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上回说林远晨回到家中吃饭，母亲张新苑说林老爷子有好东西给他，他便急忙吃完饭，上楼换了轻松的家居服向别院走过去。
秋天的日落果然要比夏天走的快些，不到八点天色就已经黑到月上星空了。穿过院子中的小竹林，从石桥上抄近路过就能更快一点到林老爷子的别院。
当林远晨走进大厅时，一眼便见林老爷子正站在沙发边上拿着放大镜研究一幅书法作品，含笑上前：“爷爷，在看书法？”
“是啊，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得到的真迹。”林老爷子眉眼都没抬地说：“我们在小沙发那边聊，你别过来，我怕你不小心弄坏了它。”
林远晨哑然失笑，倚在墙边，道：“爷爷，我已经十几岁了，可不是几岁小孩子，没那么鲁莽的。”
林老爷子终于有时间抬眼瞅了他一下，道：“不管你几岁，你都是我孙子。”
“呃……呵呵，是。那当然。”林远晨笑呵呵地哄着老爷子开心，脚上却真不敢再上前一步，“爷爷拍了谁的书法？妈妈说你有好东西给我看，难到是这个么？”
“呵呵，怎么，有点失望了？”老爷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往客厅右角的空沙发走去，这大厅里一共有2组沙发，一组是待客沙发，家里来客人了，人多的时候用。一组是老爷子自己喜欢的喝茶沙发，三张沙发椅围绕一个小茶几，家人围坐一起说话喝茶，又亲近又便宜。
林远晨忙跟上前，笑道：“倒不是失望，只是爷爷知道我不喜欢那些笔墨功夫。”这话他是有感而发，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然而有感而发的话，最能揭发人的真心。
林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示意他坐在对面，皱着眉道：“古代书画家每逢懈怠之时，都会用一句警示之言提醒自己，说‘三日无墨，笔枯而死’。”
“笔枯而死？”林远晨险些跌坐在地上，他稳住身形笑道：“这古人还真是夸张。”
这时菲佣将老人爱吃的水果切盘放在茶几上，林老爷子看了一眼却没动手，“哼，夸张？你们这些年轻人各个心浮气躁，总想着不劳而获。”
林远晨呵呵笑着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巴里，道：“爷爷，古代文人的话多的是腐朽，咱们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多过了那么多年，思想要跟着往前走了。”
林老爷子却摇摇头，忽然觉得孙子已经到了青春期，叛逆的思维已经偏离了他的教育轨迹，皱着眉头道：“爷爷不是要跟你辩白，你怎么端着一副非要说服我不可的架势？”
林远晨心下一惊，这才发现老人根本还没吃水果，结果自己却先动了手，忙收敛自己的张狂，低眉道：“爷爷，我不是要说服您……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
林老爷子却笑着摇摇头，不再与他继续讨论敏感话题，道：“世事无常，我说的再多你都不会有感觉，除非你自己去感觉，吃了亏就会想起老头子今天的话了。”
林远晨正与张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再多说无益，不如选择沉默。
这时菲佣从楼上下来，走到林老爷子身边，递给他一份文件夹，道：“林老，这是您要的文件。”
“好，你去吧。”林老爷子接过文件，边打开边说：“这才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嗯？”林远晨讶然抬头，好奇地笑问：“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林老爷子说完把文件夹递给他，吃着水果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林远晨接过仔细一看，惊讶地抬头：“棋谱？他的棋谱？”他见老爷子眼神是肯定的，不禁好奇地问：“爷爷……是从哪里来的？”
林老爷子继续吃了一瓣橘子，道：“这是我搜集了他最新的棋谱，他的行路越发诡秘果断，步步惊巧又隐藏杀机，可见这孩子的技艺是越来越精进了。”
“呵呵，我只是好奇他怎么不去参加国际比赛？”林远晨同意爷爷的判断和点评，他是懂棋之人，自然能看出棋路中的能力，不解地道。
林老爷子笑道：“不管他是什么原因不去比赛，那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他的钻研之心，偶尔杀出的鬼招，可都是古书棋谱中有的，可见天才也需苦练。你拿去吧，听你妈妈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学校的事，抽空也看看这个吧。不然想要跟他对决，你会输的很惨。”
“是，谢谢爷爷。”林远晨沉思着点点头。
祖孙两又聊了许多这才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
