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智有这些日子来真是度日如年,他每天都不由自主地前往宓香宫去,只希望能见萦月一面。如果能够偶尔碰上萦月,即便没有机会聊天,远远望一眼,他也会高兴一整天的。
荀智有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萦月的一颦一笑,他原本是个不苟言笑,为人木纳的人,但自从和萦月一起经历过生死的煎熬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柔柔软软的,一想到萦月,心里便会涌起一阵温暖,原本坚硬的心也变得柔情似水,原来毫无表情的脸也会泛起一丝微笑,眼中盈满了温柔……现在即便有再大的烦忧事,只要看到萦月之后,好像一切烦恼都通通消除了一样,心里只有漫溢的喜悦之情。
智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可笑!但也无可奈何!他也明白,他和萦月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他就是无法劝服自己,不再想念她!不再见她!他的心神早已不受控制了!
接到里克大夫的邀请,荀智有欣然前往,他也很想找个喝酒的伴,即便不能向旁人倾诉这段在世俗人眼里不般配的恋情,有个人随便聊聊,也比独自一人困守愁城的好。
酒过三巡,里克大夫便旁敲侧击地谈起雅公主的病况,“听说姬雅公主被邪秽之气困扰,因而病倒了。”
“是啊!最近宫中真是怪事不断!先是芛姬娘娘自杀,接下来告发她的管事内侍钟公公又自杀了!前些天奚齐公子被毒蛇围困,幸好无恙!无端端的,昨天露姬娘娘却突然疯了,连她的陪嫁宫女都遭殃了!而今早雅公主又病了,听说是吓着了!唉!宫中最近真是祸事不断啊!”智有也在为这事而烦忧,一来他觉得宫中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决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他很想查明真相;二来他也担心雅公主病倒了,那萦月一定会很劳累的!想到萦月刚出暴室不久,又要为雅公主担心操劳,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智有总觉得这些事决不是偶然事件,应该和骊姬娘娘有些关连的,但因为查案不是我们御前侍卫的职责,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智有曾询问过护守旭盛宫的侍卫,他们说骊姬娘娘有什么事都是让她身边的几个心腹内侍去做的,从来不劳烦他们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越是这样,智有就越是觉得事有蹊跷,可惜大王处处偏袒骊姬娘娘,什么事都不了了之!唉!人命关天的事呢?也不派个大夫去查查,还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啦!”荀智有一向与里克大夫有私交,所以便把心中的想法一一相告。
“哎呀!荀统领,你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案的权力,那你就别趟这混水了!有道是:清官难审家务事!大王自己也是难得糊涂啊!手心是肉,手掌也是肉!你叫他怎么判呢?唉!**历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你够狠便可以生存,不然就等着被宰吧!”里克大夫想起芛姬,心中不禁一阵凄凉!
荀智有并没有留意到里克大夫语气的变化,只顾着自己接着里克大夫的话题说下去:“大夫言之有理!宫里那么多奴才,死一个两个,大王又怎么会在意呢?大王**佳丽三千,女人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唉!**的娘娘们真可怜!相反,做他的女儿就幸福多了!”荀智有想,如果萦月做了他的女人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他会用一辈子来珍惜、呵护她的。
“荀统领说的这点也是下官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大王真是挺奇怪的!八个儿子,遣走七个去驻守边城,但他却独独对姬雅公主如此紧张,真是莫名其妙啊!人人都喜爱儿子,就他紧张女儿,哈!大王的心思真是非常人所能理解啊!哈哈!”
“对啊!大夫没有见到大王看到姬雅公主平安回宫时,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父女情深意切!真是令人动容!还有今早姬雅公主生病,大王竟然请太卜和太史都来为公主占卜、做法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向来太卜、太史都是为国家大事而卜卦的,何曾用在驱除病魔这等小事上呢?由此可见,大王对姬雅公主的宠爱真是到了极致之地了!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真是难以猜透大王的心思啊!”
“奇怪的事还多着呢?”里克大夫终于找到可以切入他今晚宴请荀智有的目的的话题了。
“哦?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呢?”
