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丫鬟,和熙府怎么会买了你。锦麟的福晋,脑子有问题。”胤禵站起来刻薄地说。
婉婉忍下心中的气,问:“爷还有什么吩咐?”
“跟我来。”胤禵说着出了偏厅的门,回到卧房里。
他打开衣柜,从里头掏出五六套衣服丢在地上,“把这衣服给我洗了,明天给我送过来。”
婉婉看着那十来件衣服,有些是带了些污渍,有些却很干净。但是被他这一丢,却全都染上了灰。
婉婉心想他是不是故意的。
胤禵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这些衣服,都是穿过的,看着不脏而已。”
婉婉听了,只好蹲下身去把那堆衣服一件件整理了挂在手臂上。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去吧。对了,明天这套我要穿。”胤禵指着她手臂上一套湖蓝色的说。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莲香和苏嬷嬷已经吃了早饭。
莲香看见她回来,赶忙来接她手上的衣服,并说:“小姐,快去吃饭吧。”
婉婉把衣服递给莲香,让她先打了水,把衣服放在盆子里浸着,自己则进了房间,从食盒里端出莲香她们留给自己的饭菜,三下两下把粥喝了干净,又塞了几个馍馍,这才打着嗝坐在那。
她想起自己那块太阳能石英表,于是进屋子去拖出箱子翻出来带上了。
走出房间见莲香正在洗衣服,她赶忙跑过去,“莲香,你别洗,待会我来,十四爷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
莲香愣了一下,只好甩了手站起来,湿漉漉的手在裙子下摆上胡乱擦了一把。
“你先回房吧。我去看下苏嬷嬷。”婉婉说。
进了苏嬷嬷住的小房子,婉婉说明来意,请她教自己编辫子。虽然自己也会打三股辫,但是要编上头绳和辫穗她便不会了。苏嬷嬷答应后,她出到院子里洗衣服。
冬天的井水冷得刺骨,婉婉很快便觉得自己的指节之间都变得不太灵活,她的手和手腕冻得通红,隐隐痛着。偏偏那些衣服都是浅色,不能随便一搓了事。
婉婉这才发现胤禵的衣服都是浅色系的,穿的人潇洒洗的人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莲香出来叫她,说是该吃午饭了。她看了下表,打发了莲香说:“你们先吃吧,我把衣服洗完了再吃。”
婉婉看莲香进去了,她又忍着刺骨的寒,抓起胰子,细细搓掉衣服上的每一块污渍。她那冻得红紫的手也渐渐没了知觉,要拧都使不上劲,于是只好随便拧了一下,拿抹布把挂衣服的绳子擦干净,把那些衣服挂上去。
莲香和苏嬷嬷吃完了,等了一会,看婉婉还没进来吃饭的意思,便又出去叫她。
“小姐,你看这再忙也得吃饭呀。”莲香心疼地看着婉婉红紫的手。
婉婉这一看表,却只能撒腿往胤禵那里跑,莲香不明就里,连忙叫了两声,见叫不住她,只好作罢。
莲香看了下盆子,见只剩下两件,于是看了看四周,坐到盆子前面洗起来。
婉婉气喘吁吁地跑到胤禵的院子里,冲进书房,也忘记行礼,叫道:“十四爷,呼呼,该午休了。”
胤禵正在书房里写着什么,看婉婉这样跑进来,眼神扫过她红肿的手,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带上一抹阴寒。
“恩。”胤禵把毛笔搁在笔搁上,站起身,伸展了下肩背。
婉婉这时候喘气平缓了一些,胤禵踱到她的面前,说:“回房。”
婉婉帮胤禵宽衣,送他到床上躺了,就想要走。
“我很好奇,你穿衣服不会,却对宽衣很在行,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胤禵坐起身子。口中说出这样讥诮的话,看到她突然僵住的背影,却一下涌上后悔,胤禵压下心中怪异的内疚感。
婉婉袖子下的手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去。咬紧牙,忍住自己转过身扑上去撕咬胤禵的冲动,背对着胤禵说:“十四爷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听身后静悄悄,婉婉甩了袖子就走。胤禵躺在床上看头顶上青色的纱幔,心里涌起一股苦涩来。
婉婉回到院子里,见盆子里的衣服没了,便进了房间,“莲香,莲香。”
见没人应自己,她才想起正是莲香学京绣的时间,于是她便坐在大厅里,自己端出已经冰冷的饭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吃完了房,她端着碗筷来到井边洗碗,莲香正好从苏嬷嬷的房子里出来。婉婉便问她:“还有两件衣服你帮我洗了么?”
“恩,是啊,小姐,没关系的,又没人看见。”莲香安慰她道。
婉婉听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想想胤禵的话,心里便有愤懑。
婉婉想起他在正觉寺的梅花林也说过类似的话,便觉得胤禵是不是认定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才这样待她。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在寄人篱下,自己也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和他闹得不愉快。
婉婉叫莲香进了卧房,对莲香说:“莲香,我现在是十四爷的贴身丫鬟,时间上我也抓不准,所以吃饭什么的你们也不用等我了,给我留着就成。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去领饭了,你每天自己可要记得去。”
“啊,小姐,贴身丫头!那个,你还回来睡吧?”莲香吞了吞口水,问道。
“你想哪里去了?”婉婉用手拍了下她的额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知道了。”莲香边下针边说。
“还有,我和苏嬷嬷说好了,让她今天晚上来教我编辫子。到时候借你的头发用一用。”婉婉扯了下她垂到腰际的麻花辫,“我去躺会。”
见莲香专心地在那绣她的太平花,婉婉便躺回自己的床上,可是想着中间不过剩下半个小时,便不敢闭眼睛,就怕睡着了。
婉婉早上三点便被叫起来,一直到现在,都已经下午一点多,还没怎么休息,本来就有些累,眼睛酸涩不说,身体也疲惫。躺了几分钟,她便觉得有些困,只好坐起来,走到室外去打冷水洗脸。
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冷风,倒是不觉得困了,看了下表,剩下十分钟,于是她不急不慢地朝胤禵的院子里去。
她站在胤禵的卧房门前,叩门上的铜环,“十四爷,该起了。”
“进来。”胤禵冷淡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婉婉推开门走进大厅。
胤禵掀开被子,双脚先下了地,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在那坐着。他看婉婉撩起帘子进到卧室了,才说:“过来给我穿鞋。”
婉婉上前去蹲下身,抬起他的小腿,为他套上鞋子。
胤禵穿好鞋子,便站起身,展开双臂等着婉婉给他穿衣。
婉婉拿起他放在床头矮凳上的衣服,抖直了,帮他套上,然后回想他早上穿衣的方法。
“学得倒快。”胤禵微低头,看着胸前活动的小小头颅。
“谢十四爷夸奖。”婉婉按部就班地为他穿好衣服,伸手调整了下他的腰带。
胤禵看她为自己穿好衣服便急忙退了两步,心中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又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终于还是说:“你去吧。酉时来叫我便是。”
婉婉施礼退下,赶忙回到自己的卧房里,衣服鞋子一脱就往床上倒。躺了两分钟才想起什么,对坐在床上绣花的莲香说:“莲香,你申时末记得叫我。如果我睡得沉了,你摇也要把我摇起来。听见了吗?”
“恩,小姐,你就安心睡吧,莲香记得了。”莲香把绣花针放头皮上刮了刮,看着婉婉道。
婉婉抱着被子,不一会便发出轻微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