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酒醉
春阳,夏雨,冬雪,秋风,年年四季,交替变更。可,是你支手能管得住的?春秋,战国,秦汉,唐宋,历史轮回,代代朝君,可,是你喊得停的?人生之喜,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呵呵呵,软香温玉,花烛锦被,龙凤鸾帐。今儿个该是你们恣意狂欢的,也不是我能碍不着的!大好良辰,美景也不能姑娘我就虚设了,执花间一壶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是你努尔哈赤也管的了的!!!
凤眸幽翼,闻声手下一顿,冷笑睥睨,扬了酒壶张嘴倾倒,哗哗的大肆倒入口中,只道嘴口太小,溢的多,进的少!片刻间胸前衾湿一大片,酒渍撒了花儿的荫往内侧!
描金游鸾麒麟的斜棉纹暗红长袍,荡挥广袖的,夹风踏至,我正不得意于酒的辛辣,急急咳嗽,不曾注意这人,一恍就到了我身侧。那林还在好言劝我,我只当充耳,不曾理喻,岂料这霸道的,一语未说,上下齐手,“呼啦”一卷衣袖,酒瓶子就听话的“哐当”抛物线似的落地有声!
醇香的酒,匀匀洒在青石格子间,银光飘散,霁色漫漫,隐约还映着些斜喇喇的卓影以及斑驳陆离的光色,似聚宝的盈钵!横竖无关,却个顶个的精华物件,过肩于金银宝钻。
可惜了了,蹲下埋头伸手欲捞起星光点点。手未够着地,就被人拎着衣领拽起来了“闹够了没?!”牙龈暗咬,鼻子里哼带出来的酒气喷到我的脖颈处!
“我没闹!”一脸无辜,我想收回来着泼了一地的酒罢了!“我高兴!”眼睛,嘴角都在笑的看着眼前,他锐利眼睛,闪烁的隐隐的痛!抿着嘴,只抓着我的手紧了又紧,却不曾说话!
寒鸦早到了屋檐下咀嚼凿磕,呼哒的起舞乌黑明泽的翅膀,点点琢琢!我看着眼中晃动的黑点,来了又走,走前一声“嘎”,惆怅亦然的低鸣,心里竟明白这小畜生的伤!眼睛干涩酸胀!提着气,微咽的讪讪嬉笑“今儿个,是二位贝勒爷的大好日子,我今儿还没给二位贝勒爷道喜呢!补上补上!来咱三干一个!恭喜恭喜!来人,倒酒!”瞅着四只眼睛,都复杂交错的射向我,苦涩瞬间升华成酸泪甬到鼻头的时候,我已不力力挽狂澜了,赶紧儿的转头的低哑的喊人倒酒!
这倒是利落的很,努尔哈赤招手即来一壶酒,给我倒满,我冲他歪头一笑,一扬而进!那林咬着牙,捏着酒盅的三指,僵硬的弯曲!另一只手安顺了顺我的头发!努尔哈赤则是恨恨的陪我引了酒。
“恩,该说什么?恭祝吧!恭祝二位贝勒爷,早生贵子,三年抱俩!还恭祝…..”我手支着头,脚下太极打的太厉害,怕一个不稳丢了份儿!
“我带她先下去!”努尔哈赤再也不听我下面的碎碎念,手握着我莲藕小臂,和那林交代!
那林眼里凌厉直射努尔哈赤冰冷的眸子里“孟古还在喜堂等着呢!”努尔哈赤滚边广袖看似轻轻一拂,鼻子冷哼满面不屑:“莫不是,你要送她回?”哼,西陵不是也等你!那林一时张嘴无语,只握拳暗暗使力!“我的福晋不用你操心!若不是….”
努尔哈赤自若的抚了扶拉着的衣阙角落,淡然莫离得冷然一笑“我的福晋也不劳你操心!”
我看着俩人之间硝烟弥漫,炮火风云台已起,低语交战,很是皱了皱眉头,吵吵的我耳根子原就嗡嗡直响,现在更是不敢寂寞的杂音交杂!眼皮子都重了!我想走!我用力的睁脱手里的钳制,却百法不得其解!
那林一把握着努尔哈赤的肩肘,森森白骨突兀奇翘,煽动者鼻翼一字一字灌入耳中:“你不要太过分!你敢伤害孟古,我血洗你建州城!”
努尔哈赤幽暗的眸子寒彻霜冻,嘴里却勾起嘴角,云淡风轻的不在乎:“哼!我在建州喝茶等着!”然后一个个手指掰开那林的手,突地自由上前一步切近那林耳旁,绵里藏针的暗笑“她也是我未过门的福晋,我可以带她走!你,凭什么?”中指挑衅的点着那林的肩窝!那林瞬间脸色惨白,痛苦!这方才撇了眼,才满意的转身大步离开,宣战似的搂着我的肩走了!