再说沈念安洗完手，折身上楼去换了衣服，才走下楼到厨房去做饭，原本想煮的咖喱饭变成了香菇炖鸡肉，浓郁的鸡汤香味充溢着整间屋子，糖豆闻着香味便开始不安分，喵呜喵呜地在厨房里乱窜，沈念安怕它捣乱，于是关了他在厨房门外，时不时地就听到抓门的声音。
他盛好了饭在饭厅，鸡汤黄澄澄地让人看着便垂涎三尺，沈念安虽然肚子饿的厉害，可汤太烫了无法下口，便把猫粮一点点剪碎放进猫碗里，又倒了些牛奶给糖豆。糖豆早已饿得没了力气，闻到香味竟“喵呜”一声扑了过来。
沈念安看着它憨实笨重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洗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鸡汤。于是一人一猫在温暖的灯光下安静地吃饭，周围的空气也似不敢打扰他们的安然。
——“叮铃！”“叮铃、叮铃！”
沈念安听到门铃响，犹豫着放下碗上前从猫眼里一瞧，竟是乐曚。他笑着忙打开门，“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乐曚提着一个兜子，站门口只是动鼻子，笑眯眯地盯着沈念安，问：“好香啊……在煮什么饭？”
沈念安见他两眼放光，像是饿了几天的恶狼一般，忍不住笑道：“呵呵，你有口福了，快进来吧，今天煮的是香菇炖鸡肉。”
乐曚将手里的袋子塞给沈念安，进屋换鞋，道：“呵呵，我早就饿了，来的时候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地叫。哈，很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呵呵，你是故意这个时间点来的么？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地赶到饭点儿了？”沈念安关门把袋子先放进屋里，边向厨房走去，边戏谑地调侃。
他们相识多年，相互调侃是家常便饭，乐曚可不会生气，笑嘻嘻地涎着脸小跑着进了饭厅，“哎呦，知我这莫若小安了。”
谁料他跑起来都是运动员的架势，一心奔着饭桌上的鸡汤去了，根本没留神脚下的糖豆，一脚便将猫粮踢飞出去，吓得顿时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情况，只听“喵呜”一声，回头就见一只炸了毛的糖豆扑了上来。
于是当沈念安听到动静，端着碗急忙回到饭厅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人猫大战的场景。急忙上前去撤糖豆，“糖豆，快下来，快下来……”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摁住了这只肥猫，沈念安急忙收拾猫碗，给它重新剪了猫粮，糖豆这才安静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去享用。
乐曚看着沈念安娴熟地备猫粮，心有余悸地摸摸脸道：“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今天为了鸡汤我得破相了。”
沈念安正在给他舀鸡汤，抬眸瞥他一眼，不屑地道：“嗯，某人的反应还真快，反应快就应该在快看到糖豆的时候迅速避开，不至于踢翻猫粮。”
乐曚自知理亏，笑嘻嘻地只顾喝汤，不敢辩白。
沈念安看着他低头只顾喝汤的模样，忍不住也笑起来，多一个人在屋子里，好像连空气都开始活跃了。而空荡荡的氛围和刚才孤独的心情都一扫而光。他喝着汤笑着问：“这次是真的问你，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训练，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乐曚用筷子刨着米饭，嘴巴里含着满嘴的米，听到沈念安的问题，思考着是否要等着嚼完了再回答。
沈念安见状躲了一个角度，笑道：“你最好咽下去再说，我有时间等。”
乐曚便喝口汤，笑嘻嘻地道：“训练当然要训练，只是月满则亏嘛，偶尔也要休息一下。现在的训练安排都是科学的，不是一定要练到精疲力竭了就是最好的。”
沈念安瞅着他笑道：“月满则亏？呵呵，不错嘛，开始学会说成语了，大有长进。我怎么记得某人前段时间还把‘村上春树’读成‘村上村下’呢。”
说到文化课程之类的，乐曚总是出洋相，他把大部分时间用在篮球和小店身上，虽然也逼着自己去学，可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某些方面强，自然也会在某些方面弱些。他笑道：“你别笑我，他的名字那么拗口，我这样说也是方便记忆，你知道我妹妹很喜欢读你选的那本杂文集。”
“喜欢就好，女孩子心思多，有杂文让她多思考是好事。”沈念安见他吃完，便起身收拾：“你去沙发上看电视，我收拾完就过去，想喝水自己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