“今早太卜为姬雅公主占卜后便过府来了,他说姬雅公主是兰花仙女托世,来凡间庇护晋国的,他说得玄得很,你知道吗?他竟然说姬雅公主的夫妻宫有异动!哎呀!一个小女孩,常年养在深宫之中,能见到几个人呢?来来去去见的都是内侍、宫女,夫妻宫怎么可能会有异动呢?所以依里克之见,太卜占的不准!胡说八道!总不成我们公主喜欢内侍吧!哈哈!”里克大夫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太卜真是这样说吗?”智有觉得很不可思意!
“对啊!他的确这样说的,里克还笑话他呢,怎么?难道里克说得不对吗?”
因为答应了雅公主不向大王禀告实情的,所以荀智有也很谨慎,他看看四周无人,于是压低声音,把鄂不输牧场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里克大夫,还把回宫后,副统领唐文德和一些亲兵告诉他不输苒空手夺白刃的事如实相告,并把自己看到雅公主和不输苒之间不寻常的举动,和自己对不输苒身份的怀疑都和盘托出。最后他还说:“据智有观察,这个不输苒不仅武功高深、气宇不凡,而且他身边个个都是高手,还对他惟命是从,从这点来看便足以证明他绝非一般的牧场主人了!如果不是最近公务繁忙,智有还真想去会会他,摸清他的底细,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我们晋国潜伏养马,究竟目的何在呢?”
“那据荀统领观察,他们究竟是敌是友呢?”
“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来说,应该不是敌人,他们一直都不希望得罪我们的,强而为之,也是怕我们会伤害姬雅公主而已,从他们坚决保护公主的强硬态度来看,足以说明那不输苒对公主是用情至深的!”
“哦!这样说来,太卜就真是算对啰!哈哈!看来占卜算命也真是有它一定的道理的!好!改日里克要拜太卜为师,学学看相才行!哈哈!”里克大夫故意把话题岔开,他不希望智有觉得他对这个不输苒感兴趣!
“那个自然!《周易》之中深藏奥妙,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参透得了的?哈哈!”
俩人欢饮一夜,畅快淋漓,交谈非常投契,宾主尽兴而散。
第二天一早,里克大夫便命他的心腹家臣----岩羊,偷偷扮作采购马匹的商人,前往鄂不输牧场探听虚实了。
这边里克大夫有所行动,那边骊姬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想为献公对雅公主的信任加设障碍的,谁知反倒成全了她,太卜、太史所占的卦卜,竟然如此相同,这样一来,献公对雅公主就更加深信不疑,宠爱有加了。
太史苏尤为雅公主开始作法驱魔,骊姬推说要回宫照顾奚齐公子,所以先行告退回旭盛宫了。
一回到旭盛宫,她便把施井找来,跟他商量对策了!
施井听骊姬把在宓香宫里发生的事说完,寻思了一会儿,便对骊姬说:“大王虽然相信雅公主,但如果娘娘能够当上君夫人,名正言顺地掌管**的话,那么雅公主也要听从您的管制,她只是个小女孩,您只要给她扣上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就会把她吓坏了!还敢乱说什么呢?”
“对啊!本宫怎么没有想到这层呢?这丫头就是因为本宫不是君夫人,没有管制她的权力,所以才敢跟本宫对着干的!如果本宫当上君夫人的话,那她便不敢违抗本宫的懿旨了!还有,如果本宫是君夫人的话,那么奚齐便成为嫡系子孙了,那他将来继承王位也便顺理成章了!哎呀!本宫怎么没有想到呢?”一语惊醒梦中人,骊姬现在才恍然大悟!“但……本宫该怎么跟大王说呢?本宫不想被他怀疑,认为本宫有什么野心、企图。”
“小的教娘娘一招:以退为进!”
“哦?何谓:以退为进呢?”
施井在骊姬耳畔窃窃私语一番,说得骊姬面露喜色:“哎呀!没有想到我的施井宝贝还有这样的好计谋!好!本宫今晚就用你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