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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为了梦想出发

告别了,曾经的自己

今天早晨的天气很好。太阳在微笑,空气在微笑,我的心里似乎也泛起了笑容。

我站在老板办公室的门口,门是关着的。

以前每当我来到这儿时,就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但是现在,我没有了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已经都放下了,我感到很高兴,为自己高兴。

我敲了三下门,在得到老板的允许后,我轻松地走进了办公室。

老板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看着文件。“樊蒙,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是。老板,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来向您辞职的……”我把辞职申请交给了老板。

老板停下了工作,凝视着我,那样子就像要把我看穿似的。“你……辞职?为什么呢?嗯,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我早就想跟你谈谈,只不过最近的工作太忙了,所以……”

“老板,我知道。是我的原因,不是公司的原因。”

“为什么?”老板把文件放在桌子的一边,打了一个让我坐下的手势。

一个小时之前,我走在去公司的路上。我不想坐车,只想走走。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起来,我的心里就好受了很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几个红绿灯,也不记得在路边看到了什么。内心的兴奋和迷茫糅合在了一起,使我两眼空空,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一个街角。有一个年轻男子戴着大框眼镜,穿着白色短袖T恤,浅蓝色牛仔裤。他抱着吉他,说:“大家好,我的家乡在美丽的南方,刚来北京不久。我平时很喜欢音乐,现在给大家唱一首汪峰的歌,希望大家喜欢。”

路过的人行走匆匆,不知道是着急赶路,还是对他的歌不感兴趣。反正除了我,没有别人听他的歌。

他清了两下嗓子,唱了起来: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跟我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辞职。”我沉默了一会儿,老板问。

“我……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没事,慢慢说。”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

“我知道,你失恋了……但是很多人都失恋过。我也经历过你的遭遇。你不能……”

“不只是这件事。我的奶奶去世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可是在5月份,她走了,等我再去奶奶家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冰冷的棺材和苍白的黑白照片……”

“世事难料,请你节哀顺变。”老板语气柔和地回复着。

“谢谢。还有,上次公司裁员,看着身边的人都走了,也感觉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工作激情也越来越少了……总之,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自己也想了很多事情。”

老板倒了两杯水,说:“那你最近都想了些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的嘴巴干了,喝光了一杯水。“我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着急。着急上幼儿园,着急上小学、上中学,紧接着就去当兵。当兵回来就立马参加了工作。我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过得太快了,走的每一步都很匆忙。我不想我的一生就这么过下去,我想静下来思考一下,看看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沉默了一会儿,老板开口了。“你说得很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想过你现在所想的事情。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你正在成长。成长是需要过程的。这样吧,你把辞职信先放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想过来,就把它拿回去。”

“谢谢您能理解我。”

“不客气,我挺佩服你的勇气的!”

(前一天)我神色恍惚地走进了家门,妈妈正在专注地“偷菜”。我打开了电视,眼睛看着屏幕,但是根本记不起电视里面的内容。

我不知道我的2012年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顺!我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一些什么!我虽然度过了26个年华,但是却一事无成。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

我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既然什么都没有,不如什么都放下吧。仔细想想,我似乎也没什么特长,就是平时喜欢踢球和跑步。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三个月前做完韧带修复手术的膝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需要改变,该如何改变呢?该如何让自己充满活力,再次重生呢?

想着想着,我看到了自己的腿和脚。霎时间,我想我既然喜欢踢球,能跑,那我也应该能走,为何不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让自己振作起来呢?我扭头看着腿脚不便的妈妈,随口说了一句:“妈,我想出去走走!”

妈妈一边“偷菜”,一边说:“嗯,去吧。”

妈妈的回答很干脆。我转头接着看电视,片刻,我想到要是我自己走了,妈妈自己在家就会很孤单。平时我去上班,她就在家“偷菜”,我下班了,她还在“偷菜”,甚至在我偶尔起夜的时候,她依然在“偷菜”。我想,我不能让妈妈再这么生活下去了,或许她和我一样需要旅行,她应该和我一样没有出去旅行过吧?我要带她一起走!我要让她也去看看外面美好的世界!

于是我说:“妈,我带你一起走,你去不去?”

“去呀!你想去哪儿?”妈妈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打算去内蒙古草原看看……”

“那你去吧,我不去了!”我的话音刚落,妈妈的眼睛失去了刚才的光芒,变得黯然了。

“那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西双版纳。”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专注于自己的“农场”。我不知道她是真心想去这个地方,还是随意一说。我没有立即答复或追问,而是等了几分钟。

“你说你想去哪儿?”

“西双版纳。”

“你真的想去那儿?”

“嗯,我就想去那儿。”

“好,那就去西双版纳!”

爸爸妈妈没有等到我成年,就已经离婚了。我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妈妈从小腿脚就不好,在我的记忆中,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家里。

我以前从来没听妈妈说过想去云南,这是第一次听说。

我虽然没去过西双版纳,但是我知道那里很远,已经快到边境了。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想去那里,她平时也没有跟我说过。

也许是我平时跟妈妈的沟通太少了,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无论如何也不会扯上这个话题,匆忙生活的我们,说得最多的也就是工作、学习,几乎全都是关于我的事情。

“妈妈,你为什么想去那儿?”我问道。

“从小时候我就听说那里特别美,孔雀开屏特别好看,我想摸摸大象的鼻子,感受一下彩云之南的少数民族风情。”

