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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西施受宠

选美、训美两步均已按照计策顺利实施,剩下的一步便是“送美”了。这也是“美人计”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越国送去的美人能不能被仇敌夫差接受,直接关系到往后美人计策能否得以实施。因此,负责送美的人选极为关键。

由谁来护送美人往吴国去呢?勾践先是想到了好帮手文种。不过,当时越国的复国建设正如火如荼,文种则是主导建设的领头人,实在是缺席不得。于是,勾践又想到了范蠡。

论职责,范蠡当时是负责军事的,当时的外交主要是军事外交,“美人计”属于军事韬略范畴,此计的成败关乎兴越灭吴的大战略,故由范蠡来送,很是合理。再则,当年在吴国为奴时,范蠡曾经给夫差治过病,况且夫差一直对范蠡抱有好感。由范蠡担当此任,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范蠡便奉了勾践之命,带着西施、郑旦、侍女、一班乐师和每月一次往吴国送礼的队伍,前往姑苏。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待西施等人入了吴宫,便可开始施展美人计了。勾践眼看着谋划多年的计策终于要实现了,心下满是欢喜。只是没想到临出发时,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

在计划中,本来给西施等人安排的是车马,可以直接从越都“美人宫”驶至吴国的姑苏城。西施等人是肩负着重任而去的,给她们安排的马车自是舒适异常,比起寻常车马来也华美许多。可西施看到那马车时还是皱了眉头。不过,三年的训练,她已变得稳重成熟许多,眼见不合意的事物,也学会藏在心里。当下并不言语,只拜别了众人,坐进了车中。

郑旦也不情愿地坐了进去,车子刚刚起步,就听见她跟西施抱怨道:“我等自幼俱没出过什么远门,第一次远行竟是要乘这马车到吴国去,路途遥远又兼风餐露宿颠簸劳顿,等到了吴国还不脸色蜡黄,哪还能给吴王留下好印象。”

一旁早有听见的人禀报给了范蠡。范蠡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越人惯于弄舟不惯于乘车,水上交通运输比陆路发达,反倒是旱路的条件很差。似西施、郑旦这等美女,若是由水陆乘楼船人吴,空气清新湿润,更能较好地保护她们的容貌。而“容貌”在当时就是制胜的“武器”。

于是,立时勒马回报给勾践。恰逢当时越国给吴国的贡品已从日常生活用物改为笨重的建筑材料——例如木料、石材,这些是每月都要运输的,走的就是水路。于是,西施、郑旦等美人改与运送贡品的船队一起走了。经过数十日颠簸,先是经过杭州湾北上,再从笠泽江溯流而上进入太湖至姑苏。

范蠡在姑苏城贵宾馆住下后,先造访了太宰伯嚭,协商了拜见吴王事宜。几天后,带西施、郑旦进宫,圆满完成了送美任务。夫差丝毫没有怀疑越国送美的动机。

且说西施和郑旦虽入了吴宫,可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吴宫内寝佳丽千人,吴王哪一天能够召唤西施、郑旦侍寝,尚不可知。

佳期终于来到。这一晚夫差酒后有兴,命人取来越国进贡的秀女名册观看,边看边说:“寡人听闻越女皮肤黑牙齿黄,皮粗肉糙,却没亲眼见过,不知是真是假。你将西施、郑旦叫来,让寡人瞧瞧。”

西施、郑旦听闻吴王召见,又惊又喜又慌张。二人匆忙装扮开来,发髻扮成三环套月美人髻,穿上华美的长裙大练,人见吴王夫差。

夫差一见到西施、郑旦,惊为天人。但见二人肤白如玉,朱唇樱口,杏目传情,容颜娇嫩,风韵楚楚,立时魂魄飘摇。是夜,夫差命二人侍寝,见西施含泪带羞,如雨打桃花,分外怜爱。

在头一个月里,夫差便把西施封为贵妃,把郑旦封为偏妃,越过了后宫数百名嫔妃的名位。西施和郑旦在他心目中位置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这样的事情,其他大臣自是无暇多顾,可伍子胥偏留了心意。这天,夫差又一次没有上朝,伍子胥前去劝谏:“大王,您又三天没有上朝了。这几个月来,大王屡屡虚朝。即便是去了,也是虚应故事,点点卯应付了事。长此以往,诚非吴国之福。”

夫差尴尬地笑笑:“老相国,寡人这几日偶感风寒,故而未去朝中。”

