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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工政二河防一(1)

全河備考

葉方恒

從古治水稱神禹。禹治水首黃河。黃河自崑崙發源。萬里而來。禹導之自積石龍門。特其入中國之始。以為肇端。非如後人必追窮河源。好博而不適於用也。由積石東北而南。計三千里至龍門。為西河。龍門在冀州呂梁山。石勢崇竦。其流激震。禹治其北。鑿龍門分殺其勢。西因其迴流之性而導之。又南至華陰。在陝之華陰縣。自南而東至底柱。在河南陝州之三門山。又東經孟津。河南府孟津縣。過洛汭鞏縣。至於大邳。為大名府濬縣臨河之山。北過洚水。為真定冀州北枯降渠。至於大陸。屬中山郡。今真定邢趙深三州之地。北分其勢。播為九河。復同聚一處。而為逆河。以入於海。其故道皆在河閒滄州南皮東光慶雲獻縣。山東平原海豐。由甯津吳橋南皮諸處。直達東海。是為禹之故道。禹之載河高地以入海。自河陰始。河陰以西之故道終古不失。以東入海之故道。後世一失。而泛濫南下四出於冀豫兗徐之區。其勢不可勝窮矣。周定王五年。河徙囗礫。始失故道。漢文帝時。決酸棗。東潰金隄。在河南延津滎陽諸縣。至大名清豐一帶。延亙千里。武帝時。溢平原。屬德州。徙頓邱。今清豐縣。又決濮陽瓠子口。開河界。注鉅野。即大野。屬濟甯州。通淮泗。河始與淮通。尚未入淮也。元帝時。決館陶。舊屬大名。今屬臨清。漢靈鳴犢口。今高唐州。舊屬清河郡。成帝時。決東郡金隄。決平原。溢渤海清河。高唐州一帶。信都今冀州界。唐元宗時。決博州。今東昌。溢魏州。今大名冀州。五代時。決鄆州。今鄆城縣。博之揚劉。今東平之東阿縣揚劉鎮。滑之魚池。宋太祖時。決東平之竹村。開封之陽武。大名之靈河澶淵。太宗時。決溫縣滎澤頓邱。泛於澶濮曹濟諸州。東南流至彭城界。即今徐州。入於淮。自此為河入淮之始。真宗時。決鄆及武定州。尋溢滑澶濮曹鄆諸邑州。浮於徐濟而東入淮。仁宗時。決開州館陶。神宗時。決冀州棗強大名州邑。一合南清河以入淮。一合北清河以入海。南渡後。河上流諸郡。為金所據。獨受河患。其亡也。始自開封北衛州決而入渦河。南直壽亳蒙城懷遠之間。元初。決衛輝之新鄉。開封之陽武。杞縣之蒲口。滎澤之塔海莊歸德封邱諸界。其時專議疏塞而已。自至元二十六年。開會通河以通運道。而河遂與運相終始矣。蓋至元以前。河自為河。治之猶易。至元以後。河即兼運。治河必先保運。故治之較難。至正初。河決白茅金隄等處。瀕河郡邑。皆罹水患。水勢北侵安山。沿入會通河。延袤濟南河間。將壞兩漕司鹽場。用都漕運使賈魯言。挽河使東行。以復故道。五月功成。命翰林學士歐陽元製平河碑文。並作河防記。其法制工用。為世取法。明洪武元年。河決曹州雙河口。二十五年。河決原武會通河淤河。自洪武中決陽武。東經開封城北五里。又南行至項城。經潁上。東至壽州正陽鎮。全入於淮。故道遂淤。至永樂時。歲為決徙。修築隄防。民困國弊。至九年。決益甚。議濬黃河故道。尚書宋禮加濬會通河。用老人白英計。改從南旺。分水遏汶。北合漳衛遏泗。南入沂淮。其北道魏家灣。與土河相連。開二小河以洩之。有溝渠於衛東北岸通黃河。可直至海豐者如舊。其南道在南旺之北者。開新河。自汶上袁家口左徙三十里。至壽張之沙灣。接舊河以免陸運之艱。侍郎金純導河支流。從汴城金龍口至塌場。仍合會通以入淮。漕事定。於是運必借黃。欲通運。不得不先治黃也。

