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微尘伴着丝丝凉意,低吟着远去的冷冬,雪颜轩里维一算得上是景物的竹林,开始绽开新的生机。
春……要来了。
当沉眠的万物终于记起睁开双眼,某女也开始蠢蠢欲动。
唉~用她的话说,那能怪她吗?呆在这同一个地方都有两个星期了,就算当初再怎么喜欢这个雪颜轩,现在也耐不住寂寞了啊!要不是每天翠林偶尔还会来送送饭,跟她说说话,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都已经被众人遗忘在这个阴暗的小角落里了!
玄印趴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瘪着嘴哀怨的说:“唉~我的日子怎么那么苦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出了一个皇宫,竟然又进了一个皇宫!可再怎么说以前她还可以狐假虎威,来个什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现在呢?哼!还称王呢,估计连路人甲,家丁乙,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呢!打击啊!
“小姐!”一个声音突然打破有点幽静的庭院。
玄印轻轻地哦了声,别过头,对门可罗雀的庭院突然有人到访,显得兴致缺缺。
唉~不是她不想激动,而是翠林几近于踩点式到院子里来,让她连“猜猜谁来了”的兴趣都提不起来,还让她怎么兴奋的起来啊!特别是,她每次同样的开场白……
“小姐要吃糕点吗?”翠林提了提手中的篮子。
听听!听听!就那么一句!这一个星期来就没变过!
唉~郁闷啊!
翠林完全神经大条到一点都感受不到面前小姐的无奈,声音还有点激动的说:“这次是桂花糕哦!桂花诶!”
说完,翠林还提高篮子凑到鼻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说:“好香啊!”
而另一边,玄印的耳朵早在碰到“桂花糕”三个字眼时就高高的竖起,特别是伴随着不时飘来的桂花清香,让她完全感到口中的分泌物猛地增多。
玄印略有狼狈地咽了口口水,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才刚刚开春,怎么会有桂花糕了呢?不是要到秋天呢吗?
“呵呵,小姐一定在奇怪为什么会有桂花糕吧?!”翠林贼兮兮的笑道:“我们庄主为你,可是特意去天绮山庄买的哦!听说他们那有片土,一年四季都开桂花呢!好像说是什么神明庇护。要不是咱们庄主和天绮庄庄主有交情,不然花再多的钱都是买不到的呢!”
“为我?”玄印一愣,他们好像就只有在那一天有交情吧!
“当然咯!”翠林说的理所当然:“庄主不为你,为谁啊?不然他怎么会费尽心思去弄什么小姐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呢!”
玄印的脑子又开始出现混乱,不对!有很多不对!
“你们庄主,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
翠林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确实是庄主交代的。唉呀!小姐,你不会是在怀疑庄主对你的专心程度吧?放心啦!庄主他人很好的!”
这……这又是什么和什么嘛!他们庄主人好不好难道还和她有关吗?没吧!
玄印脑袋里的浆糊,无疑像被什么重重的搅得更混了:“翠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们庄主关我什么事?!”
翠林瞪大眼睛,不自觉的大声道:“怎么会没关系呢!小姐,你可是我们的准夫人啊!”
“啊!!!!什么!!什么!!”
玄印被突如其来的称号吓得目瞪口呆,而神经大条的翠林还以为玄印只是没听清楚,好心的重复了一便:“小姐!你可是我们的准夫人哦!”
直到确定自己真的没听差时,玄印脑袋里的发条“咔”地断了……
要死了!怎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变的那么离谱!
老天哪!劈醒她吧!告诉她刚刚她听到的都是在做梦吧!
没发现眼前人的表情异常难看翠林,仍就叽哩呱啦的高谈阔论个不停:“我知道了,庄主一定是想给你个惊喜,他一定是想让小姐你……”
在没有玄印插嘴的情况下,翠林的谈论大有一发而不可收的趋势。
唉~可怜的玄印啊!脸早被气的发白了,哪还有功夫去插什么嘴啊!
哼!玄印心里暗想:那个什么狗屁庄主,真想劈死他!
看来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不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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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书房
不过,呵呵……那歪歪纽纽的大字总算不见了!
坐在书桌前的展延随意地翻着帐房小生送来的帐本,一看就想是善于舞墨之人,却又带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别看他这个一板一眼的样子,那心里头到底看进了没有可就不知道咯!
