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憋得喘不过气,室内光线昏暗,巨大的床幔层层叠叠封闭住我,床上一堆绫罗锦绣,我埋身其中,渺小得都找不到自己的身体。透过一层层纱帐,蜡烛的光模糊虚幻,影影绰绰有人奔过来跑过去,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感觉更加诡异空旷。
屋里浓浓的熏香,浓烈得凝成固体在伸手可及的地面一米处缓慢流动。我分析了一下环境,大房子,绫罗绸缎,熏香。。。,嗯,还不错,怎么看都不会是穷人,这就省事了一多半,要是每天一睁眼就得为吃饱肚子忙活,在这纯体力劳动的时代,我一连跑步都只会上跑步机的现代化废物,要谋生就太艰难了。做古代的富人么,不就是吃吃喝喝过日子,闲暇时间忙着娱乐:逛逛青楼,要么混混相公馆子——这谁不会?是个人都在行。
看来命不错,碰到的外星人象个实诚人,明抢也是说大实话,不拐弯不骗人,说过会把我接回去应该靠谱。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享受一趟如假包换的南北朝九月游。
目前最要命的是一定不能让这些野蛮的古人看出我是借尸还魂,如果表演不到位,差得太离谱——呜呼,会被毫不犹豫的焚了!我在被架上烧烤架之前,痛心疾首的呼唤理智之光:“祖宗们,这是脑电波的存储器呀!”——估计更会被这些蒙昧未开的先民烧得骨头渣都不剩。切记,切记,一定要看着周围人眼色,揣摩死主生前的性格爱好,行为习惯,
我小心翼翼喘着气,闷死了,也熏死了,终于没忍住,压着压着还是咳了起来。
帐外的人影一下全站住不动了,然后有人轻声说:“陛下醒了,快去告诉小王爷!”
陛下?!我吓得一哆嗦,一通狂咳——天,玩笑开大了,本想来享受一下无污染的原始绿色生活,吃点原汁原味的野菜,没喂激素的土荤,现在居然要对天下人负责?!这,这工作量太大了,还赶的是乱世,太犯愁了——我能腾出休闲的时间么?
歹命呀,我只想做做贾宝玉那样的富贵闲人,跟家国重担不沾边。游游北朝的山,看看南朝的水,玩够九个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下倒好,直接给我个chairman做,难道要我日理万机,鞠躬尽瘁?还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问题是:咱哪个都没兴趣。
我激动得喘不过气,直伸脖子。屋里太闷了,明显门窗都严严实实关着,熏香都是凝固不动的,我清清嗓子,思考皇帝筒子该怎么叫人开窗户。朕?这个知道,感谢中央台,这几年皇宫秘史的片子比广告还密集,我在用广告催眠的缝子里都被皇帝的范儿震醒了——眼睁得溜圆,说话底气十足,从肺里沉稳的发出来,嗡嗡的带回声,特震慑,特威严的那种。
朕?寡人?孤?——太难,历史书没看这么细,要不就一声不吭,直接爬起来自己出去?
好,这样最好,又震慑,还不会出漏子。我兴奋得一掀被子,刚坐起来,一个人影走近来挑开床帐,柔声说:“陛下今天精神很好呢,自己坐起来了?”
我在看清来人之前先在脑子里打个突,自己坐起来就叫精神很好?原来这皇帝是一病秧子,难怪昨晚不声不响的挂了。看来不是“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那种,Shit!难道本健康阳光帅哥要表演肺病患者林妹妹的角色?一点也不好玩了。
我正好显得没精打采的抬头去看来人,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穿着皮草,身材瘦高,面如冠玉,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象什么表情都有,又象什么表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