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用练习空间，市面上那些垃圾游戏跟它的拟真度根本没有可比性。”
光头教师用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沙哑的声音叙述道。
“这里有山，有森林，有沼泽，有荒地。你们二十二人随机分布在这三十公里的地图上。在一小时内必须夺取我在某处设置的‘旗帜’。当然，我会调出AI机器人来阻击。如果这次任务失败，那么对不起，我可以对理直气壮的对校长说，老头，你的学生都是垃圾，我不干了。”
听完后，于明了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立刻熟练的调出所驾机甲的数据。前上方的虚拟板被打开，板上不断闪烁的一个蓝点一个黄点以及其它许多白点。蓝点意味自己，黄点代表目标，白点就是其余人。
“二十年前的量产型Acu陆战机甲，同步率59.43%。反地磁悬浮力场关闭，推进离子喷射器关闭，机算机辅助控制关闭，除了近身高频离子射流匕首外没有任何武器。”于明了检察装备后皱了下眉头，“生存挑战模式？”
生存挑战模式的背景是在机甲能源不足百分之十，关闭除机械动力的一切大消耗能源，是种网络流行的机甲游戏模式，也是军队训练新兵的必修课。
“听到了吗？大家听到了吗？”通讯器里传来飞鱼的声音，“我现在一座山峰上。这里视野开阔，你们都来这里集中，然后再想办法。”
“你在哪啊？这破雷达显示不了谁是谁。”是狗熊的声音。
“你们都动了到时再看谁没动，那就是我。明白不？熊类的脑浆含量就是低！”
“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
“大家都动一动，都动一动。别跟木头人似的。”
等到于明了到达目的地时，飞鱼所在驾驶的二十号机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没到齐的人举个手，好看来都到齐了。那么我先把我的想法说一下。”飞鱼手上拿着一根光秃的树丫指着地上已经画好的图形，“这地图我从前在表哥那玩过，属于军事训练地图。我把这里的特点说一下。”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依目标所在的坐标应该是山谷里。中间要通过一片森林，过去后还有片沼泽。”飞鱼缓缓道，“我之前玩的都是带远程武器。如果设定的AI跟我们一样是冷兵器。那么他们可能伏击我们的地方只有在树林里跟沼泽上。特别是沼泽，我们要通过那里只有踩在裸露的石头上面。”
说到这，飞鱼抬头阴笑了下：“这可是最好玩的，一不小心滑下去被淹了，就会被系统判定为死亡。”
“然后呢？快点，别卖关子了。”
于明了听出那是狗熊的声音。
“最后的谷地很广阔，只要有敌人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飞鱼的机甲摊了下手，“这里没有其它路，只能硬闯。”
“说了跟没说似的，切！”
飞鱼拿着树杆敲了下九号机的脑袋：“要不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想法……”狗熊顿了下，“这图我又不熟我又有什么想法？”
“那就是没问题了。”属于飞鱼的二十号机甲专了下头环顾下四周，“女生里，男生外。再挑几个擅长短兵的做先锋，就狗熊你跟老板吧。”
“你的技术不是也不错吗？”是老板的声音。
“这图我最熟，你们挂了没事。我挂了可就麻烦了。”
狗熊有些不耐烦道：“不过是个游戏，用得了这费事吗？直接冲过去，挂就挂呗。”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附和。
“因为这个安德鲁老师可不一般。”飞鱼微带着崇拜的口吻，“海大虽说是传统名校，可大家都知道这机甲专业开了没过十年。也就跟一般D等学校好那么点。可是安德鲁老师却是专业的机甲战斗师。而且是前几个月刚从开发前线退回来的。如果不是校长曾经的学生，他也不会到这里。”
狗熊怀疑地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可有我的秘密渠道！”飞鱼扔下树枝，“说了这么多，总之一句话。大家都是喜欢机甲才进这个专业来的。眼前有一个高手我们能放过吗？”
“不能！”通讯器里整齐一划道。
“那么整好队形，出发！”
于明了看着手忙脚乱整队的同学们，轻轻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吊到队伍的尾巴。于抬头见，他身前的机号则是二十一。
一路上笑声不断，如果换个时空，换个背景，更像是一队正在踏春旅游者。
“我们在前面提心吊胆，你们嘻嘻哈哈好像玩似的。”狗熊发牢骚，“不行，飞鱼你得给我们唱首歌。”
“我这一唱就怕余音绕粱，你小子以后听什么都觉得没滋味了。”
“这倒是，凭你那破嗓子听了估计耳朵都会坏了。”
“切。你还是小心点前面吧。”
“就算给可云面子，来一首嘛。”
飞鱼那的声音突然断了，而频道里一片哄声。于明了注意到这时属于李可云的二十一号机忽然放慢了脚步。好一会儿，飞鱼那才传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得了，安生点，保持精神集中吧。”
于明了下意识地笑了笑。
“你不唱，那我可唱了。”狗熊话音刚落，代表通讯连通的光点一没了，只剩下于明了一人还留着。他只奇怪了一会儿，旋尔明白。
那歌声太“粗犷”，粗犷到让于明了想起老家雨夜街角因饥饿而咆哮的野狗。他浑身一颤，正准备关掉通讯。那歌声转而变成了一声惨叫。
“靠，这么不给面子，我还没唱——”
于明了想叫他问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才想起自己只知道他的外号——这个班除了两个人，其余都是靠绰号称呼。只是迟疑着一小会儿，另外一个声音撕喊的声音传了过来。
“敌袭！狗熊挂了！我也挡不住了！”那是老板的声音，“你们自求多福吧。”
他话说完，在队首的飞鱼像是接到了私讯，忙停下队伍。众人奇怪的打开公共频道后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叽叽喳喳乱成团。
“大家安静下。”飞鱼扯着喉咙撕喊，“先安静，重新整好队形。男生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我们可能遇到隐型机甲。”
于明了不动声色的转动了下匕首，反手虚握。
“如果准备好了那我们就以最快速度穿过那片林子。那林子不大，只要速度够快五六分钟就能过去。”飞鱼看了看众人，接着道，“好，现在我数一二三，然后一起跑。”
于是荒野上便可看到飞扬的黄尘，一行人仿佛受惊的马群朝着森林飞快奔进。
“可云，待会儿可能要你出手了。”飞鱼通过私频说道。
“……我不喜欢。”
“就当帮我下忙好吗？”
“……我不喜欢。”
飞鱼不再说话，暗褐色灯光打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进入树林后，所有人的步伐都下意识的放慢了，除了李可云仍保持着原来的速度，慢慢超出了集团，而他身后的于明了习惯性地跟着二十一号机往前跑。
看到这一幕，飞鱼没说什么，嘴角却拉出一个弧度。
这里的树木对于四米来高的机甲而言，即使仰望也不一定能看得到被枝叉茂叶掩盖的树尖。太阳的光斑打在机甲ACU迷彩上，缓着紧张得令人窒息的错觉——除了沉重金属踩在泥土上的闷响，一切安静的可怕。
穿过层层叠叠的高大灌木，两台与自己同一型号如今却支离破碎的机甲一下闯进于明了的眼帘。但是李可云没有停下，于是他也没有停下。这时他们与大集团已经有了半分钟的路程差距。但偏偏在连远处灰色的沼泽地都能隐约看到时后，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刺耳的金属相交声。
“靠，怎么挑我们啊！”公共频道里传来了叫骂声。
接着飞鱼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俩快走。这里有我们挡着。大家把他们拖住，可云是14级机甲师，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于明了转头看了眼至始至终都没有放慢速度的李可云。而频道里的咒骂惨叫声越来越少，没一会儿就清静了。
灰色沼泽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