“喂!那个什么狗屁庄主!你给我出来!”
一听到外面的叫喧,展延意外地翘起了嘴角,终于来了!
没错,他就是在等她。
展延抬头看了眼二嫂不知哪弄来的记时工具——钟。暗声道:“果然是这个时候。”
“喂!你这个……”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声音的主人直接夺门而入,指着悠载悠载翻书的人,大吼道:“你这人!你怎么可以传出那种话!”
“话?我传出过什么话?”展延摆明了不认帐,存心想看玄印气得半死的样子。
果然,处世不深的小公主真的着了他的道,憋着一张气红的脸:“你个人大坏蛋,你是故意的!”
展延依旧表情波澜不兴:“我故意什么!”
“你!…为什么翠林说你要娶我!”
“哦~是啊,有问题吗?”他当然知道她有问题,而且还是天大的问题,但他就是想看她的反应。
玄印几近抓狂说:“有问题吗?!鬼才会没问题呢!我跟本就不认识你,你既然知道我是项国公主,强娶我的后果会让你死的很惨!”
话说出口,连玄印自己都觉的特没气势。当初在宫里展延就已经表现的不把项国放在眼里了,现在在他的地盘上头,她再怎么打肿脸也没他的脚指头大啊!
展延微微扬起嘴角,看不出是玩味还是嘲讽:“就是因为你是项国的公主--玄印,我才会娶你!”
玄印眉头微拢,总觉的展延的说辞让人越来越糊涂:“那我可以理解你是想攀权爬贵!”
“哼,权贵?”展延的笑意更明显,不过却同样是更明显的讽刺:“谁要那种东西!”
不是?玄印皱着眉:“那你到底为什么会说要娶我!”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
什么?!玄印瞪大眼睛,不明所云
展延合上账册,盯进玄印的眼睛,说:“从你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
“什么?!你在瞎说什么…怎么可…”
“这就是事实!”展延强硬的打断玄印的话,站起身来,慢慢的逼近玄印。
玄印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你……你别过来!”
虽然说展延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但他身边徒然冷肃的气氛确实很有威慑作用。
在距离玄印不到一尺的地方,展延停下了。恩,就是这样,这个角度刚刚好,足以让展延不至于太近又正好能看清楚她眼里的全部情绪。
“你听好了。”展延慢慢扇动着薄唇:“你是你父亲给我的,你是我的!”
“不可能!”玄印不相信,父王那么疼她,说其他任何人都出卖她,但父王绝对不会那么对她的。
展延一副“他就知道”的表情,冷淡的说:“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玄印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两只纤嫩的玉手猛地将展延的衣领一拉,眼里充满了坚定的盯进他的眼里:“除非你拿出证据,不让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别想挑拨我和我父王的关系,这是不可能的。”
“哼。”展延轻蔑的一笑,抚下衣领上的一双小手,旋身走向身后的书架,熟悉的从两本书中抽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纸。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那张似乎带有毁灭性存在的证据,就这样被塞进了玄印的手里。
这张纸很大,虽然在时间的冲刷下已找不到当年的透白,但略黄的色泽却依旧掩不住那纸本身的优良质地。
玄印的心抽了一下,这纸的感觉意外的熟悉,没有错的话……这是她父王用来写诏书的纸。
纸的中央,苍劲的几个大字排列着,俨然写着:“我愿将我儿玄印的一切,交给鬼王。”
如晴天霹雳,玄印颤抖着手捏着那张揭示现实的纸。是,那是父王的字,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了吧。”展延没有过多感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他伸出手掌,包住玄印微微抖动发白的手,掌心的热量一点点的渗给冰凉的手指。
玄印低着头,打落在展延手上的泪让他心生丝丝自责。
不对,他不应该自责,这是他们项国欠他的,他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仅此而已!
思及此,展延的声音不自觉的又冷下来了几分:“既然你问清楚了,回去准备准备吧,记住,三天后,我就娶你!”
玄印的头只是低着,一直没抬起,停不下的泪颗颗坠落。
展延也只是站着,那双握紧玉手温暖的手背,被滚烫的泪珠染湿,却一直没有松开。
两人……就只是,静静的站着……除了泪水砸落的声音,没有人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