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十来名学习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站在那犹如婊子牌坊的红色横幅下面,正用无比崇拜的眼神仰视着陈良风。口中念念有词,兴奋不已。
其中一年龄比较小的女同学,睁大眼睛,捂住嘴巴:“哇噻,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半仙……”
“陈半仙?偶滴神啦……”
“什么?他就是经常带领一批宅男集体去网上‘偷菜’,偷完菜还要给人家种上杂草,然后放一大堆害虫的陈半仙……”又一女同学明显感觉到非常不可思议,喃喃自语:“不会吧,怎么那么帅滴……”
旁边一名女同学连忙点头确认:“是他是他,我在我同学手机上见过他的相片,不过,他真人帅多了……”
“传说中的人物哈,偶像也……”
旁边的几名男同学也感觉脸上很有面子,挺了挺腰,仿佛身边女孩子在说自己一般。一个看样子是领头的男同学,咳了咳,激动的脸色有些通红。
“陈半仙,你真的太神了。说让那四眼田鸡被炒就被炒,我们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陈二娃伸手习惯性推了推眼镜,白了几人一眼:“切。少他娘的废话,愿赌服输。打赌的两千块呢?”
“不就两千块嘛。少了那四眼监考老师,我们考上大学的机率非常之高。既然陈兄这么爽快,我们也不能婆婆妈妈了。这里是两千块,你点一下……”
领头的同学连忙称兄道弟顺便将一叠红色钞票递了过来,陈二娃认真的数了数放进口袋里。打了个响指,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向校门外走去。
“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业务,记得去找我的经理人张伯。”
几名女同学目送他离去,双眼之中情不自禁地冒着无数小星星:“想不到陈半仙竟然还有经理人?天才果然就是天才!”
片刻之后,领头的男同学转身对着几名女同学,嘿嘿一笑,脸上有了一丝奸诈的表情:“怎么样?见到传说中的陈半仙了吧?要知道,在整个十二中想和他吹牛聊天的女孩子可是排很长的队伍呢。可惜,陈半仙这个人太低调了。只留名,不留精。咳,口误。是不留影。”
“……以他的成绩去清华北大绝对不是问题,前景一片光明啊。哎,可惜你们自己不珍惜机会,要是和他聊聊天,套套近乎,那该有多好啊。嗯,现在监考老师走人了,你们打赌输了,给钱吧,每人五百块……”
一女同学十分埋怨眼前男同学打扰了她发梦的时间,生气道:“谁说五百,不是说好两百滴吗?”
“谁跟你们说两百的?”领头的男同学感觉到一丝不妙。
“最多三百块,要就给,不要就算了。”七八名女生意见统一,甚是强悍。
领头的男同学在心里计算着,嗯,一共有八个女同学,每人三百,就是两千四百块。除掉给了陈半仙两千,还赚四百。而且,另外还有几名男生的钱没计算在内呢。他点了点头:“行,成交。”
片刻之后,领头男同学发出了一声惨嚎:“是每人三百块,不是一共三百块啊……”
守门的干瘪老头张伯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他的第二身份是唐校长的老丈人,所以陈二娃跟他的关系搞得很是不一般。要知道,陈二娃在学校里之所以混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其实大多数的业务,都是由张伯牵线的。
例如。帮人考试作弊,在两个固定摄像头三个监考老师的监视之下,顺利开展此项目是所有业务之中技术含量最高的一项,其收费标准完全按照分数高低来界定的。
又如帮人完成作业,代人写检讨书,演讲稿,帮人写水平相当高的情书,作文等等相关项目,这些业务均是按字数多少来收费的。
收费最高的项目,大约分为几类:一,终生免费的********VIP帐号及各类大型游戏VIP帐号。二,市场半价出售无限Q币及各大网络游戏币。三,提供各类小道消息:包括偷窥学校某女生洗澡,打听某同学之间的八卦消息等。
所以,陈二娃在学校还有一个外号:陈半仙。
当然了,免费的业务也有,不过只有一项。嗯,帮人写遗书。此业务只开展过一回。
对于找张伯这样的人当经理人,事实证明,陈二娃还是有些商业头脑的。当初的他从踏进十二中那一刻开始就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是去夜总会当小姐坐台,还得找一实力强大的妈咪呢。更何况张伯还是校长的老丈人呢。
就算有天东窗事发,他也有棵大树乘凉。怕啥?校长再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老丈人头上来吧。于是乎,高中三年以来,陈二娃的业务硬是没有被追究过一回。
其实,长相不怎么和谐的干瘪老头张伯打心底也喜欢陈二娃这孩子。
在他的心目中,这孩子踏实勤奋,乐于助人。学习成绩顶尖,而且不乱搞男女关系(其实,陈二娃不找女朋友是另有原因的)。不像某些同学,别说高中了,就算是初中学期都已经把男女关系当大白菜了。
所以,在张伯心目中,这孩子家里虽然穷了点,但是他很有骨气,很有上进心,绝对是一棵好苗子。于是,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张伯帮陈二娃拉起了免费的皮条业务。
虽然陈二娃时不时给他塞包芙蓉王,整两只二锅头或古绵纯之类的。但张伯从不拒绝,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摸着下巴残留的几根花白胡须,嘴里直夸陈二娃懂事。
“张伯,吃午饭没有?”
