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天下奥”!
嵩山的主脉在登封县的境内,连绵百余里,中峰峻极,东名太室,西称少室。其中太室又为嵩山主山,太室少有奇峰,东西起伏如睡卧眠龙,故世间有“华山如立,中岳如卧”之说。
名列天下“四大书院”的古风书院正位于太室山的南麓,它背靠峻极峰——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西依少室山,东临万岁峰,山峦环拱,溪水长流,清雅静谧、风光宜人。
早期因此地独特的景致,是为文人学士游宴讲学、高僧名道悟禅隐居之地,到后来私学兴盛,很多名士在此开馆授徒、著书讲学,形成了独特的文盛之地。此便是书院最早的雏形,取名古风也是为了不忘其悠久的文化传统。
也正因如此,古风书院与其它书院不同的是,他由一个主体院落和周围多个单体建筑群组合而成,其地域分布比较广阔,散落在太室南麓的处处在在,只要踏上了太室山,便可说进入了古风书院,使得这卧龙似的山峰蕴满着墨韵书香的气息。
……
“云青兄,请留步!”
李青筠主仆几人正在太室山中游览,听得有声音呼唤,略感诧异。
当知登封之地叫得他这个名字的,自必是映日楼中宴上之人。
回头看去,来的却是那位方家大老爷之子方玮兰。
“原来是方兄,不想竟在这里遇到!”李青筠讶然笑道。
方玮兰不好意思地笑道:“云青兄客气了,你是亦筠公子的表兄,还是直接叫我玮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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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态度大变,与前日映日楼中判若两人,这个却是有些缘故的。
映日楼中,方玮兰与几位朋友在李青筠面前碰了个软钉子后,颇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也不另行找地方吃饭,就此各自回府了。
回到家里他无意中听得方家大老爷与家人闲话说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依我看那位亦筠公子也没甚过人之处,名门子弟,传言或有追捧夸大罢了!”
莫看这位方家大老爷学问并不深厚,平日给人的感觉庸庸无奇,不过一个图慕虚华的富绅,然其人却着实有几分眼光、见事明白,以方家原本一介根底不深的世族,在登封这样文士众多之地,竟混得有滋有味。
听得方家大老爷的说话,亦筠公子的拥趸方玮兰同学自然多有不忿,不免要为其偶像亦筠公子辩驳一番。
方家大老爷则说道:“这位亦筠公子既已立意出来游学,便需做好万全之备,更当固守其心志。如今方到得登封即山穷水尽,这也还罢了,他贵家公子不谙规划用度。却是怎地被表兄的几句责怪便改变了心意,半途而废?”
“亦筠公子自己也不想回去的!是那个表兄以尊长的身分管束,且不得不从的!”方玮兰为亦筠公子不平道。
“他若心志坚定,岂在他人几句说辞?况依他李氏少公子的身分,旁人则奈得他何?”方大老爷反问,接着又喟叹道:“要我说,他那个楚家表兄才不简单!”
见方玮兰一脸困惑不解,方大老爷解释道:“满堂士绅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容居首而坐,丝毫未见局促,单这份气度就非同常子!”
“亦筠公子先时不也坐在首席么?也未见有甚局促的!再者说,那位楚表兄一来便坐到了他的位子上,其人好不狂妄!”
“你懂什么?”方大老爷教训道:“便是因他贸然而至、直取正位,才显不凡!况且他这一举自有深意,彼上位而居、挟尊长身分、复以礼相责,竟使得亦筠公子不得不从、满座宾客皆以为然,你觉得简单吗?”
方玮兰哑然,无以为对。
“其人言行举止更是老于世故,难以想象竟还是一个未及弱冠之少年!”方大老爷感慨道,“楚家不过临潼一个普通世家,竟得子如此,书香门第果见不同啊!他日楚氏必因此子光耀门楣!”说着又看了一眼方玮兰道:“此人如今尚在登封,你当与其多加交往,好好和人家学学才是!”
