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摇摇晃晃,隐约之中只觉头脑越加昏沉。韩月吃力的撑开眼皮,只见仿若置于一个密室之中,空间如此狭小。定睛细看,方才发现原是坐在马车里。猛然一惊,怎会跑到马车里了?
正欲下榻,哪知全身乏力之极,如同低血糖一般。
似乎料到她已醒来,马车行驶速度渐渐减缓至停下。车帘掀开,映入眼帘一个似曾相识却又不甚熟悉的面容。
“你是谁?”韩月低声问道,殊不知说这句话已耗费她许多力气了。一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边在脑海思索着。这服饰,脑海中极快的闪过百味食铺的一幕。
上官逸看着韩月原本惊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了然,想必是已经想起初见的那幕,只是眼里的防备及戒意仍十分明显。
从背囊中取出一个水囊及两个尚还暖和的白馒头递给韩月,上官逸戏谑的看着韩月:“吃与不吃随你。”没有更多的言语,转身继续去驾着马车。
若不是顾及她身子不适,他定不会选择马车,上官逸一边驾马一边思索着,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为别人驾马,这个账先记着。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还。
看着手中的水囊及白馒头,韩月还未从眼前的处境中回过神来。怎么仿佛一觉,什么都变了?身在古代,变数如此之多。皱眉想起先前的事情,历历在目。最后一幕,便是定格在那黑衣人往自己身上撒些可能是毒粉之类的东西,而后便不省人事了。心中不禁感叹,古人实在太恐怖了,平时没事拿些有毒的东西就往身上揣,也不担心对自身有反侵作用。且古代生命安全委实没有保障,比风雨还要飘摇。
这一觉,睡的迷糊且难受,隐约之中似乎还有人在耳边说话:记住,我叫上官逸,你以后的主人。
全身一抖,隔着车帘想着帘外驾马的人,连忙安慰自己,只是梦罢了,不会真的变成奴隶的。
在东韩国及西阳国待的时间虽然不常,感觉这个时代虽不像奴隶社会那般落后及野蛮,但却不能保证对待奴隶会比奴隶社会好到哪里去。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做奴隶,太没人权及自由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情况,尽管全身无力,但终归活着。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个人,还在等着她。
看着手中的水囊及馒头,越发觉得饥饿。所幸大口大口咬着馒头,就着水咽了下去。哪怕有毒,她也认了。因为如果不吃,按照目前的情况,就算不被毒死,也得要饿死了。先吃饱,养足力气再说。而且,应该也没有那么倒霉,看那人的神情,也不是想让她这么早死的样子。
马车在不平坦的路上慢慢颠簸,马车后一里之距,数人在慢慢的使着轻功跟随。没有保护好小主子,已是办事不利。此刻,不能再跟丢小主子,让小主子再出意外了。
楚东恒接过信鸽,急忙的接下其脚踝上的纸条:小主已醒,一切安好,赶往南疆方向。
皱着的眉,总算舒展。转而对着身边的男子到:“尹左护,下令,全力狙杀李右护,无论有多大的代价。”
莫少东见楚东恒面上的神情,心下已知韩月无事。那人,果然不同常人。想起昨夜将韩月送去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意外,似乎一切都是必然的。在自己进门后便一直坐着,看着他将韩月放在床上。
“她,就拜托你了。”若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也不会这么被动。
还记得那男子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只是轻笑,言语不掩狂妄:“除非我要她死,不然阎王带不走她。”
虽是狂妄,但他却相信那男子做得到。转身准备离去,未料身后传来一句:“我的宠物,不喜欢他人染指。”
脚步一滞,许久方才明了他的意思。有些想笑,许是误会什么了。他的宠物?虽说相处时间不多,但韩月怎是他所能掌控的宠物?且,他的对手也搞错了。想起那日那个仙人一般的男子,韩月那一声声的呼唤,再回首看看坐着的男子,嘴角一弯:“只怕,很多事,不是你能掌控的。”