正統十三年。河決新城。漫流山東。經曹濮。衝張秋。潰沙灣東隄。奪濟汶入海路以去。諸水俱洩。壞民廬無算。景泰三年。又大決沙灣。近河地皆沒。翰林侍講徐有貞承命以都御史往治之。作制水之。疏水之渠。而河流之旁出不順者。則堰之。水遂不東衝沙灣。更北出而濟漕渠之涸。宏治三年。決陽武河。自原武中牟分流為三。其大者。切近汴隄西北隅。合沁河。泛陽武封邱祥符陳杞縣蘭陽儀封考城曹縣甯睢歸虞永夏碭蕭而下徐淮。以入于海。其次者。橫流封邱之于家集。決孫家口。漫長垣曹濮鄆城陽穀壽張東昌。至臨清。下衛河。延患於德滄青縣靜海天津。始入於海。又其次者。自中牟南下尉氏。雖稍成川。不通舟楫。至其故道。自汴城西南杏花營入渦河者。則淤澱矣。侍郎白昂治之。河北徙。去汴城三十里。金龍決口自淤。昂乃築北隄以防張秋之衝激。衛諸郡之泛濫。導南河自原武中牟。下南頓。至潁州。由塗山達於鳳陽故道。合淮以入海。又於東平州戴家廟及德州之南一帶。多鑿裏河。每河口各建減水。以節運河之水。盈則洩之海。而東兗德滄之患紓。縮則蓄之河。而漕艘商舶之行利。隨河修隄二千餘里。隨隄植柳百萬餘株。又濬萊蕪諸泉二百八十餘。以濟漕河。南塞決口三十六。疏月河十餘。使由河入汴。汴入睢。睢入泗。泗入淮。以達於海。又以河南入淮非正道。恐不能容。復自魚臺歷德州吳橋。修古河隄。自東平北至興濟。鑿小河十二道。引水入大清河。及古黃河以入海。宏治五年。決張秋。入漕河。與汶水合。僉都御史劉大夏治之。謂宜疏治上流黃陵岡孫家渡。工方興。而復決張秋東隄百丈。漕舟一經決口。挽力數倍。稍失手。輒覆溺。時訛言沸騰。疑河不可治。應復元海運。大夏於西岸稍南。鑿月河長三里許。引舟次第歲運不失。及冬水落。始為塞決計。乃親行相視潰決之源。於孫家渡口開七十餘里。濬祥符四府營淤河二十餘里以達淮。疏賈魯舊河四十餘里。由曹縣糧道口出徐州運河。支流既分。水勢漸殺。為築兩長隄。蹙水南下。由徐淮故道。自武陵屬之碭沛。凡三百六十里。曰太行隄。自金龍口抵小宋渠。凡百六十里。曰新隄。又以兩隄綿遠。河或失守。必復至張秋為漕患。相地於舊決之南一里許。為減水壩以殺衝齧。自春徂夏。張秋之決塞。賜名安平鎮。正德四年。河決曹單。八年復決黃陵岡。嘉靖六年。決曹單城武楊家口。衝雞鳴臺。阻運尤甚。下廷臣議。刑部尚書胡世甯疏言。河自經汴以來。新舊分疏六道。皆入漕河。而總南入於淮。今聞諸道皆塞。止存沛縣一道。當因故道而分疏之。若運道。則宜於昭陽湖東岸獨山新安社等處。擇其土堅無石之處。另開新河一道。南接城。北接沙河口。二處舊河。應止百四十里。隔出昭陽湖在外。以為河流散漫之區。是則所謂不與水爭地者。七年。復決徐沛。漕渠不通。詔舉才幹大臣治之。眾推都御史盛應期。奉命單車就道。親詣相度。乃請疏趙皮寨以殺河勢。導之亳泗歸宿以入淮。別開昭陽湖左新渠一百四十餘里以通漕。垂成。謗興。詔罷役。奪職。嘉靖十二年。河決亳泗歸宿等處。淤濟甯至徐沛數百里運道。命劉天和督浚。時議紛紜。或謂別引黃河便。或謂濬漕河便。天和躬親相度。自趙皮寨東流故道。淤一百二十餘里而至梁靖。又自梁靖岔河口東流故道。淤二百七十餘里。始至穀亭。遂定計用浚河。扒浚南旺淤淺。以免盤剝。築曹單長隄。以防衝決。植柳株以護隄岸。浚月河以備霖潦。建減水以司蓄洩。置順水壩以束漫流。運道暫復。十九年。河決睢州野雞岡。經渦入淮。二洪大涸。命侍郎王以旂督理。以旂特言所資河者。以濟運也。河今南徙。第疏山東諸泉。入之洪沛。以南障之隄。如會通河制。運即通矣。於是開李景高支河一道。引水出徐濟洪。八月而成。三十一年。決房村。三十七年。河北徙新集。淤而為陸者二百五十餘里。視故道高三丈有奇。河分流弱。離為十一。河南山東徐邳皆苦之。

