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总一起吃完饭,在回家的路上,梅昌安就迫不及待地打来电话,问许纯云情况怎么样,在赵总的车上,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两人相约下午在一个茶楼见面商谈。对面坐下,两人各端一杯茶,许纯云迟迟不开口。
梅昌安见她表情阴晴不定,也不催她,只是一口接一口喝茶。
十几分钟过去,梅昌安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催促:“许经理,你倒是说话呀,昨天究竟谈的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有?”
许纯云总算开口了,把昨晚吃饭时说的话,拣重要的大概说了一下。
梅昌安一听,不禁眉开眼笑:“很成功,很好呀。”
许纯云眼睛一翻,不悦地说了一句:“好什么呀,分明是暗示我卖身求荣,难怪我的朋友提醒我说,赵总这个人很色,一点不假。”
梅昌安“嘿嘿”笑了:“这不叫卖身,这怎么是卖身呢?这叫交换,商品的交换。商品的定义是广义的,并非你拿一袋面粉,他拿一筐水果,才可以叫交换。
我们身处一个商品经济的社会,一切都可以成为商品,都可以进行交换,只要有购买者,就有人出卖各种东西来交换。搬运工出卖体力交换,工程师出卖脑力交换,思想家出卖思想交换,官员出卖权力交换,性工作者出卖性交换,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革命工作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最后一句“扑哧”把许纯云逗乐了:“交换,你就知道交换,反正不是拿你的身体交换,你站在说话不腰疼。”
梅昌安“哈哈”大笑:“赵总要对我有兴趣,我很愿意交换,他不是对我没兴趣嘛,你想啊,这么交换一下,自己啥也没损失,马上就挣了几十万,如果是别人,呵呵,我就这事在帝王大厦上面登高一呼,愿意交换的女孩马上能排到上海宾馆,包管还有无数人打进热线电话,询问男色可以不可以。”
许纯云白了他一眼,口气坚定地说:“要交换,你去交换吧,我过去没有交换过,现在也不想交换,其实,我很想结婚,哪里还能做那种事。”说到这里,她的脑海里浮现马栋的身影。
梅昌安叹了一口气说:“唉,我是去交换过,可是从来没有挣到过钱,每次都是赔钱,哪里象你,别人等着拿钱和你交换,你还不愿意,我看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我们这些赔钱交换的人心中的苦啊。”一边说着,他还做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许纯云不禁又笑了。
此次以后,每次和梅昌安见面,他必定要提交换之事,弄的许纯云烦不胜烦,也不理他,由他自顾说着,说得口干舌燥,自然也就不说了。
有一天,成工约许纯云一起吃饭,两人先谈了一会技术方面的事,然后成工问她:“听说最近你和马栋发展的还挺好,你对他已经很了解了吗?”
许纯云甜甜一笑:“算是了解许多了吧,对了,你知道些什么我不了解的?可要告诉我。”
成工笑笑:“其实,马栋和我们这些人虽然也算同行,但是彼此的专业差别很大,而且,我们这一帮人和他玩的并不是很近,对于他,我是不太了解,只是听到一些传闻,不过这只是传闻,没有一点证据,我就不说了,免得变成诽谤。归根结蒂,还是要靠你自己睁大眼睛看个清楚。”
“我是睁大眼睛看了,人嘛,总是有优点也有缺点,我是尽量多看优点,缺点就当没看见,免的有些人总说我心高气傲,太挑剔。”许纯云有些无奈地说。
成工想了想,欲言又止,话题转到了科技园项目上:“听说关外科技园那个项目,你也在跟踪,野心不小嘛,国内品牌,按照我的估计,除了你之外,不会有其他人在这个项目上下功夫,明显是白花钱,你是不是有特殊的关系?”