在马车上度过了3日之后,韩月的精神也养足了不少。掀开车帘:“上官逸,我们究竟去哪?还有多远?”3日的相处,她已知道眼前的男子叫上官逸,是她一直很喜欢的复姓,只是人不少很喜欢,虽然长的很可口的样子。
“还要半月。”自韩月有精神后,上官逸的心情就明显处于阳光普照的状态。有精神的宠物,果然比病怏怏的有趣,尽管时感聒噪了些,耳根子不得清静。但显然他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好的。没有回头,只是听到身后一声惨叫,上官逸的嘴角已忍不住上扬。
“我们这是去哪?我可不可以不去?”要做这么久的马车,不禁再次感叹现代的交通业。然而,上官逸究竟要带自己去哪?虽然他救了自己,可是自己还是可以选择一下报恩方式吧。
然而,上官逸一言不发,只是加快了马车的行驶速度,使得马车更加颠簸,无形的回答了她的话。
这三天都如此,一旦提及这个问题,上官逸就没有兴致再理自己,只一味的赶车。此前身上没有什么精神,如此身上有劲了,韩月也不愿再这么下去了。
“上官逸,上官逸,”韩月一边抓着马车扶手,一边冲着上官逸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要什么报答,我会尽量想办法。你要去的地方我就不去了,你放我下来吧,我想回家。”韩月大声的说着。这前路不知,但却明白自己现今肯定离韩君白越来越远了。
“不想活就尽管下车回去吧。”上官逸突然勒马,导致马车急急停下,韩月不禁往后跌了两步。
转身,看着韩月吃痛的坐在马车里,双眼圆睁的看着他。而后爬起,在他眼前跳下马车,就这么径直的徒步往回走。
韩月只顾往回走,没有看见上官逸眼里的玩味,微微蠕动着唇在低声的数着。
身后的马车没有动作,韩月知道上官逸正在身后看着她离去。这么好说话?虽然才相处了3日,但只是这几天的相处,便让她觉得上官逸是个难惹的角,这也是她不希望继续同行的缘由之一。且她也不希望自己和莫少东一样,被救后就恩人走到哪,他就到哪。她救人,本就不求有回报。可是上官逸不一样,虽然后来并没有听到上官逸说要什么报答,但她的脑海中,却总是隐约的想起了那句话:记住,我叫上官逸,你以后的主人……
忍不住全身一个激灵,是梦,一定是梦,而且还是个恶梦。
想着,本能的加快脚步,甚至想使起轻功,只想尽早回自己的窝。上官逸,是个泛着危险味道的男人。
然而,韩月一提气想加快步伐,却觉脚下无力,一个踉跄竟直直往地面扑去。那地面,刚刚遭受马车的洗礼,道路上的尘沙在韩月扑向地面的时候很快便轻轻飞扬起来,弄得韩月一脸灰尘不说,嘴巴也进了些许沙子。此刻,便如学步的孩童,跌倒了,却仍旧趴在地上。然而,孩童多半因为娇气及依赖,而韩月却是全身无力。
手掌及膝盖传来刺痛,八成见血了,韩月皱眉道。本来体力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会突然间就无力成这般。
正想着,突然眼前几双鞋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抬头,惊呼道:“青子白子!”他们身后还有人,但她只认得这两人。
“是属下。”青子、白子边说着,2连忙蹲下身子,要将韩月扶起。然而,在看到韩月手掌渗出的血液后陡然一惊,瞳孔骤然收缩。
韩月一见他们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手掌,瞬间也呆住了。那手掌的确破皮了,只是与一般人不一样,她手掌渗出的血,是褐色的。
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大脑瞬间空白,无法从眼前所见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直到一个脚步声慢慢的靠近。
“把她的武功封住。”冷冷的声音自上官逸口中飘出。
青子看着上官逸,再看看韩月的手掌,低声道:“小公子,得罪了。”说完,便朝韩月身上的几处穴位点去。
上官逸蹲下身子,只看着扶在韩月身上的青子、白子的手:“不想她死就放手。”
韩月眼见青子白子相视而后眼神中的迟疑与无奈,再看自己那褐色的血液,抬眼看着上官逸道:“毒不是解了吗?”
