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公主的生日向来都不会在正日做的,因为那天也是雅公主生母宓姬的忌日,所以一般都会提前数天做生日的。
每一年各宫公子、公主的生辰都是在自己宫里摆宴的,献公一般都不会参加,只是各宫各自友好的娘娘、公子、公主们聚在一起庆贺一番而已,献公这次为雅公主设生日宴,主要是想笼络家人的心,而在承露宫摆宴,却是露姬的意思。
露姬又重新得到献公的宠爱,表面上看,人人都以为是一个意外,只有露姬心里明白:为了这个所谓的意外,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不仅要买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许多人,而且还要等待机会,如果不是因为骊姬刚生完孩子,还在产褥期,不能和献公行房,而骊姬安排的妹妹少姬又不能满足献公的话,露姬还真是没有这个翻身的机会呢。
露姬虽然生性不坏,但也不是什么大度君子,她也是一朝得志,语无伦次的小妇人。好不容易又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但却一直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原因很简单:姬雅公主失踪、芛姬娘娘又自杀,献公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动不动就发怒打人,一点点不顺心就暴跳如雷,被骂就更是家常便饭了。所以这些天来,露姬天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伺候不周会受到责罚。所谓:伴君如伴虎。个中痛苦滋味真是难以为外人道的。
自从重新得到献公宠爱后,露姬便处处步步为营,本来打算讨得献公欢心之时,可以趁机请求献公收回旨意,让儿子靳炘公子回到自己身边,那样便可以母子团聚了,谁知献公天天脸色阴沉,心情欠佳,有如点燃的炮弹,一触即发。露姬时时被献公吓得心惊胆颤,一步一惊心,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自然会看风头火势、眉头眼额,当然不敢提出这种让献公伤脑筋的事啦,万一触怒献公,小命都难保了,更不要说什么母子重聚了。露姬暗地里不知有多懊恼!好不容易再飞上枝头,谁知却触了霉头,撞上歹运,变不了凤凰,还要担惊受怕,早知道就不去招惹献公,让骊姬她们姐妹啃这块骨头,受这般罪就好了!
现在好不容易盼到雅公主回宫,献公心情大好,还说要为雅公主摆生日宴。露姬可就高兴了!当然她的高兴是与雅公主回宫无关的,主要是她自己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她的自尊心与地位的问题:虽说众所周知她露姬现在得宠,但一直没有机会在大家面前摆摆显,出出风头,总觉得难以一雪多年来被夺宠的灰头灰脸之耻;另外,虽然她的告密信没有把骊姬搞垮,但能够把骊姬扳倒,得到献公的宠幸,已经是一件扬眉吐气的事啦!
这些年来**都是骊姬在掌权主事,这次宫宴在承露宫举办,就是说明以后**都是她露姬把持了!不过她也不会对骊姬掉以轻心,因为她收到密报说:骊姬正在进行一些秘密的行动,抓紧恢复身体的完美。可惜她收买的人还不是骊姬的心腹,没有办法参与其中,所以详细采取什么行动,她也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骊姬并不是省油的灯,她决不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总有一天,她会卷土重来,意图东山再起的。所以露姬也想联络各宫的感情,取得大家的支持,她希望通过这次帮雅公主搞个有声有色、别开生面的生日宴会,来得到雅公主对她的好感,因为大家都知道雅公主现在是宫中的红人,能够拉拢她成为自己人,那么将来对抗骊姬就有强大的后援了!
露姬对这次的宫宴非常重视,她命人把整个承露宫都装饰一新,还亲自到宫库中寻找一些名贵的装饰品来装饰承露宫,不仅在宫中各处挂满轻纱罗帐,到处张灯结彩,还亲自过问当天用膳的各种菜色、点心、果品、甜点……连使用什么器皿,安排什么歌舞,她都一一过问。为了张显自己在宫中高人一等的地位,她还请求献公把珍藏的玉餐具拿出来在宴会当天使用。这玉餐具一共只有六套,因为玉材珍贵,而且琢玉工艺要很高水平才能做出玉碗、玉筷子、玉勺、和大大小小不一的玉盘、玉碟……所以即便是晋王宫内也不可能普遍使用,献公做这六套是取“六六无穷”之意,这玉餐具平常也只有献公自己在用而尔,这次因为重见雅公主,献公心里高兴,所以对于露姬的请求,他是有求必应的。露姬已经盘算好了,这六套玉餐具除了献公和雅公主还有自己在宴会当天使用以外,其他三套,她就命人空摆放在殿中,以此来告诉其他的嫔妃,自己的地位超然,深受献公的宠爱。
除此之外,露姬还特意每天命人请雅公主过承露宫,询问雅公主对自己安排生日宴的意见。看到露姬对自己的生日宴会如此用心,雅公主的心里真是充满了感激,但露姬想要的不仅仅是雅公主的这份感激之情而已。
