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女妖精随道士左右。
道士进了房内,取了梯子,转过床后,爬上屋梁,拿下一小皮箱儿。那箱子有八寸高下,一尺长短,四寸宽窄,上有一把小铜锁锁住。他当即从袖子中拿出一把鹅黄绫汗巾,汗巾上系着一把小钥匙。开了锁,取出一包药来。这药可十分厉害,是他取山中百鸟粪便,聚集了上千斤后用铜锅蒸煮,煎熬了许多时候。这千斤鸟粪就只剩下一勺,再用这一勺炼,炼的只剩下三分。又用这三分炒,接着煅、重熏。过程十分复杂、冗长。才炼制出这等毒药,只要尝尝这药的味,就要去见阎王!
道士对七个女妖精道:“妹妹,我这宝贝,若与凡人吃,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与神仙池,也只消三厘就绝。这两个和尚,只怕也有些道行,须得三厘。快去取等子来。”
一个女妖精急忙拿了一把等子(量具)道:“称出六厘,分作两份。”
道士又拿了六个红枣儿,将枣子捏破些,摁上一厘,分在两个茶杯中。又将两个黑枣放在另一个茶杯里,用一个托盘拖着。
他对七个女妖精道:“等我去问他。不是那两个便罢,若是那两个,就教换茶,你就将此茶令童子拿出。但吃了,个个身亡,就与你们报了此仇,解了烦恼。”
七个女妖精感激不尽,连忙道谢。
道士换了一件衣服,虚礼谦恭,走了出去。对欢喜佛道:“老师父莫怪。适才去后面吩咐小徒,教他们挑些青菜、萝卜,安排一顿素斋供养,所以失陪。”
欢喜佛笑道:“贫僧素手进拜,怎么敢劳赐斋?”
道士笑道:“你我都是出家人,见山门就有三升俸粮,何言素手?敢问老师父从何而来?到此有何贵干?”
欢喜佛笑道:“贫僧刚从盘丝岭来,追几个妖精。刚才路过仙宫,竭诚进拜。”
道士闻言,满面生春,笑道:“老师父降妖伏魔是有道高僧,小道不知,失于远侯。恕罪!恕罪!”他叫道:“童儿,快去换茶。一厢作速办斋。”
那小童走进去,七个女妖精招呼他过来,说道:“这里有现成好茶,拿出去。”
那童子果然将三杯茶拿了出去。
道士连忙双手将一个红枣茶奉与欢喜佛。又将另一个红枣茶递给猪八戒。
猪八戒这时伸出脑袋,瞧了瞧道士的茶杯,笑道:“老神仙,我与你换一杯吧。”刚刚道士进了内堂,欢喜佛就暗暗吩咐他这么做。
道士笑道:“不瞒长老说。山野中贫道士,茶果一时不备。才然在后面亲自寻果子,只有这六枚红枣,做两个茶盅奉敬。小道又不可空陪,所以将两个下色枣子作一杯奉陪。此乃贫道恭敬之意。”
八戒笑道:“说哪里话?古人云:‘在家不是贫,路上贫杀人。’你是住家的,何以言贫!像我们这等行脚僧,才是真贫哩。我和你换换,我和你换换。”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抢。
“八戒,不得无礼!”欢喜佛连忙拍了拍八戒的手臂,面色不愉。
八戒无奈,只好左手接过茶杯,右手盖住,却不喝。
欢喜佛对道士笑道:“多谢了!”说着,他便仰头将茶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道士也不喝茶,只看着欢喜佛。
欢喜佛奇道:“老神仙不喝茶,盯着贫僧作甚?”
道士不说话。
欢喜佛却脸色大变,坐立不住,晕倒在地。
八戒知道茶里有毒,将茶杯手举起来,朝着道士劈脸一掼。
道士将袍袖隔起,当的一声,把茶杯跌的粉碎。道士怒道:“你这和尚,十分村卤!怎么把我茶杯打碎了?”
八戒骂道:“你这畜生!你看我师傅是怎么说!我与你有甚相干,你去讲毒药茶药倒我的人?”
道士道:“你这个村畜生,闯下祸来,你岂不知?”
八戒道:“我们才进你门,方叙了坐次,道及乡贯,又不曾有个高言,哪里闯下什么祸来?”
道士道:“我且问你,你可曾在盘丝洞化斋么?”
八戒道:“盘丝洞乃是七个女妖精。你既说出这话,必定是与她们苟合,必定也是妖精!不要走!吃我一耙!”
他双手虚握,现出九齿钉耙,望道士劈脸打来。
那道士急忙转身躲过,从墙上取一口宝剑来迎。
他两个厮骂厮打,早惊动了内屋里面的七个女妖精。她们七个一起拥出来,叫道:“师兄切莫劳心,待小妹子拿他。”
八戒见了,越生嗔怒,双手轮钉耙,丢开解数,滚将进去乱打。
只见那七个女妖精又敞开怀,腆着肚子,从肚脐眼里作出法来:骨都都丝绳乱冒,搭起一个天网,把八戒盖在底下。
八戒见事不谐,立即翻身念动咒语,打了个云朵,扑的撞破天网走了。忍着怒气,他在空中偷看,之间那怪丝绳幌亮,穿穿道道,顷刻之间,把黄花观的楼台殿阁都遮掩的无影无踪。
八戒这才心惊,暗道:厉害!厉害!
这时,蛛网迫开一个小洞,却是那道士出来了。
八戒冷笑一声,与道士斗在一起。
那道士武艺低弱,与八戒打了五六十会和,就渐渐手软;一时间松了筋节,解开衣带,忽剌的响一声,脱了皂袍。
八戒笑道:“我儿子!打不过人,就脱剥了衣服。难道要和那七个女妖精一样,学着吐丝么?”
只见那道士剥了衣服,把手一齐抬起,肋下竟有一千只眼睛。眼睛迸放金光,十分厉害!那金光艳艳森森,如同放火。将天地弥漫,日月遮盖起来,把八戒困在金光黄雾之中。
八戒慌了手脚,只在那金光影里乱转,向前不能举步,向后不能动脚,就好似在一个桶里乱转一般。无奈有暴躁不过,他急了,往上着实一条,却撞破金光,扑的跌了一个倒栽葱。觉得撞得头疼,急忙伸手摸摸,把顶梁皮都撞软了!
晦气!晦气!这颗头今日也不挤了!常时刀砍斧剁,莫能伤损,却怎么被这金光撞软了皮肉?久以后定要出脓,纵然好了耶是个破伤风。八戒不禁心焦起来。一会又暴躁难耐,自己计较道:前去不得,后退不得,左行不得,右行不得,往上又撞不得,究竟如何是好!往下走他娘的罢!
(这两章是照着《西游记》写的,好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