只道,唧唧咋咋的,后又如鸟兽般,劳燕分飞!却脑袋里疼的不曾细想怎么回事!闭着眼,任由着搂抱着我的人向前走!风驻留,不前不后,陪着我似地,明黄的腰带佩玉吊穗勾搭的前后摇曳,时有绕腿打转,扭捏的就和那大姑娘小媳妇儿似地!那吹皱了的池水,兮兮有声,叫醒了沉睡的耳朵,耳朵扇动异常,想要听清这里的低迷衷肠!我这享受着幻像的莫测变幻,一声巨响之后,疼痛阵阵的伏击上身!
我霍的睁开仍旧迷离的双眼,吞了核桃的大吼:“你干嘛!”努尔哈赤看着我手里依旧拎着酒瓶,站立不稳,双颊酡红的醉猫儿相,却依旧黯然若素的不羁模样,蹙眉又伸展,喟叹一声,自言自语“罢了!”又不禁干笑!
“让你醒醒酒!”装的凶悍是永远唬不了人的,我这双影双蝶的眼里就一点没融进他的怒气,似乎还觉得声音真么小!
“你说什么?!”我手附上耳边,仔细聆听!
这下已被烧酒烧的滚烫的耳朵,直接被一双不知怜惜的粗手,揪起。火红的耳朵热度飙升,像极了妖异绽放的血芙蓉!
“你今儿有进步啊,胆敢挑衅爷的威严,恩?”危险的气息,随着黑影的压近,紧张而浓烈!
我睁大眼睛,缩着脖子,一副受了惊得小兔子,脑袋还处在酒精的刺激里,见快要抽空的空气抓不住了,扁了扁嘴,嚎啕大哭:“我要喝酒!”
“我要喝酒”痴绝于酒色声乐的人,嘴里自是无理无表的执念。
“可以”瞳色中墨笔丹青,浓得即便遇水也化不开。“在爷这里,吃酒无谓,醉亦无谓,所要之物,莫不尽你兴。”银钩如白练,恍突一眨眼的功夫,一壶浊酒如变戏法似地凭空而出,递至我面,稍稍惊然不过片刻,便劈手去取!
手触壶边,却抓了一把空气,恼人的气焰,直叫拿眼去瞧他!“离了爷这儿,莫说尽字,一样都弗许!”广袖之下虚挡一势,只那实在力道捏在我下巴上疼的我清淤一片,腔调里字字说的珠玑,神色危凚。“可有记下?恩?”句句进逼,听得我提气屏息,黛娥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轻点眉心,促眼倪尔:“你只道,许那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趁其不备,劈手就抢,兵贵神速也!岂止那厮是这行的山外山,泰北斗!怒言骤行于色,眼中清淡一笑:”笙歌声声未歇,笑语句句寄风入耳,你倒好啊,虽不是主亦是宾朋,不在厅堂安守你的本分,管我作何?”
他伸手触及,风细流动,凑上前来一嗅,嘴角狡黠一抿,道:“倒是清楚我来这叶赫城的身份!”
眼珠提溜一转,心思灵动,念及他的意思!为了我,做了新人!我是这导火索,现在却来申诉什么?
脑袋打结,想想便也索然了!月洒满了一池的碎钻,夜空的星掉了一地的亮,映的是湖波粼粼,氤氲荡漾!我掉头奔那太液湖去了!
鹰隼如矩,厉声喝我:“胡闹什么?”跨步上前,长臂就要拦我,岂止我自是一蹲,蜿蜒溪流处,淙淙涓水,我掬了一把,只往脸上嘴里送!
“酒不让人喝,水亦不让人喝?你到底凭什么?!”冷眼倨傲的看他深谭龙穴的黑眸。虽是知道,但一口气梗在喉间,迟迟不见有所动态,总要找个发泄之处的!
这人顿时也青筋尽显,眼色幽幽,乌泱泱一片的黯淡,咬着字道:“就凭一纸婚书!”冲怔一时。是,我也做了人家的未过门的媳妇了,至今也归着人家的管了!
看我久不能停的忽忽沉沉,他那厢嘴下一软,紧了紧手臂,圈住了我往他怀里带:“不过是娶个女人,你别扭什么?”
说如此,身子不由得僵直不动!不过是娶个女人?我亦是你即将要娶得一个女人,其中一个!我该应本本分分的接受,欣然接受!
似乎感觉到我的僵麻,他用额头抵着我头顶微微恍下:“恩?”
目光定定的盯着若有似无的一处,空洞乏力。戚戚然,幽幽道:“一生一代一双人!”努尔哈赤默了良久,方深深一叹,圈住我的胳膊松了松,而后垂下,悄然退一步,冷然淡漠的开口:“这念想尽早忘了吧!”
看不清的流云飘过,断了层层辰星皎月,黑漆一片,池里无光无色,无波无浪死静一片!漆黑的辩不清方向,找不见路,我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