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楼自打三年前女主人嫁了进来后,便变得神秘起来,外头没有大公子意的人是不得入的,硬闯的都是有得进,没得出的,也不知让里面的人丢哪儿去了。院外让大公子的暗影防得水泄不通,连永宁王要进,都得先通报了大公子才得放行的。只除了章衍楼的二公子与宝福是不必通传的,可随意进出,但也只限于大院内,往里了,照样有人拦下的。
让大公子变得如此谨慎小心的不是旁人,正是月华楼新进门的女主人,大熹第一美人儿---------长空则璃。
见过她的人都形容不出她的美,只道是花神遗落到了凡尘,失了法力,回不得天庭,便做了凡人了。
话说前年春末,永宁王巧经月华楼,偶见院外门角有道裂痕,顿时便忆起了过世多年的王妃来,--------大公子的生母,文俊公主,月华楼因着公主的下嫁而建--------念着王妃过世后,便没再入过月华楼,更觉愧得紧,永宁王回头便差了房管家拿了修葺的对策去问大公子的意,想帮着把月华楼外院重新修一修,大公子当下便应了。
房管家亲自带了十几个手脚利索,有些瓦匠根基的奴才进了月华楼帮手,偏那里面就有个好奇的东西,趁着大伙忙得顾不得他,逛进了内院去,在心莲池边见到了远处正在凉亭中赏荷的大少奶奶。这下可不得了了,那大胆的奴才就这么隔着一个大莲池,傻愣愣的直盯了大少奶奶瞧,魂儿都不知飞哪去了。
因着大少奶奶见天儿好,身子好了些,便出来散个心的,故未多梳妆、钗环未戴、玉容无脂粉、颜似红霞、蛾眉轻锁、倚于亭柱、凝望池中,春风拂过、衣袂飘飘,怎一个美字了得。
别道他一个奴才了,就算天上的仙人见了,也是会飞了魂儿去的吧!
偏巧让刚回的大公子撞个正着,见着外人闯了进来,命人带了受惊的大少奶奶回了屋,二话没说,直接让那奴才的两个眼珠子喂了心莲池里的鱼了。怕他哀号之声又惊了娇妻,连带的声线也让大公子给掐了去。
房管家得了信赶到时,那奴才一手颤抖着捂了两个血窟窿,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张大了口,却是发不出一点儿的声,在地上抽搐扭曲着身子。这事儿让大公子怒得很,房管家也不敢拿主意,直接报给了永宁王。
永宁王听了,怒诉房管家连个奴才都看不好,净教些个没规矩的出来,罚了房管家半年奉银,让他到刑堂领了十杖。那一罚,便去了房管家半条老命,刑堂的人打得杖杖入骨,之后,房管家在床上整整躺了一月有余才能下地走动。
至于那个乱闯的奴才,让永宁王下令直接给剁巴了,丢到北里湖去填了湖。
那之后,各院的奴才们更是不敢靠近月华楼了,就怕哪天自己个儿也让人给丢北里湖去了。
***************
这边,领路的小奴才躬身垂首的领着长空则琉到了月华楼院门外,给院内的门房小童递了话,便退了下去,不该看的,他不会看;不该听的,他也不会去听。早早的退出去才是正理儿!
门房小童招呼了长空则琉在外院正堂侯着吃茶,便跑去找了金定来。
“九少爷!主子请您入书房一叙。”金定入了正堂,恭敬道。
长空则琉起身随他向内院书房行去。
章衍楼千层石亭内,两兄弟正天南地北的聊得起兴,却见宝福慌张的跑了上来。
“公子……公子……长空家的九少爷与大公子在月华楼打起来了!”宝福人未到,声先传进了亭内,里头透着兴奋劲儿。
蓝三公子猝然起身,面色一沉,身子有些不稳,“果真让他料中了?!”
白仨儿原是在乖乖喝粥的,听了这话,抬首看向蓝朝铬,却见他也垂眸在看她,唇边泛着温柔笑意,一点也不惊讶,这笑让她的小心肝颤了下。
蓝三公子转向蓝朝铬,急道:“二哥哥,我……”
“去吧!”蓝朝铬向他摆摆手。
感激的看了他二哥哥一眼,翻身由边上敞开的窗口跃了出去,几个起落,眨眼便失了踪迹。
蓝朝铬支着首看白仨儿,“想去看戏么?”
