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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九

位于赵国和陈国的边境交界的地方,此处方圆千里,群山如林。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脉横卧而立,山岭起伏,因为这条茫无边际的山脉远远看去,像一条长龙盘踞,所以被称之为“卧龙山”,化作赵国和陈国两国的边界。

在卧龙山一处的半山腰,草木茂密,终年云雾缭绕,时常有野兽出没,罕有人迹。而这荒山野岭,却鲜为人知的深居着四个规模不大的家族。

这四家族是四个姓氏家族,说它规模不大,是因为全村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三百多人。这里民风淳朴,村民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庄然一副隐居世外桃源的景象。

要说这荒山野岭,深居此处的四家族的确鲜有人知,但方圆百里内,四家族却赫赫有名。外村人一直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的猎术,相传他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是猎户人家,男人靠打猎为生,个个体格彪悍,力壮如牛,女人靠耕田织布为生,辛勤劳作。所以时常有附近山脚下的小村落青年结伴上山,慕名寻访,想要讨教一些打猎经验与技巧。

往往这些慕名寻访的人,大多数都会被山间的大雾迷幻,找不到出路,葬身在山里,或死在在野兽口下,再也没能回来。

即使知道是九死一生,许多人仍然趋之若鹜。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上山寻访四家族,不单单是寻求打猎生存技巧,更是寻求自身的仙缘。

他们都相信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条广为人知的流传,那就是现在山下几个庞大繁荣的村落,都是曾经出现过一位在四家族学了些仙法的先祖。他们寿元漫长,身怀法术,能吞火吐水,一辈子无病无疾,年龄足足活过了两百岁。

因此四家族在山下村落人的心中,也被称为“仙家”。只有寻找到四家族,自身仙缘足够深厚,才能被四家族认可,并且传授修炼仙法的方法。从此身体的各方面,都会比普通人强大好几倍。

到现在山下的那些庞大村落,都还有传下先祖留下的一道隐秘不宣的祖训:“自身仙缘不够时,不可贸然登山,只有每隔三年的九月份,山中大雾消失,方能诚心寻访仙家。”

这四家族分别是:东面青家,西面白家,南面朱家,北面玄家。四个家族分别坐落在四个方位,如果是一个懂得些门道的人,从高处往下看四家族的分布方式,会发现每个方位似乎刻意安排,东西南北四方位相互拱拢,循环相扣,生生不息,隐隐间呈相互照应不可分割之势。

一天傍晚时分。

天空下着磅礴大雨,整个卧龙山被一层厚厚乌云笼罩,天地间一片昏暗。

大雨冲散了卧龙山终年弥漫的白雾,云层中不断的闪现的道道明亮的蛇形闪电,犹如雷龙在云层中翻滚遨游。此刻卧龙山在雷电的闪烁下,光暗交替变幻,那漆黑无际的山脉,远远看去,像一只匍匐而卧的远古巨兽,择人而噬,令人望而生畏。

四家族的山门外,两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守门人默默无声的站立在磅礴大雨中,那闪电划过的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人双眼紧闭,神色冷峻。雨水打在这周围的草木上,滴滴答答作响。这两人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气息融入周围的环境,无声无息,就像狂风暴雨下两块一动不动的磐石。

“谁?”

站在左边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暴喝一声。

此刻,天空下着暴雨,加上在山林中,可见度非常低,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五米外的东西。四周除了落雨声,就是昏暗一片。

站在右边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环顾了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同伴,露出狐疑之色。

“有人”前者淡淡的回了句,便不再开口说活,他目光紧紧盯着昏暗的前方。

闻言,站在右边的人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前者现在可是灵徒五阶的修为,而自己只是灵徒三阶,足足比自己高了两阶。可不要小看这两阶的差距,哪怕是相差一阶,在感知、视力等各方面,都是天壤之别。

估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这两个守门人才看到,从前方昏暗里,慢慢走来一大一小,两个步履蹒跚的身影。

“青石大哥,这...这荒山野岭,又是狂风暴雨,这两人是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莫非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修灵之人?”右边的守门人,约莫只有十七八岁,脸上有着与年龄相仿的青涩。此时见到从黑暗里真的走出了两个身影,不禁吓了一大跳。

闻言,青石心里也觉得此时这两人的出现非常诡异,便开口道:“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修灵人,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普通人,或许是这场大雨冲散了山间的迷雾,他们才幸运的找了到这里。”

“若是修灵人,那他们的修为岂不是比我们高,难道跟我们四个长老一样,是聚灵境的修为”右边的守门人,忍不住的猜测下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缩了缩脑袋,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突然觉得,今天这鬼天气,有点他娘的冷了。

