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羊是跟随里克大夫多年的家臣,他不仅是里克大夫的谋士,而且还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剑客,他一直都在里克大夫身边办事,里克大夫对他非常信任、倚重!无论到哪里,都会把他带在身边的。
“大夫,鄂不输牧场的确非同一般!看来我们要对他们小心提防着!以小人愚见,恐怕会有大事发生啊!”
里克大夫看到平日老成持重、遇事镇定的岩羊一脸的凝重,神色很不安,便奇怪地问他了:“先生在鄂不输牧场探听到什么呢?为何如此担忧呢?”
“小人在鄂不输牧场看到一位秦国的少傅。”
“你说什么?秦国的少傅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小小牧场出现呢?你没有搞错吧?”里克大夫觉得很不可思议。
“大夫,您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大王派您出使秦国,小人跟随您一同前往,在秦国时,大夫曾和故友秦国大夫公孙枝在酒馆喝酒,遇到几个秦国大臣正好也在同一所酒馆喝酒,公孙大夫还介绍您们认识的。”
里克大夫想了想,记起来了,“哦!对!当时他们好像是在宴请其中一位新贵的。”
“大夫,还记得那位新贵叫什么名字吗?”
“这……”里克大夫搜肠刮肚地想着,“好像叫……燕……燕什么来着?哎呀!你看,这人老一年,记性就差一年了,里克还真记不起来了!”里克大夫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大夫人老,是大夫贵人事忙,记不得那么多无关重要的人事。而小人却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他的境遇跟小人差不多,所以小人很羡慕他能成为秦国的新贵!所以对他特别留意!”
“哦!此话怎解?”里克大夫有些愕然了。
“那位秦国新贵是国子监的少傅,专门教秦国的王子和贵族公子们学剑术的,当日公孙大夫介绍他时,说他是秦国著名的剑客,而且谋略过人,足智多谋,以前一直是秦国公子絷的幕僚,新近被公子絷推荐给秦国大王,拜为国子监少傅。”
里克大夫听出岩羊的话语中充满向往、羡慕之情,便安抚他说了:“要先生高才屈就里克门下,里克深感愧疚,里克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引荐先生的,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缘,希望先生体谅!”其实里克大夫是有私心的,他想一直都利用岩羊为自己办事,这么多年来,引荐岩羊给晋王的机会多得很,但他根本就没有举荐过。
“大夫何出此言呢?我岩羊得大夫知遇之恩,已经非常感激了,岩羊对大夫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有异心呢?只是境遇相同,所以有些感触而尔!请大夫万勿多疑!”岩羊急急申辩。
“岩羊的心意,里克明了!你我多年相处,里克岂有相疑之理呢?”
岩羊接着说:“那秦国新贵的确是姓燕,名十三郎,因为他的名字也很特别,所以小人便记住了。”
“啊!对!先生说出这名字,里克也记起来了!他这人当时的态度很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里克也没有怎么去跟他客套,公孙兄后来也说不是很喜欢他,说他虽是一名剑客,但却是催炎附世、巧言令色之徒,难道先生今天在鄂不输牧场就是遇见此人吗?”
“大夫猜对了!今早小人奉命扮作买卖马匹的商人,带着两个随从一起到鄂不输牧场,小人一看牧场的布局,便觉得与别不同,人、畜、马,都各自分开居住,但距离又相近,似乎有一种首尾呼应的格局,居中的房子虽然并不是什么豪华居所,但却有两名大汉把守,而且牧场里的人个个都彪悍神勇,据小人观察他们的举手投足,应该都是有一定武功根底的,另外他们的相貌跟我们晋国人不尽相同,个个长得高大粗犷,有着秦国漠北汉子的特征。”
“哦?”
“小人曾经到过其他牧场,那些牧场的主人一般都会很热情地招呼我们,都希望能够多卖些牲口、马匹出去,多赚几个钱的,而鄂不输牧场对客人好像并不欢迎似的,对马匹的价钱也不是很在意,而且他们还留下二三十匹上好的马,和其它的马分开拴养,小人故意说要买那些马,但他们说什么也不肯相让,一点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小人说要当面跟他们主人商谈,但他们却说主人不在,要我们随便买些牲口就走,小人故意跟他们大声嚷嚷争执,结果屋里就出来了一个人,他们见到他便恭恭敬敬地行礼,称他为燕先生,小人一看,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秦国少傅----燕十三郎,幸好他没有认出小人来!后来小人随便胡说乱扯的,买了几匹好马便赶回来复命了!”
“哦?按照先生所言,这个鄂不输牧场看来真是很不一般啊!”
“据小人看来,疑点有三:第一,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晋国本地人,而外形也与秦国人相像,但如果说他们是避乱的秦国人的话,应该会拖儿带女,有老有小的,但他们牧场里井然有序,没有一般牧场的杂乱,只有一个老妇人在帮佣,据小人了解,这些年来秦国渐渐强大,人们生活安定,没有什么战乱天灾,极少听说有秦国人逃难到晋国来,因此他们决不是一般来逃难的秦国人。第二,他们对牲口、马匹的买卖并不在乎,那便说明他们并不是依靠牧场的收入来维持生计的,那么他们背后一定是有强大的钱财支持着。第三,燕十三郎五年前刚成为了秦国的国子监少傅,既然公孙大夫说他是个催炎附世、巧言令色之徒,那么短短五年间,他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秦宣公清除出国子监的,而能够让他离开高高在上的少傅之位,来到晋国一个小小牧场生活的,必定是有着更好前途的诱惑,或者是秦国有势力的人要求他这样做的。综合以上种种,小人认为鄂不输牧场在进行一项不能让秦国人和晋国人知道的秘密计划,而且这幕后之人,一定是在秦国位高权重的人!”
“那……依先生之见,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这个很难说,秦国手握重权的人不少,秦宣公的两个王弟在秦国都很有势力,而秦国向来都有传位给王弟的习惯,不知道这事会不会跟王位有关呢?”
“宣公自己本身就有九个儿子了,可能不会立他的王弟为继承人吧?”
“这就很难说了,秦宣公现在还没有立太子,传位给谁,还是个未知之数!”
俩人正在猜测推论之中,这时家仆进来,递给里克大夫一张拜帖,说门口来了一位蒙着脸的客人,要见里克大夫。里克大夫和岩羊都觉得非常奇怪,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拜访呢?
里克大夫打开拜帖一看,吓得他嘴巴张开,合不拢了!岩羊接过里克大夫递过来的拜帖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只见拜帖上写着:燕十三郎稽首。
里克大夫和岩羊面面相觑,脸色一阵惨白,他们没有想到,燕十三郎竟然如此厉害,不仅认出了岩羊,而且还跟踪岩羊前来里克大夫的住所,而身为剑客的岩羊却毫不觉察,燕十三郎武功之高,遇事之镇定,都在岩羊之上啊!
里克大夫想,连岩羊都没有发现燕十三郎在跟踪,燕十三郎的武功真是很厉害啊!怪不得可以官拜秦国少傅了。
岩羊想想自己刚才还羡慕燕十三郎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埋怨自己没有人家好运气,不禁惭悔万分!看来燕十三郎真的并非浪得虚名啊!自己白天才去探听他们的虚实,现在燕十三郎便胆敢登门拜访,这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但他今天在牧场为什么不当场拆穿自己是细作呢?真搞不懂他的用意何在了!
岩羊见到里克大夫在看自己,于是定一定心神便对里克大夫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夫,我们不妨看看燕十三郎的来意如何,再作定夺!”
“先生言之有理!”里克大夫让家仆把来客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