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公主挣扎着坐起来,胡乱地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手摸擦着脸面,生怕那人进来时看到自己形容憔悴,头发凌乱的狼狈样子。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进来,雅公主实在忍不住了,她憋着红红的脸,做了一下深呼吸为自己壮胆,然后提高嗓音喊:“有人吗?我……我要喝水!”
喊完后,雅公主羞得低下了头,一颗心无端端地跳个不停,雅公主不禁偷偷地骂自己:姬雅啊姬雅!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只不过是想要当面感激人家的救命之恩罢了!干嘛那么紧张呢?真是小家子气啊!
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雅公主羞得脸红耳热,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姑娘有什么吩咐呢?”是老婆婆的声音。
雅公主愕然地抬头环顾四周,进来的只有老婆婆,没有别人。
“姑娘有什么吩咐呢?”看到雅公主失落茫然的表情,老婆婆重复了一遍问话。
“哦……我……我口渴。”雅公主尴尬地连忙低下头,以掩饰她满脸失望的表情。
老婆婆拿水给雅公主喝下,雅公主忍不住试探她了,“老婆婆,小女子刚才睡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对答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子在做梦呢?”
“姑娘没有做梦,刚才是我家主人过来了!他帮姑娘把过脉,说姑娘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还要修养身体,注意不要着凉。”
“你家主人在哪里?可否请他进来,小女子想当面谢谢他救命之恩!”雅公主觉得自己真是很不怕羞啊!竟然提出要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家主人去马场过夜了,他吩咐老身要守着姑娘,不要让姑娘再着凉。老身今晚会在这里打地铺的,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身,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老身年纪大了,睡得不沉的。”
“老婆婆,您不要睡地上啦!到床上睡,我们挤一挤就好了!”
“哎呀!这可不行!我家主人的床,老身这个奴才怎么可以睡呢?要是让主人知道了,老身可是担当不起啊!”雅公主的提议吓坏了老婆婆了。
“您不说,小女子不说,哪就没有人知道啦!”
“主人是万金之躯,我们这些贱民怎敢僭越呢?姑娘就饶了老身吧!”
看着老婆婆毕恭毕敬、惶恐不安的样子,雅公主觉得很奇怪,一个小小牧场主人会有那么尊贵,让人那么恭敬吗?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雅公主都在想这个问题,究竟这牧场的主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是不是很凶的呢?但看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按理说他不会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啊!但老婆婆又对他那么恭敬,哪他就应该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了,但一个牧场主,他能有多尊贵呢?雅公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昏昏沉沉间,辗转反侧地不断思索着,雅公主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吃完东西,补充了营养后,雅公主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但老婆婆还是不让她出门,生怕外面风大,她身子虚弱承受不了。雅公主只好从窗户往外看了,外面是一大片嫩绿的草地,远处的小山丘连绵起伏,现在是初春时节,冰消雪融后的草地中,弥漫着新草嫩芽青涩的芳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去冬枯草的腐味,给人一种清冷的湿润感觉……
整个早上,牧场主人都没有出现。
雅公主午睡醒来后,已是接近黄昏时分了,多日不见的太阳难得露出笑脸,一缕斜阳照进屋里,给人一种慵懒的暖意。老婆婆告诉雅公主,她睡午觉时,她家主人来看过她。
