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原来本淡无奇的小村子因村口的那个小小的人儿而引起了不小的躁动。小女孩一身麻衣跪在村口,一张瘦而又枯黄的脸上全是晶莹的泪水,背后的一张破草席掩不住被裹在其中的妇女。不少原本扛着锄头准备上山干活的农夫都停下来围着小女孩议论着。
“这不是东边村口那田寡妇的娃娃吗?”
“这可不吗?这田寡妇一年到头都病奄奄如今一口气咽下去也算是个解脱了。”
“到是可怜了那娃娃,小小年纪就没父没母的。”
“唉!”众人看着小女孩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怜悯。
“大伯大婶,妞就要几个铜板安葬娘,妞什么都会做。求你们行行好!”小女孩一边哭着叩头,一边用她那仅仅所能表达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意思。
众人对望了一眼,虽然心有怜悯但是这不过是一个小村子。村子里并没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哪里会有人去买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娃来养着?皆皆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
“婶,你行行好吧!”眼看面前的人都要离去了小女孩急忙拉住离她最近的一个妇女哭着哀求道“婶,妞什么都会做的,妞很听话,求你了。”
妇女一看小女孩拉住自己,虽然想帮忙奈何自己家里也是一穷二白,只好硬下心肠扯开小女孩的手快步离去。小女孩见人都走光了,绝望,恐惧,伤心齐齐的向她扑来。
“哇……”小女孩跪坐在地上只知道抹着泪放声大哭,此时除了哭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
嗓子都哭哑了也没人软下心来买下这个幼年丧母的小女孩,直到一道影子遮住了太阳灼烈的光线小女孩这才抬起小小的头颅。一抬头便被面前高大的骏马给吓得倒退了两步,骏马上坐着一名少年正打量着她,少年身上的锦袍立即让小女孩明白这个大哥哥肯定是个有钱人。那几个铜板应该难不到他吧?一思及如此小女孩立即爬到骏马的旁边抓住少年的衣摆“大哥哥,你买了妞吧,妞什么都会做。妞一点都不贵,妞就要几个铜板安葬娘。”
少年沉默着,一张俊颜看不出他的想法。
“妞不会吃很多饭,大哥哥一天给妞两顿管饱就成!”小女孩努力的游说着面前的少年,少年却依然沉默着“那……那一顿也成!”小女孩再次妥协。
“朝歌,你留下来安排好后事就带她回府!”少年终于开口向一旁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说,可后面的待从却引马来到少年身边低声道“少爷,您刚下山就办丧事,恐怕……”
“无妨,此事也算行善积德!”说罢少年向被唤作朝歌的少年使了个眼色便策马离开了。小女孩一听少年愿意买下自己,急忙向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叩头“谢谢大哥哥!”
而已经下马来到她身边的朝歌却在她身后提醒着“既然买下了他就是你主子,这是规矩可懂?”
“主子?”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幼小的心里记下了这个少年就是她的主子。
“主子……”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脸色苍白得吓人。床前候着的人听清她口中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主子的一句话她当真可以命都不要。待如歌微微的睁开眼睛才看清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床前的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好些了没?”朝歌见如歌醒来立即便将她扶起来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粥递到如歌面前。
“嗯,害你担心了!”如歌接过朝歌手上的碗有些歉意的说。
朝歌见如歌虽然醒了但是脸色还是一片苍白,左右思索之后一把抓过如歌的手去探听如歌的脉搏。如歌挣扎着想抽回手却将手上的碗给打翻在床上,里面的粥湿腻腻的粘在如歌的衣服上,像某种不该存有的妄想。如歌最终还是却被朝歌铁青的脸色给怔住,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开。
“你不要命了?”几乎是用吼的朝歌用力的抓着如歌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好像要把她摇醒一般。摇醒她的妄想,摇醒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如歌垂着头任由朝歌折腾着,她怎么会不想要命呢?她想和主子同生共死,只要主子还在她就想好好的活着好跟随他左右。看他君临天下,看他的喜怒哀乐,看他……看他娶妻生子,看他享受天伦之乐。她怎么会不想要命呢?
朝歌见如歌不回应他的话,一把松开如歌就往屋外走。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如歌紧紧的抓住,朝歌有些不忍的回过头看着依然低垂着头的如歌,只听她喃喃的说“朝歌,求你别告诉主子!”
“可是……”开口朝歌才发自己的喉咙发紧得让他难受,面前这个像他妹妹一样的女子怎么会这么傻呢?朝歌别开头,发现自己居然不忍心说下去。
“朝歌,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就求你这一次,别告诉主子!”如歌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朝歌,唇过绽开着落寞的笑容。
“你怎么这么傻?”朝歌有些心疼的抚mo着如歌的头顶,他记得如歌小时候和府里的人都不亲近就黏他。总是缠着他带她爬在主子的院子墙头看主子在里面看书,练武。初时主子给如歌请来师傅的时候,如歌因吃不了苦也常常在蹭在他怀里哭泣,最终在他告诉她习了武就可以一直跟着主子之后,如歌便不再哭泣开始刻苦努力的习武。她的这些小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娘娘出了什么事,主子他一定会难过很久吧!”如歌小心的将碗拾起来,取过一旁的抹布擦拭着床上的粥,越擦越用力直到朝歌一把扣住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你若出事了,主子也不会好过!”朝歌俯视着刚及自己腋下的如歌,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此时的如歌显得异常的脆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齐笈不过两年的女子就开始跟随在主子左右,应对一切外来的危险?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本应享尽宠爱的女孩子开始披上战袍,随着主子南征北战?让他们都忘了,她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需要人怜爱的女孩子。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子的,就算到了如今我亦无怨无悔。”如歌抬起头望进朝歌眼里低声请求“所以,请你别告诉主子,我时日无多,只想跟着主子!他若知道了恐怕只会让我像个废人一样待在这里吧?”
“他会想办法救你的!”朝歌好像害怕连自己都不相信一般大声对如歌吼道,这个傻丫头为了救雀舞居然把寒毒纳入自己体内。朱雀国的人生来就属火,如今中了如此之深的寒毒怕是回天乏术了。
如歌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朝歌,求你答应我!”
朝歌看着如歌请求的眼神,知道自己怎么也没有办法拒绝她。咬了咬牙把如歌抱在怀里的手臂扯了出来,将床上被粥打湿的被褥全是扯到地上,一边找来干净的换上一边道“那你最好也答应我,千万不要逞强。”
“谢谢你朝哥哥!”如歌微笑着从背后抱住朝歌的腰,这是她小时候对朝歌的称呼。她记得刚进府的时候只听得所有人都叫他“朝哥”她一直不明白为何他们都叫这个明明还很年轻的少年叫“朝哥”于是也跟着叫朝哥哥,这件事后来被主子取笑了很久。
呵,她的主子呵。也只有在那时候他才会开怀的笑吧,因为那时候他还不是祭司。只是一只没有束缚,随时都可以展翅高飞的鸿鹄。而如今的他,除了对着那个倾国倾城的人儿以外对谁也不会露出那样的喜怒哀乐了吧?原来他终究还是爱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