我只是需要一次旅行,至于目的地是哪儿,其实无所谓。而且,我已经问了妈妈,她的回答那么确定,我没有理由不去。

我和妈妈商量着计划,一说就是几个小时,越说越起劲,最后达成共识——徒步旅行,先迈出第一步,路上再随机应变。

我的膝盖还没完全好,心里对能不能完成这次旅行着实没有底。我也不知道这次旅行会有多少磨难,我只知道,我要旅行,妈妈要去西双版纳,我和妈妈要一路步行去西双版纳,我要改变自己和妈妈的生活,我要实现妈妈的梦想,现在也是我的梦想。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规划好了路线,和妈妈分工购买了我们所能想到的种种装备。同时,我们的兴奋程度也一点一点地上升,跃跃欲试地做着心理准备。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徒步旅行,但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却不陌生。朋友、同事、同学常常聊起,还有网络上,到处都是关于旅行的故事。而身边却鲜有人真的这么去做,反倒是我,在想到后,就着手去实现。也许在那一段时间,我太冲动了。但是我却觉得我做得对,因为我从没有如此坚定自己的信念,我也太需要一场旅行了!过去的26年都是别人为我规划的生活,这次我要为自己而活!无论别人有什么样的看法,我,要坚信自己的想法——走着去西双版纳!

我为什么会推着妈妈去旅行

“为什么要推着妈妈去旅行?”

“旅行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坐火车、汽车、飞机去,干吗非要选择最艰难的徒步旅行呢?”

这是我遇到最多的两个问题,我觉得这两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因为这里面包含的内容实在太多。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是开出租车的。他平时的工作很忙,几乎每天都不在家。而妈妈会骑着残疾人摩托车带着我去团结湖公园、朝阳公园、红领巾公园游玩。

妈妈在1岁的时候,查出患有小儿麻痹,从那以后只能依靠拐杖行走,但是走的距离稍长,就会很吃力。但就算这样,我的童年依然有很多她带着我出去游玩的记忆。

我想,这一次,应该是我给她一些东西了。我能给她的很少,但一步一步地旅行,我可以办得到。或许这样会很辛苦,或许这样有可能遇到危险,但至少会让我们的生活发生改变,让我们的人生更加精彩。当我们结束旅行后,能和朋友分享这一路上的景色、经历和风风雨雨。

我酷爱足球,并曾因踢球拉断了韧带,行动受到限制3个月。那段时间,我切身地感受到了腿脚不便、自己想走却不能走的痛苦!我想通过这次旅行,做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告诉妈妈,出门,在路上,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想看看能否依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一件事,我想看看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我想看看自己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太需要一场徒步旅行来证明自己:我能行!

旅行的方式有很多种:飞机、火车、自行车、摩托车,等等。但它们所带给我们的感受是不同的!

在人生道路上,我们可以选择通过一些捷径来达到目的,但是大多时候都得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与拼搏,唯有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

我就是要走着去西双版纳

“我要去西双版纳,带着我妈,带着我的‘蝴蝶’,用我的腿,好的,就这么决定了。”在微博写下了这段豪言壮语后,2012年7月11日,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妈妈,牵着小狗“蝴蝶”出发了。

出发前,站在朝阳区延静西里我家的楼下,我感触颇多,想起了徐志摩的一句诗,很应我当时出发的情景: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与此诗相同的是,我也是走着,走着去彩云之南。但我的走没有那种朦胧优美的诗意,更多的是对梦想的追求与执著。虽然我的走既不浪漫,也不惬意,但却是对我身心的一次彻底的洗礼。

更何况我的走也不能算是“轻轻地走”。妈妈、轮椅、行囊,总重量超过100公斤,何谈“轻轻地走”呢?

罢了,不管是“轻轻地走”,还是“重重地走”,反正我必须要走。

遐想间,云南西双版纳的美丽风光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孔雀开屏是那样的色彩斑斓,婀娜多姿;身形庞大的大象喘着粗气,伸长鼻子,欢快地吃着香蕉;彩云之南少数民族所特有的风土人情是那样魅力四射……

一想到这些,我就心潮澎湃,心跳加速,身体里的血液像烈火般跳动、燃烧。这种充满活力与激情的感觉潮涌般席卷了我。这是美好的时刻,这是幸福的时刻。这里是我梦想之旅的出发点!我想用语言写出自己当时的情感,但它是那么的强大与复杂,我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准确的词汇。

突然我想到了拍照,用照片来记录这一伟大的时刻。我拿出手机,对着我的家,“咔嚓”一声。

此时,不知是哪个商店在放汪峰的歌曲《怒放的生命》,那跌宕起伏的摇滚旋律像朋友一样拥抱、亲吻着我,使我本来就已经澎湃的心绪再次升华,达到空前的高潮。我情不自禁地哼唱了起来: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也许是蝴蝶能听懂这充满无限活力的旋律,也许她知道,我们要玩儿很长一段时间,此刻的她正在疯狂地摇着尾巴,小嘴不停地欢叫着,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撒着欢,上蹿下跳,左颠右跑。

歌声停了,我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古语说得对:“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刚才我是太兴奋了,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未来的生活。欢乐之余,一种紧张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长途旅行,路程为3500多公里,在这段漫长的旅程中,我会遇到什么样的磨难?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要真是遇到什么意外,我又该怎么办呢?

但是当我看到妈妈舒心满足的笑容和兴奋的蝴蝶时,这种顾虑和担忧也就减少了很多。我再一次看了看刚才拍的照片,照片十分清晰。

我鼓起了勇气,坚定了决心,勇敢而无畏地迈出了第一步。

走吧,我就是要走着去西双版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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