白仨儿垂首搅着碗里没吃完的粥,瓷器碰撞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响,“是打架呢……”
蓝朝铬起身,推了她后脑勺一把,“你就装吧!想看,就跟着来!”
行至亭门外,感觉到她跟了过来,嘴边一笑,走到宝福边上耳语。
宝福听了,比方才更兴奋,屁颠颠的令命跑了下去。
他回身牵了她的手,让鸣红鸣雨留下收拾,带了知桐知柳过去伺侯。
等他们慢悠悠的进了月华楼内院,就看到长空则琉与大公子蓝朝钴已兵戒相见,打到了心莲池边,蓝三公子在一边急得满头汗,却是不敢贸然插手,“你们有话好好说,用不着闹成这样吧……”吼得脸都红了。
月华楼的奴才们早躲到了一旁,身家小命要紧呢。暗影无主子的意,也是没动的,隐在暗处。
长空则琉以白玉扇为器,招招夺命;大公子以三尺长剑抵挡,却是只守不攻。
长空则琉手腕翻转,扇开为屏,向着大公子急刺而来,大公子以剑相挡,斜刺而出,剑势飘忽,险险躲过,翻飞旋身之际,却不料长空则琉急收白玉扇,足尖轻点,旋身直追,左手发力推动白玉扇,使之脱腕而出……
白仨儿在廊下看得目瞪口呆,心速不正常的跳动,看到惊险处,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边人的衣摆,缩进他怀中,眼却是没离开远处的战场。身旁的人见美人*,自是不拒的,搂了她的腰身靠在后边廊柱上,笑得开怀。
眼瞅玉扇将打向大公子,蓝三公子与一旁的金定已做好了以身相档的架式,却是让一道白绫先一步阻了玉扇。绫破,扇回。
长空则琉收回玉扇,看向来人,眼底血色朦胧,周身戾气。
“九少爷!”
白仨儿看清来人,竟是传言中病殃殃的大少奶奶-----长空则璃----听到她唤长空则琉的称呼,更是惊得直起了身!双生姐弟,竟唤他“九少爷”?
长空则琉斜侧身,左手慢慢抬扇指向长空则璃,字字冷情冷性,“卑贱之人,不配唤我!”
大公子蓝朝钴将她护向身后,冷目以对:“此事与她无关。”
长空则琉冷眸划过:“勾结外人,弑主夺位!敢做不敢认?哪点配我长空家?”欲再动手,却让蓝三公子过来一把拉住。
“何不听听他们怎么说?到时再杀也不迟。”
长空则琉转头冷哼,算是给蓝三公子面子,暂收戾气。
“此地不是讲话的地方,九少爷可愿移驾?”长空则璃轻声道,话里满是无耐。
大公子见状,转身带路,“二弟也一道吧,这件事,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靠在回廊上的蓝朝铬微耸肩,搂着白仨儿跟了上去,知桐知柳原是想跟着的,却让金定给拦在了院内。
一行进跟着大公子蓝朝钴进了书房密室。
刚进书房时,便见到内里已是一片狼藉,巨大的书桌早已被劈两半,墙上被剑气所划,深浅不一的凹痕极是刺目,几个高大书柜也被翻倒在地,书籍散了一地,珍品古董更是碎了满屋,不难看出,当时的打斗定是激烈得很。
密室内四个角落嵌了夜明珠,内里有藏书无数,一个暖榻,一张八仙桌,一张梳妆台。
大公子蓝朝钴,二公子蓝朝铬,三公子蓝朝锐,长空九少爷长空则琉,外带白仨儿落坐于八仙桌边,长空则璃站于一旁。
见众人都不语,长空则璃拿出一个姆指大的血玉放到长空则琉的面前,蟾蜍形状,雕刻得很是精致,血红血红的,只除了那对圆眼暗淡无光。“这是阿璃姐姐的,如今还是交还给九少爷保管吧!”
白仨儿惊讶,却让蓝朝铬在桌下握了她的手,面无波澜。
“哼,把你们做的龌龊事说了吧,看你们能如何狡辩。”长空则琉只看了一眼那红血蟾蜍,却是没动,任那血玉摆在面前。
蓝三公子只在旁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他能冷静些,或许真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一边是他亲兄弟,一边是他生死之交,他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得很。唉,小三不易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