四十四年。河決。以南京刑部尚書朱衡僉都御史潘季馴協治之。既至。舟行樹杪。力無所施。得鄒縣章時鸞新渠規度。遂開新渠。舊渠之東湖日昭陽河。從西來匯之。其勢遂絕渠而左。故舊渠不可復。而新渠在湖之東。河即橫決。得湖而止。乃決策往廬於河畔。撫循十萬眾。與同甘苦。明年。新渠成。南陽至城百四十里。疏舊渠城至境山五十三里。隆慶元年。開廣秦溝。以通運道。先是河決沛縣。議者欲復古道。從事於新集郭貫樓諸處上源。衡言上源之議可罷。惟廣開秦溝。使下流通行。修築長隄。以防奔潰。乃鑿舊渠深廣之。為二十。壩十二。隄三萬五千二百八十丈。石隄三十里。旱則資以濟漕。潦則洩之昭陽湖。運道盡通。是名夏鎮河。於是河專由秦溝入洪。夏五月。山水驟漲。沖坍薛河石壩。壞糧艘。議復譁然。給諫吳時來言。舊河不必議。惟新河所受上源山水宜疏濬。仍詔衡區處。遂經理挑築薛河沙河各支河隄壩。以資蓄洩。運道俱由新河矣。隆慶三年。河水溢。自清河抵淮安城西。淤者三十餘里。決方信二壩出海。平地水深丈餘。寶應湖隄崩壞。山東莒郯諸處水溢。從沂河直河入邳州。山東巡撫洪朝選疏言。黃河出口之處必多。然後可容其萬里遠來之勢。請開支河。以為宣洩利導之方。四年。河決邳州。自睢甯白浪淺至宿遷小河口。淤百八十里。溺死漕卒千人。失米二十萬石。總督翁大立言。邇來黃河之患。不在河南山東豐沛。而專在徐邳。故先欲開泇口河以遠河勢。開蕭縣河以殺河流。詔令大立躬自相度。條其利害以聞。復上疏言治邳河閼阻之策有三。一開泇河。一就新衝。一復古道。五年。河決雙溝。南北十一口。枝流既散。幹流遂微。乃淤自匙頭灣八十里而南。變又極矣。議者欲棄幹河。而行舟於曲頭集大枝間。冬初水落。則幹已平沙。而枝復阻淺。遂欲棄黃河運。而紛紛及於膠河海運。乃復起潘季馴開匙頭灣。塞十二口。大疏八十里。故道漸復。已而以漕舟壞。被劾去。六年。河決邳州。運道阻。朱衡於茶城南北築兩隄。以防河水之出入。北隄自磨臍溝。迄邳州之直河。南隄自離林鋪。迄宿遷之小河口。各延袤三百七十里。運艘束於河流。設軍民守之。河流乃安。萬歷元年。黃河水平。先是運道多梗。戶科賈三近小試海運。至山東即墨縣福島。異常風雨。壞糧船七隻。哨船三隻。漂沒糧米五千石。淹死運丁五名。隨罷海運。重行河運。二年。黃河沙淤海口。決房村。傅希摯議開泇河。不果行。三年。河從崔鎮等口北決淮。從高家堰東決徐邳以下。至淮南北。漂沒千里。總漕吳桂芳上言。淮揚洪潦。萬民號泣。蓋由濱海汊港。歲久道堙。入海惟恃雲梯一徑。至海擁橫流。盡成泥溢。鹽安高寶。遂不可收拾矣。國家轉運惟知急漕。而不暇急民。故朝廷設官亦主治河。而不知治海。請另設一官。專疏海道。講求捷徑。如草灣及老黃河。皆趨海。不必專事雲梯為便。又上言今日之河。雲梯關塞而不通。高家堰通而不塞。兩者為病。蓋高堰決則淮水東。黃水隨躡其後。清口塞。而堰內皆住址陸地。其洩不及清口之半。故泗州之水并聚矣。塞高堰。所以通清口而洩泗州之水也。又高堰塞。黃浦上淤。則黃浦之工自易。黃浦既塞。則興寶鹽城田地盡出。自茲兩河橫流。涓滴皆由正道。千里之內。民業可安。海口河身。日見深刷。亦可免壅潰之患矣。六年。復起潘季馴。時高堰崔鎮決口。猶然未塞。運道阻梗。議者謂諸決口當勿塞。別開支河殺水。而浚海口以通之。季馴則謂海口潮汐往來。隨浚隨淤。惟導河以歸之海。則導河即以浚海。而導河未易以人力。惟慎固隄防。使無旁決。水入地益深。則治防即以導河也。若令河決上流。固宜用疏。今下流之決。但欲其疾赴海而害祛。豈必疏哉。於是築隄堰自徐抵淮六百餘里。南北兩隄。淮水畢趨清口。會大河入海。二口不浚得通。十五年。命常居敬踏勘黃河。時河漫流開封封邱縣。及東明長隄等處。禮科王士性言。宜復河故道。居敬謂故道難復。議開柴家營支河。尋諸決口皆塞。而淤者復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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