“恕老臣直言,据臣看来,大王龙体康健,不过是为这群勾践献来的狐媚妖女所惑。自古女人是祸水。勾践献美女,居心叵测,大王不可不防啊。”伍子胥斜眼瞄了西施、郑旦一眼,眼中充满愤恨,“大王您千万不能接纳这两位来自对我们有敌意国家的美女。我听说色彩过于缤纷的话,会使人目盲,乐曲太动人的话会让人的耳不聪。当年,夏桀就是因为妹喜的诱惑而葬送了自己的国家,殷纣王因为溺爱妲己而自焚其身,周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而招,致犬戎之祸。这都是前车之鉴啊。大王您横行天下,出生入死不稍惮惧,可,是软玉温香是杀人不见血的双刃利刀啊。如今,臣已经留神观察多日,此二女绝非等闲。凡是绝色女子,多为亡国妖物。大王如果不想以后有什么祸事,就一定要把这两位美人送回去。”

夫差一听,伍子胥又在拿他跟夏桀、殷纣相比,心下自然不高兴。况且君无戏言,自己已经答应了越国要收下,怎么能在下一刻就反悔呢?

其实,在夫差的内心深处,还是比较相信勾践的。勾践这个人,虽然和他有仇,但不会有心害他——他没想到的是,痛恨他的人是勾践,但在幕后想要用阴谋灭掉吴国的人恰恰是范蠡。

于是,他强按住心中的不悦说:“西施、郑旦都是山里的孩子,胸无城府,纯净得就像一掬清水。就在今天,西施还劝寡人勤政理朝。怎么能把她们与妲己、褒姒这些祸国殃民的蛇蝎妖狐相比呢?再说了,寡人难道就是夏桀、商纣那样的昏君吗?”

伍子胥慌忙说:“大王言重了,微臣只希望大王防微杜渐。大王本是明君,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听说那越国的勾践,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奋笔疾书不知疲倦,工作到很晚,临睡之前也要温习一下古人的训诫。越国还集结了数万人的敢死队,大王难道看不出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吗?只要勾践不死,他一定会凭借自己的毅力卷土重来,攻打我国,达成自己的心愿。”

夫差第一次听说此事,不禁为之一震。伍子胥趁机接着说:“据我所知,越王勾践怀着狼子野心。不然,他不会没事在自己的王宫里历练自己的心志。听说他夏天穿厚重的毛皮,让自己满头大汗,冬天却只穿着葛布战衣,在寒风中享受刺骨的战栗,从而激励自己。大王啊,只要勾践还有一口气,他就是吴国的仇敌。而自古以来,一个国家自始至终需要的都是有才能的贤德之人,而美女向来是明主们避之不及的。”

夫差这个人虽然好色,但也不是全无防备之心。听了伍子胥的一番话,他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这眼前的西施、郑旦两位美女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况且还没在自己的地盘上站热乎呢,就送回去实在不符合眼前的气氛。于是,他反问伍子胥道:“那以相国之见,寡人该如何是好?”

伍子胥匆匆地扫视了西施和郑旦一眼,一道寒光从她们脸上闪过:“为了吴国的长治久安,老臣以为该将她们统统绞杀,一个不留。大王若是不忍,也该将她们全部放逐回越国,叫勾践的阴谋落空。”

夫差哈哈大笑:“老相国,你这样残杀无辜的柔弱女子,算什么英雄。何况,西施、郑旦是我的心尖子,就算真是间谍,区区两个女人,况且还都是人质又耐我如何?行了,这事以后,休要再提。”

避过了这次险关,西施却仍一阵紧张。看来,自己的命以后便攥在伍子胥这个家伙手里了。他一天不死,自己将一天不得安宁,越国的复仇大计将一天不能安然实施。

是夜,夫差还是与西施睡在一起。西施试探着问:“大王,这位伍相国好生厉害,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夫差说:“爱妃不要害怕,老太师也是对寡人一片忠心。有寡人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了解,老太师是吴国的两朝重臣,是吴国的灵魂。没有他,就没有吴国的强盛,也没有寡人的今天。”

西施听出夫差提及伍子胥的语气仍十分敬重,且充满深情,心下明白,此时离间他君臣二人还不到时候,于是柔声说道:“大王,妾身知道,老太师对您是一片赤诚忠心。他与我们这些越女并无私人恩怨,他要杀我们,也是为了大王您的安危,为了吴国着想。小女子非但不恨他,反而十分敬重他的刚直和忠诚。也愿大王永远好好待他,君臣和衷共济,使吴国江山稳如磐石。”

夫差听了很是高兴,心想,是伍子胥想得太多了。西施这样的纯洁善良,怎么会是越国派来的奸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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