其实露姬也明白:所谓征询姬雅公主意见,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尔,因为雅公主根本不懂这些,也不会去在意这些小枝小节的问题,反正露姬说什么好,雅公主就说好,而这就正中露姬的下怀。露姬借说是雅公主喜欢的,便趁机把宫库里最华丽贵重的东西拿来装饰她的承露宫,让承露宫显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比起骊姬的旭盛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露姬还借口采办宴会要大量的花费,从而贪敛了宫库里不少的金银财宝;而且她还把一些上贡物品偷偷命人拿到宫外贩卖,敛财。
露姬乐极忘形,穷奢极侈,贪得无厌之际,不知收敛,以致让人抓住话柄,最终落得身败名裂,凄惨收场,而且还连累了雅公主,这是后话了。
正是:一朝得志意忘形,贪财敛物惹祸端。
莫道他人常算计,身正何惧影子斜。
宴会当天已是春意正浓之际,承露宫中百花盛开,蝶舞翩飞,亭台楼阁粉刷一新,到处张灯结彩,满挂轻纱罗帐,迂回四合的曲廊上摆着一张张的桌椅,桌上放满各种美味佳肴,各色果品点心……向四边倾斜的檐篷上各坐着一个小内侍,他们拿着水瓢向四边的檐篷角缓缓倒下,落到底下的铜托盘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好象天籁一般,甚是美妙!溅开的水珠有如一颗颗珍珠跳跃一样,煞是好看!落下的露水刚好被环回的水渠接纳,那水渠的水承载着一个个小小的玉酒杯,数十只玉酒杯在水中随波逐流,不时发出相撞的叮叮细语,让人听之,不禁满心欢喜。风雨亭中一众优人乐工,吹拉弹唱,翩纤起舞……
承露宫里处处衣香鬓影、美酒笙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宫中各人都盛装出席,个个粉面含春,笑意盈盈,大家一团和气,亲睦无间……好一个繁华盛世,歌舞昇平的欢乐盛宴!
露姬坐在献公身边,顾盼生姿、面若桃花,眼泛春色,娇媚到了一种极致……
萦月在露姬的眼里又看到了那晚在雅公主的眼中所发现的异彩,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沉醉在爱情中的女人所特有的,与众不同的明艳照人、熠熠生辉的光彩,这就是爱的滋润!
雅公主看到露姬比起半月前,圆润了许多,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很替她高兴,认为她重新得到父王的爱宠,便可以弥补她母子分离之痛了!她想:有机会要劝劝父王不要只宠爱一个娘娘,应该多恩泽各**娘娘才对,那样的话,**的妃嫔们就不会那么寂寞孤苦了!
一边看着宫女用纤纤玉手把精雕细琢的玉杯盏打捞起来,分送各人,一边欣赏着优人在风雨亭中的轻歌曼舞,一边品尝着香醇的美酒,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但雅公主的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快,没有各位哥哥弟弟们的祝贺,她总觉得缺少喜庆的气氛,也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团聚。
各宫娘娘、公主都到齐了,曲廊上只剩下一张空着的桌椅,雅公主环顾了一下,发现独少了骊姬和芛姬,献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脸上很是不悦,“骊姬娘娘呢?她怎么这么不识大体?连寡人为雅儿举办的宫宴都竟敢不参加?她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哎呀!大王!您也不要生气啦!骊姬妹妹一向都是这样独行独断,我行我素的,从来都不把我们这些姐妹放在眼里,也许她认为臣妾这个承露宫没有她的旭盛宫好!不值得她的屈尊驾临,所以就不给面子大王啦!”露姬假装很委屈的样子,对献公说:“大王,您看这样好不好?就让妾身亲自跑一趟旭盛宫,请求骊姬妹妹务必前来参加雅公主的生日宴,如果骊姬妹妹心里还是不舒畅的话,妾身就任由她打骂,随她高兴,或是下跪乞求也无所谓,只要骊姬妹妹肯屈尊驾临!大王高兴就好了!”
说完,露姬假惺惺的、扭扭捏捏、委委屈屈地站起来,装着像要离席的样子。献公一把把露姬拉回自己的身边坐下,气冲冲地说:“来人啊!去旭盛宫请骊姬娘娘过来,如果她竟敢不从的话,就是给我绑!也要把她绑过来!”露姬的话真奏效!触动了献公的夫权尊严、王者威望,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冷嘲热讽了!
管事内侍马上带着一帮侍从领命离开了。
“也许她们身体欠安呢?父王,雅儿是晚辈,生日年年有,不要太过烦扰各位娘娘了!”雅公主不想为了自己而让骊姬受罚,便劝献公了,但献公正在火头上,哪里能够听得进雅公主的劝告呢?
露姬一边劝献公喝酒,一边心里暗暗偷笑,她根本没有命人去请骊姬来参加宫宴,她就是想要激怒献公,如果能够让献公从此不再宠幸骊姬,把她打入冷宫,那自然是最好的,即便不能达到这个目的,灭一灭骊姬的威风,挫挫她的锐气,让自己能在各宫面前显显威风,这样露姬也觉得解恨!扬气!
这时,风雨亭中响起了献公最宠爱的优人施井的歌声,伴随着他的歌声,还有一众女优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在跳舞,其中领舞的,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神秘女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