“你听谁说我在跟踪这个项目?”许纯云奇怪地说。她跟踪这个项目,除了接触赵总之外,甲方其他的人,只是派手下的人送过资料,做一下前期的接触,因为时间还早,而且有梅昌安出面接触,她自己并没有亲自出面,这样做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可以少花自己的业务费用。
仅仅和赵总吃过两次饭,还都是赵总买的单,以赵总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让她卖单,尽管是她主动约的赵总。因此她在这个项目上,可以说目前还没有花一分钱,这正应验了当时胡经理招她进入公司时,和叶总说的一句话,招一个美女进来做销售,是可以节省公司销售费用的。
成工古怪地一笑:“没有不透风的墙嘛,业内的事,只要想打听,没有打听不出来的,这个项目这么大,虽然竞争的人似乎并不多,但每一个来竞争的,都是自我感觉实力强劲,而且肯下大功夫,花大钱的,所以这个项目,竞争者不是最多的,但竞争一定是最激烈的。
象这种项目,你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渠道和关系,以飞凌公司的实力和产品,根本无法参与竞争,所以我和南昌的秦总聊了一下,才明白你的套路。”
许纯云笑笑:“我只是参与玩玩,和其他前辈学习一下业务技巧,并不报什么成功的希望,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成工摇晃了一下脑袋:“非也,非也,你这个办法,也算是另辟蹊径,不按照常理出牌,也许最后反而成功的机会大一些,我向秦总打听过了,甲方的赵总可以说是大权在握,是个可以自己拍板决定的人,这种情况,在其他公司里很少见,而且,他是个很色的人,所以我说也许你的机会可能更大一些。”
许纯云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工“嘿嘿”一声奸笑:“我了解你,所以我才想劝你一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两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远没有了,你看你在深圳也打拼了几年,但能挣多少钱?我算你现在的存款不超过三十万,连买套房子都不够,有机会猛挣一把,不可错过的,许多人来深圳多年苦熬,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这样的机会。”
许纯云无奈地说:“你也来劝我卖身求荣,我不干。”
成工叹了一口气说:“正因为我们是朋友,又是老乡,我才劝你,若是换成其他人,这样的话我还懒得说呢。其实,男女之间睡觉,就那么回事,和谁睡,都是差不多的,而且,男人和女人睡觉,从本质上看,是男人付出的多,男人吃亏了。
你想想,被酒色掏空了身体,都是说的男人,哪有女人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说法。
但是,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男人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挖空心思,想出一套理论,什么处女啦,贞杰啦,等等名词,就是为了欺骗女人,让女人以为,和男人睡觉,是男人占了便宜,女人吃亏了。
所以,不可随便和男人睡觉,潜台词就是,和我睡了,就别再和其他男人睡,免得我的面子过不去,没想到,女人居然就信了。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为真理,天长日久,不仅女人,连男人自己都想当然地认为,和女人睡觉是占便宜,谎言公认成为社会主流意识,并被社会主流人群所认同。”
许纯云看着他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发表着奇谈怪论,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半天才止住笑说:“成工,你今天还是揭露事实真相,还其以本来面目啊。佩服,真是佩服。”
“当然,这个社会,有太多颠倒黑白的事情,我就是要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告诉天下人事实真相,让人民尽快觉醒。”成工义正辞严地说。
许纯云再次笑了:“你今天来,就是先要我第一个觉醒对不对?是不是梅昌安派你来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来劝说我。你们这些所谓朋友,关键时刻,就是都来劝我卖身,我呸,呸,就不卖。”
成工也笑了:“还是你聪明,一下就猜中了,但是,我要强调一点,即使梅昌安不和我说,如果我知道了这件事,也是要来劝你的,看在钱的面子上,应该做,现在挣钱多难啊。”
许纯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禁笑着说:“看你这个说话的口气,看你看我的眼神,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这样!没天理了。”
成工“嘿嘿”笑了:“灭天理,存人欲嘛,天理是什么,天理是愚弄人民的鸦片,人欲是什么,是衣食住行,喜怒哀乐,难道还能灭了衣食住行,喜怒哀乐,整天只是把天理顶在头上?”
许纯云不停摇头:“不行,不行,马栋知道了怎么办?”
成工又笑了:“呵呵,这种事,你自己不说,谁能知道?除非你自己说出去,再说了,没有马栋,还有牛栋,熊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许纯云只是摇头,不再分辨。
大约一周之后,这天,马栋忽然高兴地给许纯云打电话说:“我的房子装修好了,完全是我自己的设计,自认为堪称经典,请你来莅临指导一下?”
许纯云马上说:“好呀,好呀,我今天就去看。”
这几天,她和马栋之间,又有些小别扭,今天马栋主动给她打电话,再加上房子装修好了,使她的心情很好,下午还没下班,她就去了新房。
马栋就在新房里等着她,一百六十七点四五平方的房子,再加上大露台,转角大凸窗,显得非常宽敞明亮。马栋将她领进门,开始一点一点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
但是,许纯云只是大致浏览了一下房子的结构和装修,忽然感觉心里好痛好痛,仿佛一柄利刃在她的心上使劲扎了一刀那般,马栋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但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只感觉一种幻灭,美好希望,美好向往的幻灭。
或者说,和马栋交往之后,长久以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终于变成现实,她忽然间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幻灭,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