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莲花生长在污泥里,离开污泥就开不出清净的莲花。我们的菩提道业也是如此,要离开这世间去觅菩提,犹如觅兔角。
感恩心
既已修学佛法,就要学会感恩!哪怕只有纤毫之物或别人对我们些许的好,都要从内心生起感恩,这样道业才可能有成就。如果对我们所拥有的健康、时间及身边的人事物都能够珍惜爱护,自然能感受到生命的无限快乐。
“食存五观”的第一观就教我们:“计功多少,量彼来处。”食物来之不易,每粒米都是农夫的辛苦血汗,不仅如此,眼前一切事物,都是许多人共同努力才得以成就,我们应该善用而不浪费。
对于家人、朋友、同事乃至陌生人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要视为理所当然,否则久而久之,我执会越来越强,就容易对他人产生批评和不满,而使自己身心不得安宁。学佛后,要常从内心生起感激,并进一步思索,我有何德何能接受别人对我的付出?我又为别人做了多少?
任何时刻,对于周遭的一切都要心存感恩,懂得感恩的人,心就能与山河大地、宇宙万象合而为一。
惭愧心
我们通常看不清自己的身心问题,自以为没有什么过失,我执坚固不可拔,因此不易生起忏悔心,也提不起生死心。但经过用功修行后,心会逐渐变得柔软、细致,也就易于见到自己的烦恼,生起真正的惭愧与感恩,慢慢就能够放得下我见、我爱、我贪,而能发起道心,如此才能与佛法相应。
修行一定要有道心,否则难以成就,但我们平常妄想杂念太强,无法清楚观照自己的身心,即使听闻了佛法,最多感动一下,却无法产生真正的力量。
求法心、菩提心
《华严经·入法界品》中,善财童子以青年和在家人的身份,代表佛陀求法的热忱、努力和实践。其中所参访的大菩萨们,出家人不多,大部分是优婆塞和优婆夷,各有不同身份,代表我们每个人都要承担起佛法的重任,要保持积极求法的决心,永不退却。
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经过一百一十城,你以为很容易吗?即使现代的印度,许多地方旅行仍然不很便利,不仅酷热难当,生活条件也不佳。以前出家人云游参访,往往必须越过许多山川大水,随时可能遇到猛兽、恶贼或疾病等危险,可是为了访师求道,他们就有这种愿心,不畏艰难。
出家人如此,在家人呢?善财童子就是我们最好的榜样。作为一个菩萨行者,要有这样护法和求法的精神,才能完成菩提道业。从他的求法过程可以看到,菩萨道业不是只有出家人才能修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修成。修到最后,回到原点时,依然是无所修、无所得,文殊菩萨只是教他如何发菩提心。所以我们修行人,首先就要发菩提心。
何谓菩提心?就是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心。不要辜负自己的生命,不要辜负自己的性灵,不要在五欲尘劳里追逐了一辈子,还要继续追逐下去。并不是叫你们离开社会、抛弃家庭,绝非如此,而是就在不离目前生活、家庭和职场各方面的同时,保持精进向上的心,还能够将佛法的修学延续到自己岗位上,这样就是在求菩萨道。比如你会计算机,就以计算机专家的身份来做事业、帮助他人,乃至于协助弘扬佛法,这就是一种菩萨身!