雅公主心里觉得很不满,干嘛要故弄玄虚,非把自己搞得那么神秘呢?自己只不过是想见一见他,向他当面致谢而尔,又不会吃了他的,干嘛一定要鬼鬼祟祟的,每次都趁她睡着了才来见她呢?这样一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这样一想,雅公主心里就坦荡荡的,没有了之前的害羞和矜持,反而心安理得,落落大方了。
睡了一下午,雅公主的体力已经恢复很多了!毕竟常年在宫中养尊处优,尝遍人间珍馐百味、吃尽世上各种滋养保品,身体素质比一般的人强,她披着貂皮斗篷走出木屋,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出了门,雅公主看到几百米远的草场上围着木栏栅,有好些马在走动,有三两个男人骑着马在奔跑,还有几间木屋和整排的马厩。雅公主想那里应该就是老婆婆所讲的马场吧,但她不敢走过去,虽然她一直在男孩子堆里长大,性格很率直,但毕竟是女儿家,贸贸然闯去别人的领地找一个陌生人,还是不好意思的。
草原上的黄昏非常迷人,夕阳映红了半边天,远处的山峦和草地被抹上一层红晕,天空中盘旋着归家的倦鸟,身边的绿草显得更加翠嫩……
雅公主忍不住走到草地上,沐浴在暖暖的夕阳之下,呼吸着太阳照耀中初春青草地所散发的独特的青青芳香,她感到心旷神怡,全身充满了活力,之前因为跟哥哥弟弟们离别的痛苦和忧郁情怀,都被这阳光的照耀而驱散了!她伸开双臂,仰起头,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久违的日光,感受这种幕天席地的自然气息,细心聆听天地宇宙间的呼唤……
正当雅公主在草地中沐浴着大自然的恩赐时,在不远处的马场木屋里,有一双被痛苦所焦灼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吃晚饭时,雅公主对老婆婆说:“老婆婆!谢谢您这么多天来的悉心照顾!小女子身体已无大碍了,明天小女子想回绛都,今晚可不可以请您家主人相见,当面答他谢救命之恩呢?”
“姑娘,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里回绛都路途甚远,老身怕你吃不消啊!”
“小女子无端离府多日,恐怕府中各人牵挂,小女子想及早回去,以免……以免横生枝节。”雅公主心中也实在是很担忧萦月她们,自己这么些天都没有音讯,她们一定急死了!而且万一被父王知道的话,萦月她们恐怕会有性命之虑。
老婆婆看到雅公主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回去会受主人责难,就劝慰她了:“其实姑娘可以安心留在这里,这牧场离绛都那么远,你家主人一定找不到这里的!就算他们找来了,姑娘也不用担心!我们牧场的小伙子都会些拳脚功夫的,绝对可以保护姑娘的!”
雅公主知道老婆婆误解自己的意思了,就笑着说:“老婆婆,您放心吧!我家主人很明白事理的,他不会为难小女子的,小女子只是怕他们担心而尔!”雅公主想,我正是担心你们这里太偏僻了,萦月她们根本没法找到我,那她们就担心死了!
“哦!哪老身去禀告我家主人吧!”老婆婆说完就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婆婆一个人回来了,手上捧着重耳公子送给雅公主的凤凰琴,她把琴放在桌上,然后回话:“我家主人说,遇人危难,出手相救,乃人之常情!小事一桩,姑娘不必介怀!如果姑娘一定要谢的话,哪就请姑娘弹奏一曲,主人说:他自会领受!”
雅公主有些生气了:“您家主人究竟是何方神仙?架子怎么那么大?小女子多番请求面谢,他总是避而不见,小女子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不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小女子决不罢休!”雅公主是什么人啊!她一向在宫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见一个人,都见不得!要是在宫中的话,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之前一再忍让,只不过是因为这主人对她有救命之恩而尔,这家主人一再避见,反而惹急了雅公主,让她使起性子来了!
“小女子知道他就在那边的马场里,他不见小女子,小女子就亲自去见他!本姑娘倒要见识见识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雅公主说完抱起凤凰琴就往外走。
老婆婆一看不对路了,急忙想要去拦阻,但怎么拦得住呢?雅公主性子一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一个老人家就更加拦不住她了!没办法!她只能一路跟在雅公主身后喊叫了:“姑娘!姑娘!晚上草地风大寒凉!姑娘千万别着凉了!姑娘回屋里吧!老身去请主人好啦!”
雅公主怒气冲冲地说:“你家主人那么尊贵,你是请不动的!本姑娘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