颉轻轻的点了一点黑红色的血墨,试了试墨的质地,觉得已经蛮合适了,才放下自制的毛笔,从草棚中搬出两块近似长方体,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白玉石,竖立在草棚外,那个似乎可以称作是门,也可以称作是窟窿的两侧,百八十斤的白玉石,在侯冈颉的手中,居然轻若无物。
默默的站在门前,侯冈颉试图调整他心跳的节奏,因为他发现自己有点兴奋,二十三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改变着这个世界,可是,他能改变的,也仅仅只有侯冈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更不用说影响远在天边的炎帝了,他,需要影响。
所以,他又开始尝试,尝试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觉得今天,他就能够成功。
因为,时候到了。
“有些事,明知不可做,却偏要做,我真傻。那从今天起,我号仓颉。我以上天给予的福祉,预谋取全人类的幸福。不能将我种族血脉延续下去,我誓不为人;不能使人族大兴,我誓不为人;”
看着已经被遮住了五分之四的天空,仓颉缓缓的抬起右手,放在胸前,昂首仰视天空,如同小学生宣誓一样郑重的对着天空说。
唰的一下,纷飞的毛笔划过墨汁,血滴在白玉石上,溅起朵朵惊人的血花,仓颉太激动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能忍受自己来到了这个梦想中的世界,却无所作为。
所以他沉醉了,沉醉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的第一次写字的意境当中,完全察觉不到,天空之中,那原本被遮住的头顶,猛然放出三寸金光,无数的玄黄之气,从天空中用处,一丝一丝的缠绕在他的毛笔上,他每写成一个字,玄黄之气,就在他的笔上刻上一个字。
一气呵成!
“颉!”
侯冈惊讶了,刚刚她的颉,双目中陡然出现了第二层的瞳孔,那瞳孔当中,深邃的烙印着无限的血色光芒,让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上下冻成了一片,那是一双双瞳,唯有在他出生的时候,显现过一次的双瞳!
而对于天上降下的玄黄之气,她根本就不懂,甚至都不能清楚的描述出来,所以根本就说不出来。
仓颉缓缓的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双眼中隐藏的洞心眼,终于再次被激发出来。
那是在他出生的时候,从侯冈的瞳孔中反射的影响中,他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双瞳,这一双眼睛,似乎看清天地五纲,古往今来。他刚出生之际,周身俱是先天灵气,双瞳开大最大,整个天地,都被他看了个通透,而他,也几乎被心神反噬。所以,他在坠地之时,就潜意识的为自己做了心理暗示,闭上一层心眼。
“盘古斯文地,开天圣人门!好、好、好,吾道成矣。”
似乎是从渺渺高空,又似乎是在耳边梦呓,又似乎是发自自己的心理,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样说,紧接着,一种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让仓颉忍不住的想要伏倒在地,他不甘的睁开双眼,心眼刚刚睁开,就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的光线一亮,啊的一声,痛苦的又闭上,一丝血水从他的眼角流出。
正在这时,他手中的豪笔似乎生出千般神力,一丝丝玄黄之气缠绕在他的周身,让他终究还是顶住了心中的那种战栗,站直了,没趴下。
“高卧九重云,
蒲团了道真。
天地玄黄外,
吾当掌教尊。
盘古生太极,
两仪四象循。
一道传三友,
二教阐截分。
玄门都领袖,
一气化鸿钧。
吾今成圣,自号鸿钧。三日后与紫霄宫,开坛讲道,凡有缘者,皆可来听。”
整个洪荒,都为一种声音所震动,女娲宫正苦苦思道的女娲、昆仑山中闭关修身的三清、西方贫瘠地,有那法力通玄的接引道人、下九州,有正妙语生花的镇元子与准提道人,还有那天宫的帝俊,地府的大巫,洪荒无数强者,惊骇的发现,居然有一种声音,能改天换地;有一种大能,可颠覆乾坤。
更有那知晓鸿钧的,面有所思,显然正在体味鸿钧的话,那玄而又玄,妙而又妙的天音中,可曾蕴含着天道吗?
更有那北冥海中,一大鲲,仰天长嘶,做万里海啸,猛然化成一道者,一身灰衣,面色激动,一跺脚,须臾竟已经在万里之遥,奔那紫霄宫而去。
心中有道,又哪里会不知道紫霄宫的所在?
只有仍站在原地的仓颉,呆呆的看着门前已经化成一男一女两个童子的白玉石,那童子看着仓颉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这时,天空中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皓日、皓月,速速带他来见我。”
女童脸上显出慌张的神色,狠狠的掐了叫皓日的男童胳膊一把,应了一声,“老爷叫了,快走快走。”
那皓日皓月被圣人以点石之术幻出人形,这一双玉石,却在仓颉的草棚中躺了九年挂零,自然对仓颉有一份亲近之色,本想和他说笑,不料鸿钧催促,所以也不敢怠慢,忙从背后,抽出两联丝绢,绢上金字铁画银钩,正是原本立在门前的一幅对联。
“走了走了。”皓日也很慌张,忙掐了个法诀,仓颉还待说话,却哪里有时间,只觉得云里雾里,如同时空穿梭一般,那原来的草棚,却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颉——”只有那一声响在心里,不同于往常的慌张,让仓颉心中惊恐万分,侯冈,你,要等我。
这正是:
一笔写下人族运,
从此洪荒多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