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高坐在堂上的周王正在和下面坐着的一群锦衣华服的老头商谈着,一群人都有些躁动,坐立不安,好象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朱若兰站在周王的旁边,不时地插上几句。她改穿了一套淡雅的仕女装,颠簸劳累的疲惫也已经一扫而空,身上已看不到女强人的本质,像个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别有一番韵味。
众人看到秦睿轩赶了过来,停止了谈论,用热切的眼光盯着他。周王则直接让秦睿轩找个椅子坐下,等待问话。
朱若兰说道:“小三,前些日子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对端午龙舟赛高家胜出的赔率都是二十赔一,对我们则都是一赔二十。自从前日我们与高家比试龙舟后,这两天赌坊开出的赔率一直在调整,今日已经有部分赌坊将高家的赔率提高到了三赔一,我们的赔率则降到了一赔三。我们的赔率一直在降,而高家的赔率一直在上升。几位叔伯们想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赢得龙舟赛,如果有把握赢,咱们就趁早下注,晚了的话,赔率还会再降。”
原来是这回事呀,这不就是现代的体育彩票么?这帮家伙,既想赚钱,又胆下怕输,如果一赔二十的时候买上几万两,那不就发财了?可惜自己本钱小,只有一万五千两,要是钱多的话,别说买赌坊,一准能把他老婆闺女都一块儿买过来。
秦睿轩再仔细一想,不得了,这高士远还真是个人才,可惜太阴险了。难怪这家伙要同周王府预赛,还下了五千两的注,却又故意输掉。原来是要借此制造高家实力弱的假象,让高家的赔率提高,然后再暗地里买高家赢。到时候赢下龙舟赛,不但夺得下一届的举办权,还赚了大把的银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呀,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妙着。
就凭那三条龙舟上的钢齿,高家就能够确定自己一定能赢,难道高家还有什么诡计?秦睿轩这个无赖老祖宗当然不会怕了高家,可关系到眼前这么多人的身家,他也不敢拖大,说道:“胜负实难预料。”
秦睿轩此言一出,众人热切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朱若兰也不解地看着他,心想,这人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造出新龙舟就一定能赢,怎么现在就变卦了呢?
秦睿轩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还用我说么,傻子都知道这赔率的变化都是高家一手策划的。高家故意输掉同我们预赛,就是要抬高他们的赔率。赔率提高后,高家肯定会下大注赌自己赢。这样,他们不但能夺得下一届的举办权,还能赚大把的银子,一箭双雕呀。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高家笃定自己会赢得龙舟赛。所以他们为了赢得比赛,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实难预料,这胜负自然也就难料。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这高家为提高自己的赔率,必定还有会后续动作。”
朱若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想过了。高家与我周府宗室作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每年的禄银都要拖欠五成以上。可当日里我们确实是凭实力赢了高家,况且龙舟赛场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又能耍出什么手段呢?而且,我们不是也有后招么,未必就怕了高家,所以我感觉咱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秦睿轩早就交代过,新龙舟是要保密的,所以,当着这些个宗族老辈,朱若兰并没有把新龙舟说出来,只是提到还有后招。
秦睿轩再一想,朱若兰说的没错,龙舟赛是在众目睽睽下他们又能怎么耍手段呢?而且一开赛就能把他们甩在后面,就算有手段也使不出来。
反正自己差不多一半的身家都压上去了,无论高家耍什么手段,见招拆招,见式拆式,这个冠军是拿定了,还怕了他不成?
秦睿轩开口说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不管他们耍什么手段,我们都是一定要夺得冠军的。我有这个信心。”
听了秦睿轩的话,大家都松了口气,其实他们早在秦睿轩到来之前已经商讨出了结论,只是想最后再吃一个定心丸。
坐在左排最前面的老头高兴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本王名下也有一家赌坊,知道一点业内的消息。这开封城里近半的赌坊,包括最大最红火的银钩赌坊,明里是黑虎帮所有,暗地里都是高家的产业。现在这些赌坊对我们开出的赔率还是一赔四,高于其他赌坊;而对高家开出的赔率是四赔一,低于其它赌坊。”
老头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故做神秘地看了看大家,想等着调足了众人的胃口再显示自己的才学。
这永成郡王简直可以称为砖家叫兽了,不愧是开赌坊的。秦睿轩早已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高家是连环套呀,这如意算盘打的,自己赚钱也就罢了,还想顺带着拖垮其它赌坊。
周王不懂赌博,他这个作风正统的王爷当然不懂赌博。明太祖朱元章因出身市井,深知赌博的弊端,特在南京造一座逍遥楼,专门用来关押捉到的赌徒,将他们活活得饿死。对於赌博的官吏则加重刑罚。在法律规定上,《大明律》中规定“盖赌博游荡之事,而耗乱之阶,盗贼之源也。”这是第一次以成文法典的形式指出赌博的弊害—破坏社会秩序。
可惜到了明代后期,随著城市生活日益发展,赌博逐渐发展成为一种产业而得到流行,而这赌坊的背后都有着达官贵人、江湖势力、地皮黑帮的影子。
周王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几赔几弄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老头此话何意。就问道:“永成郡王,这又跟我们是否下注有什么关系?”
永成郡王又是呵呵一笑,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大家想想,他们的赌坊对咱们开出的赔率高,对高家开出的赔率低,所以,为了追求高赔率,赌咱们赢的人都会去高家所属的赌坊下注,而赌高家赢的人都会到其他赌坊下注。”
永成郡王说到这,朱若兰已想通了其中的利害,接口说道:“我明白了,这样一来,如果高家赢得比赛的话,因为他们那里没有人下高家的注,他们就只进不出,白白赚取了大量赌资。而其它赌坊则是只出不进,恐怕是要破产了。”
秦睿轩也不甘寂寞地补充道:“高家必定会在背地里去其它赌坊下重注买高家赢,这样一来,到时候那些赌坊赔不起钱,高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吞并这些赌坊,垄断开封的博彩业。虽然其它赌坊为了降低风险,也会适当调整赔率,但高家为了主导赔率的变化,肯定还会有动作,其它赌坊始终是玩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永成郡王的风头被这两个小辈抢了去,却也无从发作,气的直瞪眼。
众人在这三个人的启蒙教育下,这才如梦方醒。都是感叹,高家这次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不但要吃掉大量散户的赌资,就连其它的赌坊都想一并吞过来。这场比赛可是关系到开封城的大半人的切身利益呀,难怪这龙舟赛会这么火。
哼哼,想赢,没这么简单,还没问过我有没同意,秦睿轩冷笑了两声,说道:“高家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如果他们输了呢?哼哼,不但大量赌资血本无归,连赌坊都得跟着一块儿输掉。经此一赌,高家就算才大气粗,也必定损伤元气,看他们以后还怎么跟我们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