“红泪和白眼没那么快,且这里没有拔根的解药。”上官逸云淡风轻的说着,却让在场的其他人听得神经紧绷。“像今天的这种情况,在没有完全解毒之前,随时都有可能再发生。”
事不关己,说得分外轻松。青子白子看着韩月手掌渗出的血,方才还是褐色,此刻颜色已几近黑色了。皱眉看着上官逸,不再犹豫,将韩月扶向上官逸后便立即松手,双手作揖道:“就拜托公子了。”
韩月无力的靠在上官逸怀中认命的看着青子与白子等人起身。
“我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感觉。”在青子等要离开时,上官逸轻轻的说着。声音不大,但却让青子白子等人都顿在了脚步,而后青子说道:“公子放心。”说完,几人便施展轻功消失在韩月及上官逸眼前。
韩月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第一次如此接近,可以闻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与韩君白及苏御都不同的味道。韩君白身上,有淡淡的花香,那是和她一样的。因为她给韩君白及自己都做了一个香包,那是她以前采集多种香花干制成的。苏御因为出自大官之家,书房没少去,每天都要在书房待上一阵练练笔法,身上墨香较浓重。而上官逸,身上的味道,让韩月无意之中想到了罂粟。莫名,心颤了一下,而后便陷入昏迷之中。
上官逸看着昏迷在怀中的女孩,嘴角一挑。让她吃吃苦头还是不错的,刚才眼中的神情,明显认命许多,也乖多了。日后的行程,会有趣多了。
河岸边,韩月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瘪着嘴看着不远处烤着红薯的上官逸。这一路走来,他真当自己是丫鬟了,衣服换了就让她洗。
将衣服胡乱拧了一把便捆成一包走向上官逸,“喏。”将衣服递给上官逸,上官逸一拎那沉沉的包袱,眉微微的皱着,心中暗想,她的力气就这么一丁点?一边将烤好的红薯递给韩月,一边将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拧干,而后放在火堆旁的架子上烤着。
韩月接过红薯就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对上官逸说着:“上官逸,你今年多大了?”
上官逸看着韩月,刚才就见她的眼珠在打转,心知她有事要说。挑眉:“何事?”
“应该比我大吧?!”韩月说着,见上官逸一脸当然的表情,便接着说道:“这么大的人,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譬如洗衣服之类的。”
一束亮光极快的自上官逸眼中闪过:小狐狸。
“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的衣服是自己洗的吧。”韩月接着说道。
上官逸一言不发,就任韩月自己说着。
韩月见他都不吱声,牙一咬,道:“我今年才10岁,让我洗衣服,是虐待童工的行为。”尽管曾经做二十几岁,但目前这个身体的确是十岁的孩童,而且还身中奇毒,他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自从和他同行后,韩月便穿回女装了,因为上官逸说不喜欢和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一起行走。然而,穿回女装也罢,他却俨然把她升级为主妇级别人物了。
上官逸的嘴角一抽,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再看韩月嘟囔着嘴巴,心里暗自乐了下,面上却不做声。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
韩月一眼便认出那个瓶子,因为此前几次毒发时,都见上官逸从瓶中倒出药丸塞到她嘴里。
“这个瓶子想必你已经不陌生了。里面的药丸,我花了数十种药物混制而成,其中不乏上好的灵芝和雪山白莲,初秋凝露。耗费多少精力、时间与钱财,才配制二十丸。不过现今却因某人而所剩无几……”
韩月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差。无言的大口咬住手上的红薯,走向衣架,将手空出,把剩下的衣服一件件的挂上。老狐狸,韩月心中暗骂道。
上官逸的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