躺椅之上,张伯手中摇着把蒲扇,有气无力:“还没吃。二娃子,你来了?咦,今天听说你乌龟被人摔死了,结果唐校长把一个新来的监考老师炒了?”
“哪有的事?都是些八卦新闻。”说完,陈二娃将妖龟小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抓住它的脑袋在张伯眼前晃了晃。
张伯满脸狐疑,咂吧着嘴:“看来,天才都是有些绯闻的……”
随后,他左右望了望,感觉特像地下老特工。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张小纸条:“这是下午考试期间,你要做的业务名单。”
“谢谢张伯,回头给你捎只古绵纯,33度的那种。”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还是二娃子懂礼貌,明事理。其实说到底,帮你我也是在帮我女婿嘛。多一些同学考上名牌大学,我们十二中的入学率就会升高。入学率高了,我们学校就会多出一些人才。多出一些人才,说出去十二中的唐校长就有面子。校长有面子,我这当老丈人也跟着有面子了。想当年……”
听到如此怪异的推理,陈二娃连忙擦了把冷汗,点头如小鸡啄米似得:“嗯,张伯说得很有道理。”
“二娃子是打算去清华呢?还是打算去北大呢?”
“这个嘛,嗯,现在还不好说。还要看分数……”
“以你三年来,只有偶尔几次不是满分的成绩,你又跟我整客套的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便是低调……那么低调干嘛呢?年少轻狂啊,如果年轻时候不狂一下,不威风一把,不犯点错误,老了就没机会了啊……可惜,相处三年就要分别了……唉。”老头子像个喝醉了酒的人,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半天,说到最后,还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家里有几只妖怪,老子能不低调吗?难道拿个大喇叭在大街上大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老子家里有几只妖怪出售……有人相信吗?人家会说老子家里是精神病院吧。就算真有人相信,可能也会把老子拖进实验室肢解了吧。
听到老头又开始牢骚了,陈二娃感觉头上黑线直冒,闪人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老头子最讨厌别人当他正在牢骚的时候,忽然走开了。老头会十分痛恨这种行为。
“二娃子,问你个事情?”张伯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忽然抬头望着陈二娃,十分认真。
“咋滴?”
“马上就要分别了。在你心中,这三年以来,老头子我待你如何?”
“杠杠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就像爷爷对待孙子一般。”
“这就对了。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老头子我疼你。说句实话,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把自己弄得像个孤家寡人似得。男人嘛,都有这个生理需要……想当年,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当爹了。虽然时代变了,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但你小子也应该找个对象了。对不?嗯,老头子我向来比较看好你。问你个事?你觉得我们家唐二月怎么样?就是我那外孙女,你喜欢吗?如果喜欢的话……咦,你别跑啊……”
“张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老大不小?切,老子虚岁才十九岁呢。陈二娃在心头诽谤着。一听到唐二月这个名字,他赶紧闪人。
不是因为唐二月同学长得像芙蓉姐姐,而是因为当初他偷窥唐二月同学洗澡而作贼心虚,此时听到老头子那壶不开提哪壶,陈二娃只能在心里直骂老不死的乱点鸳鸯谱。难道就不怕老子把他如花似玉的外孙女祸害了吗?
望着陈二娃逃跑的背影,张伯手摇蒲扇,无限感叹:“这孩子,多纯洁啊。三年了,从来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而且一提到女孩子就脸红。哎,这傻小子跟老子当年的风范有得一拼。想当年,老子还是在洞房的前一晚,鼓起勇气偷偷地摸了一下老伴的手,啧啧,那可是相当滴细滑……”
中午时分,烈日变得更加恶毒。
校门外接送学生的家长们渐渐地散去了,连私家车车位也空出了不少。一名看上去五十好几但实际只有四十多岁的老伯,戴着顶旧草帽,遮住了半边脸,推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单车,正等待在学校门口。眼神之中,充满了无限的骄傲与期盼。就在这时,一名戴眼镜的斯文青年从校园里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陈良风……”推着破旧单车的老伯,挥了挥手大叫道。
斯文青年三步两步走了过去,望着眼前的老伯,询问着:“爸,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