《华严经》提到,佛陀开悟时曾说:“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我们的心本来与佛无二无别,只因仍在迷中,而成为凡夫。因此,真正的发菩提心,就是去发现我们与佛无二无别的真心。
发菩提心,并不只是为了个人远离生死烦恼,甚至究竟成佛而已,它是一种大愿心,希望一切众生离苦得乐!因此,“成佛”并不是向外祈求或刻意造作——刻意去培福培慧、积功累德,到达圆满时就有“佛”可成——而是在利益众生的过程中,自然水到渠成。
如果只是为个人求福报、消业障,希望自己了脱生死、免于三界六道轮回,甚至想借修行得到什么、舍掉什么,以达到成佛目的,这些有所求的心,都是妄想心、生灭心,不是真正的菩提心。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家师曾经告诉我们,他在日本求学时,曾在山中一处道场打禅七。冬天大雪纷飞,天气极冷,寺院没有暖气设备,大家都是一面打着哆嗦一面用功修行。
禅堂里,禅众一律面向外打坐,监香在中间巡香,昏沉或身体乱动就会挨香板。夜里就睡在禅堂,晚上冻得让人直发抖,太过疲累时,也能睡个一两小时,冷醒后,又继续用功。
到了过堂时间,大家拿出随身的钵,由两位出家众负责行堂,将饭菜打在钵里。早、晚两餐吃热稀饭,佐以两片腌渍的黄萝卜和一小撮盐,只有中午有干饭,配罗汉菜。所谓罗汉菜,是将菜洗干净后,连同根、茎、叶一起丢在锅里熬煮,颇有唐代的风格;里面几乎没有油,更别提什么香菇、豆腐了。
禅寺有句话:“打的上堂斋,吃的雪花菜”,就是形容大锅罗汉斋里浮着薄薄的豆腐,上面洒几滴油,彷如雪花在菜里飘呀飘,如果今天行堂多舀给你一点油和豆腐,那就太高兴了。锅里的剩汤可以用来洗衣服,可见其清淡。晚上则以中午吃剩的菜和饭熬煮成稀粥,其他时间没有任何东西可吃,这就是禅七中的料理,即使在寒冬也一样。禅众只能有什么吃什么,可没得挑选。
虽然冷,还是要在户外出坡铲雪。出家众虽然有棉质的外裳,看起来很厚,其实不保暖,只有努力工作,流了汗才不会觉得冷。就算在室内清扫大殿和走廊,也不见得比较轻松,得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木头地板,冰水冻得手都裂开。现在虽然有吸尘器和拖把,但在修行中不得使用。
这样艰苦修行三个月,一切身心苦痛都得忍耐、得去承当,即使如此严格,还是没吓跑真心想修行的人,很多日本年轻人也将它当成生命中重要的经历,也有很多外国人专程到日本参加。一千多年来,精进禅七在日本从未断过。
相形之下,现在的修行人可说太好命。古人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黄檗希运也说“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如此严格的修行当然有用,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禅修时,若吃不了苦,怕挨香板,放不下对身心的执著和贪念,怎么修行?
贪生怕死,道业即难成。佛法修行虽然并非要大家去吃苦,但我们知道业障之深,如果没有真智慧、真修行,如何能承当?“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我们有千愁万愁,就是没有认真的修行,这辈子的愁不知如何是好。若能从中接受动心忍性的考验与磨炼,其实就是成就我们的最好方式!
回想家师早期带我们禅修,吃的是罗汉斋加一碗饭,打坐一动就有香板供养,还要打赤脚在户外经行。夏天酷热难当,头上热的冒烟,脚下的水泥地则把脚都烫红。快步经行时,小石子卡在脚底,速度一慢香板就打下来。终于停下后,大家痛得龇牙咧嘴地除去石子,那情景好像还浮在眼前。
在禅修中,要学习用修行去承担生命中的一切,未来在面对生活的历练时,才能走得过来,才有可能做到“八风吹不动”。虽然我们现在身心一切平顺,但若有一天病痛衰老苦难来临时该如何?当你能够“度一切苦厄”,才有智慧和真实的力量去承担考验,因此,对修行人来说,吃苦其实是促进道业的机缘。
当佛陀了解到世间有生老病死苦以后,不仅体悟了出离之道,还真正去实践。他多生累劫地修行,在此生成佛时,还以六年无比艰辛的苦修为示范,教我们要学会从苦中去承担,才能真正得离苦。
生命本身就有无限的力量、无限的智慧与慈悲,唯有对得起自己,生命才能开展出智慧的花朵和美丽的果实,所以一定要认真再认真,用功再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