等两个身影走近之后,两人守门人才看清,眼前这两人同样穿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身上蓑衣有几处地方都有破洞,露出已经发白的细密伤口,或许在登山的途中,他们并没有那么顺利。

大人的身影,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身高八尺偏瘦,两鬓有缕斑白,脸型如刀削般冷峻异常,眉星剑目,下巴残留着些许胡须渣子。他面黄肌瘦,双眼带着常年奔波的沧桑与麻木,整个人给人一种莫名的凌厉感觉。

那小的身影,是一个大约两三岁的男童,身体瘦弱,一副病恹恹的的样子。目光胆怯,此时躲在中年男子身后,露出苍白如纸小脸蛋,孱弱的身子在蓑衣里瑟瑟发抖。男童举着一只苍白的小手,紧紧攥着中年男子的蓑衣一角,青紫的双唇却紧紧抿着,满脸的倔强,那原本如黑宝石般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却显得无比的呆滞。

“此地是我们四家族的山门,两位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右边的守门人警惕看着眼前的两人,率先开口问道。

“方圆百里,能被山下的村落称为仙家,也就只有四家族。我是亡国流落的人,在家园未亡之前,家中排行老九,所以外人都叫我“第九”。至于名字,不提也罢。今日刚好碰到天降大雨,山间迷雾已经消散大半,便抱着侥幸诚心前来寻访仙家。只求两位仙家能行个善因,救治我身后的小童”中年男子抱拳揖了一礼,语气清晰,不急不缓地说道。

青石眼睛眯了起来,凝神打量起来。眼前这个自称“第九”的男子,说话的语气平缓,心跳频率和情绪波动始终平稳如一,青石已经确定他并没有说谎。

在这个世界,有一种存在之所以被普通的凡人称之为仙人,是因为仙人在他们眼中能预料和看透事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四家族,在山下那些的村落的心目中,他们的确是仙人。仙人只是普通凡人口中的叫法,在他们无法认知的世界里,这类存在应该叫灵修。

天地间存在一种灵气,灵气如空气般,无色无味,却有真实存在,所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灵修就是吸天地之灵气纳于己身,可趋使自然中的神秘力量。这种神秘力量在凡人眼中,是飞天遁地,移山焚海……无所不能的强大神通。想要成为一名灵修,首先要检测自身的资质,然后通过一些特殊的开灵仪式,才能激发体内潜藏的灵脉。只有觉醒了体内的灵脉,才能吸收天地间存在的灵气进行修炼,成为一名真正的灵修。

灵徒是开灵境的统称,成为一名灵修后,对外界的感知和自身的身体素质都将进入一个崭新的境界。这也就是青石为什么能通过第九说话的语气和情绪波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的原因。

眼前的男子第九,没有说谎,从他体内散发的气息来看,没有丝毫的灵气的存在,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是从男子第九身上偶尔散发的若有若无的凌厉气息,给青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直觉上告诉他,是很危险的气息。

而且四家族深居在这里,是因为此地深山野岭,地势险僻,加上山间终年迷雾笼罩,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难道真的如眼前的男子第九所说的那样,大雨冲散了山间的迷雾,他们才侥幸找到这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叫侥幸,而是非常的幸运。

“此地是四家族的山门禁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实话告诉你,这男童的病,是风寒入体,深入骨髓,我们也无能无力救治,你们走吧”青石观察着眼前两人片刻,最后目光在第九身后的男童身上多停留了两息,皱了皱眉头,便下了逐客令。

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只是没有说出来。男童体内所受的风寒,起码有半年之久,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青石可以断定,男童绝对熬不过三天。在普通的凡人大夫手中,男童是病入膏肓,根本没有能力救治。但在青石眼里,不过是一颗黄阶下品灵药,加上需要一名三阶以上的灵徒灌输灵力温养男童的经脉,再休养小半个月的时间,基本可以除去他体内的风寒。

除了每三年一次,附近的几个大型村落会安排家族中最有优秀的一名少年上山拜访四家族。除了传授猎术外,如果是遇到有修灵资质的人,四家族有时也会惜才不易,免费为他们开灵,然后传授一些修炼上的皮毛。

但在救治外人病疾这类事情上,四家族从来就没有这个规矩,所以青石一时也不敢擅做主张,打破这个规矩。

“你们走吧……快走吧,这男童的病,我们治不了……”右边的守门人,听到青石下了逐客令,也连忙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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