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延和展凌对看了一眼,两人同时盯着那盘送来的糕点。
很自然的,展凌自袖中抽出一根细小的银针,手法优雅的将银针扎进糕点中。
银针抽出,很意外,没有想象中的黑色。银针还是那暗雅的透着银白的光亮。糕点中……没有什么,就是很正常的糕点。
展凌看着手中的银针,自嘲的笑着道:“真是的,我们真是太紧张了,说不定那小姑娘真的只是来送糕点罢了。”
“恩,”展延轻轻的应了生,端起茶杯泯了口。顺手拿起盘中的糕点,不过又重新放下了。
“怎么?”展凌挑着眉问,“你还是不相信吗?人家小姑娘会伤心的!”
说着,他也顺着拿了一块糕点,但凑到嘴边的时候,也停了下来。
展延重新端起茶,说:“怎么,你怎么也不吃?”
放下糕点的展凌皱着眉,盯着那一大盘子糕点看了大半会儿,还夸张的弯下身子将脸凑到盘子前。半宿之后,展凌将头转向展延,疑惑的说:“喂,这东西是不是馊啦?!”
展延送了一副“我藐视你”的眼神,简短的说:“恩。”连东西坏了都要看个大半天才发现,他这几十年白活的啊!
早就对弟弟轻视习以为常的哥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难怪道:“我说你怎么会不吃呢。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让你们家仆人竟把馊的东西给端上来了呢?!”
展延继续白了他一眼,表明“又不是我叫她送的。”
“算了,反正也不饿,咱们接着刚刚的话题好了。其实我觉得,像玄印这种状况,想要处理,现在还真的很困难,但我们可以尽量做到抑制,同时我们也可以寻找机会,看能不能将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拿出来……”
这边展凌在豪情壮志的大吐口水,而唯一的听众——展延,他的魂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那一直盯着糕点的眼睛,说明他还是在怀疑翠林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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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呆在雪颜轩收拾的玄印,总算将最后一件衣服收拾好,正准备上前到书房去找展延时,可她刚刚踏出她的庭院,远处跑来的翠林一把就拉住了她,气喘吁吁的说:“小……小姐……不对,夫……夫人……侗……侗已小姐……”
玄印拍了拍翠林的背,顺着她的气说:“慢点,别急嘛。”
“怎么能不急,冬已小姐有来闹了!”
玄印皱着眉,不解的问:“侗已?谁是侗已?”
“诶?”翠林惊讶的说:“夫人居然不知道啊!”
“当然不知道啦!”对于展家庄来说,她现在还只能算是陌生人好不好。虽然是呆了那么几个星期,但摸熟这里的一切,毕竟还是需要时间的啊!
翠林不在意的摇摇手,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夫人你还是快的先跟我去一下吧。”
说着,翠林就一把抓住玄印的手,不由分说的就把她往大厅拉。
不过,她刚一踏进那个大厅,眼光猛的一紧。
大厅里坐着位她没见过的女子,一身的红色喜袍和沉重的镶金嵌玉德头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身嫁衣。
只有略点唇红的女子优雅的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两边垂下的发丝将她那张玉琢的瓜子小脸修饰的更加粉艳。明明是那种极度奢华却又很难搭配的金色凤冠,可雕琢那张脸时,却又是另一种风味。第一眼看上去时小家碧玉般的女子,但多瞅几眼时,却又发现那双有神的大眼除了羞涩之外,还有一份倔强与狂放。
玄印走进大厅,盯着女子半晌,暗自想:这个漂亮的人就是侗已吧,长得还不是一般的漂亮诶!不过……怎么有人穿着嫁衣跑到别人家里的啊?!
还没等玄印这个“女主人”发话,应该就是侗已的女子首先发问:“你就是玄印?”
跟在后面的翠林嘴里还在喘着粗气就抢着说:“是的,这……这就是……我们的夫人!”
明明还累得要死,说话都说不连贯的翠林,就是死撑着神气的说:“我们夫人现在是最大的,什么事都是我们夫人管。”
“哦?是吗?”侗已淡淡的回了声。这种冷冷的感觉突然让玄印想到了一个人——以前的展延。是的,真的很像。
翠林见对方对自己叫喧的态度兴致缺缺,不免气鼓鼓的想接着说下去,但她还没开口就让玄印拦住了。
红衣女子盯着玄印,突然,嘴角一扬,柔着声音说:“你很适合做妻子。”
“诶?”玄印被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愣住了。什么叫做她很适合做妻子?有什么隐身含义吗?
侗已轻笑出声,继续说:“但你不适合做一个贵妇。”
“诶?”还是处在云里雾里的玄印,纳闷的想:她说的话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听不出来!
