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退了!
成千上万的厉鬼在一片震愕的短暂静默后,纷纷仓惶地从水球表面战栗着退开,密密层层的“鬼浪”一直退到水球的十米开外,才缓缓停住。
一声声细碎的鬼喃伴随着散动的阴风,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一双双使人一望惊栗的空洞鬼眸此时竟自己变得惊栗起来,难以置信而又惊疑不定的目光全都凝注着那七百条黑色细丝。
七条化作七百条的黑煞丝寂然无声地飞扬在水球之外,仿佛绝色天魔扬散在夜空中的长发,充满了魔魅的诱惑力和死亡的窒息感。
杨鹰为万千厉鬼的退却而欢声大叫,但他并不知道黑煞丝惊退厉鬼的真正原因。
刚才杨鹰沈奇的一路奋战,貌似用雷轰和点射打得众多厉鬼化作轻烟消散,其实那一阵阵隐没在黑暗虚空中的轻烟并没有真正湮灭,而是在杨鹰沈奇的灵能神念无法查探到的地底深处重新组合凝聚,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回归,围向两人。
正因为这个原因,万千厉鬼才源源不绝,杀之不尽,否则以杨鹰水雷之猛,沈奇点射之精,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该磨掉上千厉鬼,渐渐在“鬼浪”中打出一点缝隙了,又何至于拼杀得这般艰难,还挺进得比乌龟还慢。
但就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厉鬼们震愕异常地发现那些被黑煞丝缠上的同伴,竟然没有化作轻烟,而是直接被炼化成一蓬蓬白色粉末!
不化轻烟就意味着无法重新凝聚,也就代表着彻底湮灭消亡!
成千上万条已经是死物的冤魂厉鬼又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而且是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永不超生,这教他们怎能不惊,怎能不怕!
“看来是一物降一物啊!”
杨鹰看着水球外纷纷退开的万千厉鬼,虽然他猜不到为什么攻击速度缓慢,威力又不够震撼的黑煞丝能令厉鬼们如此害怕,但这并不妨碍他用黑煞丝发泄出胸中一口窝囊气的举动。
在杨鹰的全力催动下,已经一分为百的黑煞丝再度分裂,七百条黑色丝线化作一千四百条更细的黑色细丝,在水球外飞快地伸长扩散,闪电般探向四面八方,犹如一丝丝黑色的梦魇倏然飞向万千厉鬼。
“鬼浪”最前沿一圈的上百条厉鬼最先被黑色细丝沾上,半透明的鬼躯霎时被炼掉了一块,化作一小蓬白色粉末,随阴风轻轻飞散。
惊慌失措的鬼嚎顿时像海潮般爆发,在空阔的地底轰然回响!
万千厉鬼像是躲避阎罗王的追魂长索一样躲闪着一千四百条黑色细丝,密密层层的“鬼浪”在厉鬼们仓惶逃散之下,转眼间化作飘零乱溅的浪花,在漆黑的地底中飞来荡去,扯起一阵阵混乱而又别有一番热闹味道的阴风。
“逃,我让你们逃!”杨鹰无比兴奋地欢声大叫着,左手掐诀支撑着千重柔水网左冲右突,右手像抛索套马的美国西部牛仔一样,扬散着一千四百条黑色细丝,刺向万千纷乱逃窜的厉鬼,玩得不亦乐乎。
一时间,一个不断发出欢乐叫声的蓝色水球,在漆黑空阔的地底中,扬散着千百条黑色细丝,追杀着成千上万狰狞恐怖的厉鬼,这一离奇而又极富趣味性的画面,连一贯毫无情趣的沈奇都为之啧啧称奇,大感生平所遇之奇事无出其右。
随着万千厉鬼逃散的范围越来越大,杨鹰沈奇所经过的地方也越来越广,终于让他们一点一点地探察出了这个地底空间的大致轮廓。
这是一个深处地下两千多米的空阔溶洞,方圆七八百米,顶部高约百米,中央有一条垂直的孔道直通上方的天星谷底。在溶洞四壁上,杨鹰沈奇陆陆续续找到了十八个洞口,每个洞口都连接着一条阴风阵阵、漆黑深邃的孔道,用灵能神念根本探不到尽头。
“我们现在还没碰上那个竹山教主,看来他是钻进了这十八个洞口中的一个。这地底的布局隐约与阵法有关,这你比我在行,你觉得该走哪条路?”杨鹰追杀着万千厉鬼玩了老半天,看见已经没有鬼敢靠近他们了,便索性收了千重柔水网,扬出黑煞丝警戒四周,然后和沈奇商量起继续前行的路向。
“确实有阵法的影子,但信息太少,无法判断,只能碰运气。”沈奇表情怪异地瞥了杨鹰一眼,“这你比我在行。”
“靠,我没告诉你吗,从小到大我买彩票连安慰奖都没中过,‘金牌霉人’一个,你居然让我碰运气!”杨鹰表情夸张地大叫起来。
“运气属于不可计算的巧合性因素,但从我遇见你开始,直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好到逆天。”沈奇理直气壮地说。
“我有这么帅么!”杨鹰趾高气扬地昂起头。
“运气好跟帅没有必然联系。”沈奇臭着脸盯着杨鹰,他懊恼地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杨鹰的独特习性所感染,变得越来越情绪化了。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本帅哥就勉为其难地为你挑选命运的方向吧!”杨鹰胡扯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舞台剧对白,然后朝着正前方的一个洞口一指,“就它了!”
阴风阵阵的漆黑孔道中,杨鹰沈奇小心翼翼地前行着,灵能神念在散动的阴风中不断搜索着任何一点可疑之处,七条黑煞丝飞扬在两人的身前身后,谨慎地戒备着可能在任一时刻冒出的凶险。
玩可以是一种兴趣,但不能是一种态度,杨鹰在深海的静思中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身处这个极凶极恶、充满未知的险地中,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致命,所以不仅需要乐观积极的信念支撑前行的脚步,更需要无比谨慎认真的态度来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在谨慎前行的同时,杨鹰心中正惊喜地感受着眉间印堂穴中灵能的变化。
在吸收炼化了众多冤魂厉鬼之后,灵能不但恢复了之前的消耗,而且正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微妙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