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有些微凉了,一入秋时树上的叶子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依恋着树枝而一路飘然落地了,这便叫作落叶归根吧?雀舞望着已然枯黄的树木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她终还是青龙国的人。所以,万般无奈仍然要做个决择的。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绍顷见过娘娘!”
雀舞整理好思绪回过头面对绍顷,此时的绍顷已是一身戎装,气宇轩昂,斗志昂扬。看她的视线里有猜测,有防备。
“将军不必多礼。”
“不知娘娘诏见绍顷有何要事?”
“将军可是要出征平定边境之乱?”
“娘娘做为后宫之主,打点后宫事宜便可,这些个军机要事娘娘恐怕不便过问。”
雀舞淡淡的看了一眼绍顷轻声道“我以为将军已经有足够的觉悟了,不想却是如此冥顽不灵。”
绍顷闻言一怔,雀舞话里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以她如今在朱雀国的地位,以王上对她的万般宠爱,她若是有心要除他易如反掌。反之,若是顺了她的意不仅平安无事,还有其它利处。绍顷权横左右终于垂下首沉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听到绍顷的妥协雀舞暗自松了口气,紧握在水袖里的手也悄然放松“将军不必如此介怀,我也只是想了解战况好为王上分担一二。”
绍顷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昨日收到战报青龙国突袭咸封,微臣领王上之命出兵迎战。”
“迎战青龙国,将军有多大胜算?”雀舞一边问绍顷一边暗自揣摩着青腾的用意,青腾这次出兵只是突袭了咸封而不是其它要塞那说明他对她还有所期望,只要她助他一臂之力再重挽局面也不是不可能。
“臣不敢负王上所托。”
话虽谦卑,但是里面却是掩不住的自信,话下之意是大有胜算了。雀舞沉呤片刻“若我用朱雀国半壁江山换此一役如何?”
听了雀舞的话绍顷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她到底是谁竟敢有如此口气用朱雀国的江山同他作交易?绍顷不再说话,他需要更有力的理由。
“我要你放青龙国军队入境。”雀舞淡淡的说完向绍顷摊开了自己的右手心,一个青色的图腾在雀舞的手心里若隐若现。看到这个图腾绍顷顿时后退了一两步,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你是青龙国的人?”
这样的图腾只有青龙国的皇室血脉才有的,而面前这个青龙国的人竟一直以一个伶人的身份成为了朱雀国的王后,想着绍顷竟不觉握紧了腰间的配剑。雀舞淡然的看着绍顷的动作,收回右手隐于水袖之下接着道“将军大可向王上回禀此事,不过其中利害将军自是明白。”
绍顷望着雀舞波澜不惊的水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想来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有此一举,而且以王上对她的宠爱就算他上奏了也不见得有效,说不定还会引来其它祸端。想着,绍顷握着配剑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雀舞暗自看了一眼绍顷渐渐放松的手,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也不再多作逗留“那有劳将军费心了。”
回到璃华宫雀舞一步入寝殿便看到玄翌正靠在屏风旁的软椅上看书,雀舞顿时便有一种被抓脏的感觉,脚步僵在了原处。他早已退朝回来了,那是不是也知道她出去了?
“回来了?”玄翌放下手中的书望向雀舞,上脸上似是而非的笑容让雀舞握紧了手指。不知道如何接话,雀舞只好点了点头。
“刚刚南月来过,她说碰见你与绍顷在御花园内?”
语气依旧是不徐不疾的,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可是说出的话却让雀舞的心跳漏了半拍,脸上仍然强自镇定。沉默了半晌,雀舞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我见你这几日心神不定,想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一问护国将军方知有敌军来犯。”
“虽然本王早已准许你参政,但是军机要事你还是不要涉足得好。”这次他用了“本王”那他便是以一个君王的身份在与她说,不要她参与军事。这是他自继位以来第一次用这种身份同她说话,那是不是说明他真是开始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了?已经不再打算任她肆意妄为了?时至今日,是什么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布置着这些的?也许她早已明白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才如此有持无恐。
而如今他终于停止了。那她还有多少把握?