女子站起身来,迈着金莲碎步缓缓向玄印靠近,头上吊饰顺着走路而产生的波动在空中轻微的晃着,伴着从窗户射过来的阳光显得益发闪耀。两只被红色镶金丝绸袖袍遮住的只剩下指尖的玉指,在身前用恰到好处的角度交叉着。仅仅只是走路,就已经显现出不是一般人的气质。除了那种与身局来的气质,还参杂着大富人家多年来修养而来的高雅。
咳咳~咱们再看看那个所谓的公主。再怎么说,公主的家教也不会差到哪去,但玄印就是有本事在“逆境中成长”,养成那种大大咧咧,有点“小村姑”的类型。
踱步到玄印面前的侗已上下扫了玄印一眼,随后嘴角轻轻上扬,用淡淡的嗓音说:“我不会建议做小的,但我今天一定要嫁给展大哥!”
“啥???”玄印不相信的掏了掏耳朵,“你在说什么啊!”
侗已不在意的瞥了玄印一眼,重复道:“我要嫁给展延,展大哥!”
啊!!!!玄印惊讶的后退两步,不可思议的一遍遍的盯着那张明明很小巧却吐出惊人语的红艳小嘴。
还没等玄印反应过来,翠林先叫出来了,插着腰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哪有像你这样巴着男人不放的啊!像你这种倒贴的女人,我们庄主是不会要的!”
“哦?是吗?”侗已依旧淡淡的反问,就像极不在意翠林到底在说什么。
但那种态度,又像是一种确定,一种有十足把握的确定,确定展延肯定会娶她。
玄印抿了抿嘴,想了许久说:“这事啊,你还是得问展延,他在书房。要我带你去吗?”
侗已摇摇头,转身的同时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这个庄里我都很清楚。”
说完,侗已没有理会在场的其他人,尽自走出大厅向书房走去。
“哼,这个自命清高的女人!真是太讨厌了!”翠林也不管人有没有走远,提高嗓门不爽的大叫。不过就算她人走远了也还是能听的见,因为翠林就是想说给她听的嘛!
不过像这种送上门来让人娶的女子却有这样遇事而安的性格,倒是很让人好奇。一般的女子不都是泼辣至极一开口就是:“哼,你就是某某某的大老婆?!哼,长得也不怎么样。”要么就是泪溢满目,抓着某某某老婆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我怀了你丈夫的孩子,你让我们在一起吧,求求你了!好不好?”
而像她这种一副面无多少表情的,就像只是来做个通知的,倒是很少。
玄印盯着那抹还没消失的红,问着身边的翠林:“她是谁啊?”
“她啊,”翠林继续不屑道:“就是巴着我们庄主不放的女人嘛!”
“我是问具体的好不好!她具体是什么身份。比方说家父是谁啊,和展延什么关系啊,像这一类的问题。”
“具体的啊……”翠林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低着头没有再说下去。
见翠林这样,玄印更好奇了,不放弃的追问道:“哎呀,没关系的啦,说嘛!”
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吗?现在,玄印的好奇心就很不听话的跑出来了,有种问不出结果她就不甘心的感觉。
翠林抬头盯着玄印,既不愿意的说:“那……如果我讲了,夫人一定不能生气的啊!”
“不会,不会!”玄印爽快的摇摇手,说,“怎么会呢,我是什么人啊!”但没人知道,她的心在听到那句“夫人一定不能生气”时,确实“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听了之后会很在意……
“那好吧,我说咯。其实,侗已小姐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就住在雪颜轩旁边的南阁子。那时候庄主本是想娶侗已小姐的,连请柬都发了,可是……”翠林不安的看了眼玄印,“侗已小姐和夫人你一样,在结婚前逃走了。庄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侗已小姐,大概一年后,侗已小姐回来了,不过她已经还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不过很可惜,孩子还是小产了。我们庄主本来并不在意这个,甚至还想和侗已小姐在次成亲。可她居然重蹈覆辙,又逃掉了。直到我们庄主和你成亲的第二个星期,她竟然又出现了,而且还说一定要嫁给庄主。不过她知道庄主和你成亲之后又走了,然后就是今天了。”
玄印愣愣的听完故事,掩饰不安的端起一旁的茶杯,不过她不知道,那杯子里根本没水。
“夫人……”翠林低声的唤着玄印,开始后悔了,真是,她干嘛说出来嘛,她应该打死都不说的!
玄印放下手中的杯子,首先迈向书房:“我们也去看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股股的不安就是不肯停息的在心中乱窜。
翠林乖巧的“恩”了声,也向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