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将千重柔水网研究得通通透透的沈奇走出了实验室,和杨鹰一起,坐飞机直飞云南,前往横断山脉。
杨鹰透过机窗望着外面无边无涯的云海,脑袋里全是跟龙人们告别时,珑儿泫眼欲滴的样子。
杨鹰不是一个擅长处理感情的人,但也明白自己只是把珑儿当成一个可亲可爱的小妹妹,他之所以心中不舍,其实是因为寂寞。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整日里大大咧咧、阳光灿烂的他,也会空虚,也会寂寞。
或许是自己从小爱好神话传说,性格行为跟周围的同学不太合拍,所以一直都没什么交情深厚的朋友。在两年前父母去世之后,自己的性格开始变得更为自我,整日里只在追寻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几乎活在了幻想之中,与亲朋戚友的联系就更少了。
可能因为稀罕,所以珍贵,在不知不觉间,他特别珍惜得来不易的感情。
现在回想一下,当日深海之中,海岚幻光阵崩溃之时,他毅然将沈奇送走,自己留下等死,或许不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而是一种必然的选择,如果时光倒流,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作出同样的选择。
天道渺渺,前路茫茫,他或许真的须要一些情感的支持,才能一路走下去。但现阶段,他还只是本能地不想放手,凭着一份单纯的渴盼,把友情紧握在手里。
“很少看到你这个样子。”坐在旁边的沈奇略带好奇。
“帅吧!”杨鹰神色间淡淡的孤寂霎时一扫而空,阳光灿烂地昂起头,仰起脸,欢声笑道,“其实我历来就是一忧郁型的成熟帅哥!”
隔行坐着的一个正抱着小蜜卿卿我我的胖老头哼了一声,板着脸瞅向杨鹰,显然是不满头等舱里还得忍受噪音,而且发出噪音的还得是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黄毛小子。
杨鹰完全无视胖老头的存在,两眼发光地望向那个像水蜜桃一样的女秘书,扬起手臂欢声打招呼:“嗨,美女,我很有钱的哦,要不要考虑坐到这边来!”
沈奇一把捂住脸,完全一副“我不认识他”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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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昆明下了飞机,就是一通疯狂购物,买来一大堆野营用品。
话说杨鹰还真没骗那小蜜,现在的他确实很有钱。自从他在小千岛搞定了林家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找上一些江浙一带身家雄厚的珠宝商,以及一些大型金属工业企业的老板,兜售深海中的珍稀金属矿石,狠赚了一笔。如果是别人干出这样的傻事,铁定会有黑社会和公安局的人同时找上门来,质问他矿石的来源,但像杨鹰这种常人眼里近乎于神仙似的修真者,自然没有这种烦恼。偶然碰上两个不长眼的有黑道背景的大老板,杨鹰随手一道赤电,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之前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家伙立马就比绵羊还温顺了。
两人乘着越野车,出了昆明,就是一路往西。
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公输子的具体行踪,就算是往横断山脉一带找寻,也纯粹是猜测而已,所以也没有确切的目标,只是一路寻摸着,看能不能找到星辰之力特别浓厚的地方,因为公输子的静室中堆满了需要星力提供能源的法器半成品,这很有可能跟他的失踪有关。
这一天傍晚,两人开车来到丽江市的郊区,就在一处临河的荒僻山脚下生起了篝火,扎营露宿。城里虽然生活方便,但修行却不便,所以两人一路而来基本上都是露宿荒郊,需要买些生活用品的时候,才开车进城。
两人吃了点干粮,沈奇一如既往地摆弄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构件和符阵图谱,而杨鹰则坐在河边,静静地思考着《葵水大法》中的一些关窍。
这几天杨鹰的修行终于遇到了瓶颈,对于水元力的高级形态变化“凝水分身”,他始终想不明白。
按照《葵水大法》的记载,凝水分身之所以能称作分身,是因为由水元力变幻而成的分身能说、能动,能施展法术,还能驾驭法器,在没有遭受到攻击而解体的情况下,和本体的功能几乎一样,让人极难分出真假。
而施展凝水分身的关键,便在于将一缕精神意念与水元力融合,像人的魂魄驾驭肉体一样,以精神意念驾驭幻化成人形的水元力。
本来杨鹰以为自己曾经炼成过鬼蝎分身,对于精神意念与水元力融合的法术应该驾轻就熟,但一试之下才发现,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到了云南的这一个星期里,他反反复复地尝试了几百次,但都没有办法把精神意念顺利地融入水元力之中。
一团斗大的水光在手中缓缓流转,一缕带有杨鹰精神意念的、暗黑气丝状的灵能,宛如一条小小的黑色蚯蚓,在深蓝色泽的水光上钻进钻出,但两者始终泾渭分明,就是融不到一块去。
“一个精神力,一个水元力,两者性质不同,怎么才能融合呢!”坐在河边的杨鹰苦恼地喃喃自语,一只手托着水光,另一只手抓起一块小石头,扔到河里,噗通一声,碎了月光,溅起一抹水花。
不远处的沈奇有意无意地自言自语:“水元力是所有本源能量中适应性最强的一种,所以兼容性也最好,因而在为阵法选择能源的时候,很多炼器师都喜欢选择水元力。”
“为什么它适应性最强?”杨鹰不自觉地随口问。
“因为水最擅长模仿。”沈奇随口答。
“模仿,模仿,模仿……”杨鹰喃喃自语,呆呆地望着面前潺潺流动的河水。
水波轻灵地跳动着,遇石而转,遇沙而泻,时而溅起水花,时而涌成漩涡,从无定形,但却能变成一切的形状。
“神不变,水变,变的应该是水,变的应该是水……”杨鹰错杂纷乱的思维渐渐变得清晰,手上那一团水光也随之微妙地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