“雀舞明白了。”说罢雀舞低垂下头跪在玄翌面前继续道“雀舞擅自参于军政请王上责罚。”
她在赌,她仍然需要知道她对玄翌来说意味着什么?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想知道她对玄翌来说有多重要。眼前玄翌朱红色的衣摆没有任何动作,雀舞也不抬头。雀舞心里不是没有期望的,她甚至期望着玄翌会将她扶起来,然后告诉她这一切都不重要。暗自嘲弄了自己一番,实觉好笑她凭恃着什么还要他对她如此宽厚。
终于玄翌绕过她走出寝殿,到门口时背对着雀舞道“那就继续跪着吧。”
他要的是顺从,而不是一再的挑衅。
雀舞跪在寝殿内看着太阳渐渐西落,天气渐渐暗下去。膝盖上的疼痛已经由椎刺得难以忍受开始变得麻木起来了,两个时辰了他依旧没有回来。她知道自己的挑衅再次挑起了他的强势。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足够了解他,对任何人或事都要求在掌控之中,甚至包括她。他对她并不是没有妥协过的,但是为了将她禁锢,或许他真的会不择手段。
冷汗自额角滑落,雀舞在抬手的瞬间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知道是他回来了,听到他摒退朝歌和如歌的声音后。脚步声慢慢的向她走来,她原以为他会对她不理不睬的,结果毫无预警的他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颌让她面向着他。雀舞闻到他身上的的丝丝酒气,不禁蹙紧了眉头将脸别向一边,却再次被他扳了回来,一双凤目深深的望进她眼底充满了隐忍。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竟让雀舞心头一阵刺痛。
良久,玄翌终于站起身来顺带也将雀舞拉了起来。而此时雀舞的双腿早已麻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扯得生疼,一个趄趔竟扑在了玄翌的怀里。玄翌懒懒的接住雀舞的身子,双目微眯缓缓的自口中吐出一句“惩戒一般竟懂得*了?”
听到玄翌吐出伤人的话语,雀舞一把推开了玄翌,双手抓住桌案的边缘以稳住自己的身形。菱唇微微颤抖着,她竟分不清自己是气极还是痛极。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让她也不得安生,以往的那些温柔究竟是真是假连她都已分不清楚。
忽然的腾空让雀舞惊呼了一声,一转念玄翌已经打横抱着她走向了床榻。雀舞推拒着玄翌,她不要这样。她宁愿大吵大闹一番,也不是现在这种境地。
“你放开我。”
玄翌嘴角噙着危险的笑容,一把将雀舞扔在锦榻之上俯身上前道“如果你还学不会顺从,我不介意用这种方法教会你。”
说罢,抓住雀舞肩头的手微微用力,随着布料破裂的声音雀舞单薄的身子便曝露在了空气当中。玄翌的双眼顿时变得幽暗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雀舞逼近。
“玄翌,你不能这样。”雀舞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此时的玄翌浑身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仿佛一靠近他便会被他的怒火焚为灰烬。
玄翌不理会雀舞的惊恐,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冰冷的唇瞬时覆上她的,没有了以往的温柔,没有了以往的怜惜,有的只是强势的掠夺。粗糙的手掌攀上雀舞脆弱的曲线,握住她腰肢的力道让雀舞的腰际浮起了淡淡的淤青。
“不要这样!”雀舞终于忍不住低泣起来,这样的人根本不是玄翌。
感觉到怀里的人剧烈的颤抖,玄翌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一离开玄翌的怀抱雀舞立即退出玄翌的控制范围,环住双臂低声噙泣。
玄翌颓然的退到一旁,眼神复杂的望向雀舞。她的眼泪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玄翌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他居然再次为这个女人失控了。可是为何他一看见她的眼泪,他竟不忍心再伤害她?
玄翌有些迟疑的向雀舞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她的肩膀,被触到的人立即再次后退了些许。看着他的一双紫眸里充满了防备,这样防备的眼神让玄翌为之一怔,然后有些负气的再次将雀舞扯进怀里。却只是安抚的拍着她光洁的背脊,不带丝毫****的动作终于让雀舞停止了反抗。
听到玄翌轻轻的叹了口气,雀舞终于抬起头肯正视他。眉目里依旧含着眼泪,伸出手抚上玄翌的脸庞,没有只言片语却让玄翌为之心动。抓住她的手,在手指上印下浅浅的吻痕。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言语里依然是掩不住的无奈。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一直以来不就是依仗着他对她的无可奈何才这样有持无恐的吗?有了这个认知,雀舞却忽然自厌了起来。她凭什么非要逼他承认不可?就算他是对她有所不同了,到最后她依然要背叛他。那她现在又是用什么样的姿态在与他较量?同样也仅仅是一个爱着他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