方玮兰是个聪明孩子,虽有着少年人的冲动却不偏执,听得父亲的说法仔细思量,更是回想起映日楼中,自己与友人跟“楚云青”二人的那番冲突。他们本带着寻衅之心,却因着“楚云青”两句话便觉此举有愧,偃旗息鼓而去,岂不正当父亲所言?
世间事多少学问原是在书本之外,方玮兰若有所悟,于是想着依父亲之言与“楚云青”好生交往一番,学学为人处事之道。
是以今日太室山之遇却并非赶巧,乃是方玮兰知道其行程后特意出现于此的。
……
李青筠微微一笑:“既如此,云青也不客气了。玮兰可是这古风书院的学子?”
“正是,云青兄此来是拜访师友,还是随意游玩?小弟对此一带熟的很,如若云青兄不嫌弃,便由小弟引你四处转转可好?”
“云青此来只是游历于此,没什么特别的打算。玮兰一番好意,足感盛情,如此就麻烦你这位东道主引领介绍一番了。”
“不麻烦不麻烦,此本是应当的!”
方玮兰见“楚云青”没有拒绝,心下欢喜,于是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主仆在书院各处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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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书院建制古朴雅致,多为滚脊硬山房,覆以灰色筒瓦,房舍虽散布却并不显凌乱。书院核心的部分为道统祠、先贤殿、讲堂和藏书楼。
道统祠内有周公、大禹、尧帝像;先贤殿内祀古之贤人雕像;藏书楼为存放诸子经典的书房;在讲堂之后有泮池,池呈半月形,上有拱桥连通。四周围有石栏,下缭石砌。两侧的配房,分别为先师殿、进贤祠、博约斋、敬文斋、三益斋、碑廊等建筑。
……
“云青兄你看,由此往东北方去,便是逍遥谷叠石溪,那边的天光云影亭、观澜亭、川上亭最为骚人墨客所喜,留下不知多少诗篇,单是品诗就逛一天也逛不完!那边虎头峰的君子亭,昭君子盛德之风,可也不能不去……如果往西北去呢,是玉柱峰下七星泉边的仁智亭,风景也是绝佳呢!不知云青兄想先去哪方游玩?”
方玮兰口齿伶俐,对书院方圆的景致如数家珍,热情地向李青筠介绍。
李青筠笑道:“玮兰这一说确令人动心不已,不过古风书院的藏书之丰天下驰名,我在临潼就心慕已久,今日既到得此地,怎可不去前往与观?至于别个景物倒也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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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李青筠此来的真正目的!
大汉立朝之初,高祖刘成曾经发起过一次轰轰烈烈地文.字.狱,不知多少典藏古籍、论著学说尽毁于那场浩劫。
自五百年前秦公子高始,到大汉建朝的两百余年间,穿越先辈们创造的璀璨文明嘎然而止,除了史载中他们曾经书写的辉煌,以及在民生、文化方面还残留着的影子,余者大多数被刘成暴力地抹去……
如今,仅存下的文化遗产,尤其是一些先进的科学技术,均牢牢控制在各大门阀世家的手中,不现于世。
而李青筠的师父顾简斋,不知从哪里得知的秘闻,言道古风书院中还留有一些典藏,秘而不宣。
李青筠虽保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然则前生他只是个从官场下海的普通商人,学生时代留下的知识也缺乏完整的知识体系,自然对穿越前辈们留下的宝贵遗产心动不已,他也曾派人多方打探,只是古风书院的藏书楼历来掌管保护得十分严密,不是靠几个内线就可以探查清楚的。李青筠并不死心,于是决定亲往中原一行。他此次连洛阳那样的文化名城都未多做驻留,为的就是能够尽快到得登封,仔细探索一下这古风书院的藏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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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中古风书院的景物借用了一些嵩阳书院的背景,不尽相同。因后文中情节涉及此地景物,不得不以此多费些笔墨,这章虽然看着枯燥了些,写得却挺费劲,还请大家包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