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公刚进入宓香宫,就听到雅公主二楼的寝室里人声嘈杂,灯火通明,上到楼上,看到一大群宫女、内侍,正在拦着雅公主不让她出门,萦月和几个宫女的手上都拿着厚厚的棉衣貂皮斗篷等御寒衣物,但雅公主却光顾着挣扎,脱离她们的拦阻,根本顾不上穿衣,嘴里一直嚷着:“你们不要拦阻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见父王!否则的话便来不及了!你们快走开!”
“雅儿!你怎么啦?御医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你要小心身子啊!”
雅公主看到献公,好像看到大救星一样,马上扑向献公,“父王!父王!您要救救靳炘弟弟!您要救救裴息弟弟!您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献公看到雅公主衣衫单薄、满脸泪痕的,他心疼不已,随手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迎向雅公主,为她披上,“雅儿!你不要着急!什么靳炘、裴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万一再着凉那可怎么办呢?”
“父王!您不要管雅儿!您赶快派人前去边城救靳炘和裴息他们!他们有危险啊!父王!再晚些便救不了他们啦!”
“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呢?靳炘和裴息他们堂堂一国王子,好好的在边城驻守,有那么多人在伺候着,怎么会有危险呢?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雅公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泪分飞,“不是的!不是的!父王,雅儿刚才真是看得很真切:靳炘被毒蛇缠绕着,很痛苦地喊救命!而裴息则被一个黑衣人抱走,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叫:母亲救我!姐姐救我!……雅儿很想去救他们,但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被蛇咬、一个被抱走!父王!这是真实的情景!您一定要相信雅儿!您一定要救他们啊!呜呜……”
“雅儿!这……这只不过是你太想念他们而已!他们都好好的在边城里,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不是的!父王!雅儿真是看得很真切!绝不会是梦境那么简单的!父王!您一定要相信雅儿!您一定要救他们啊!否则的话,您一定会后悔莫及啊!”
这时狐姬听到禀告也赶过来了,她听雅公主这样说,便以为雅公主是想借故帮助靳炘和裴息他们,于是也趁机帮忙劝说献公了:“大王!太卜、太史他们不是说雅儿是上仙降世来护佑我们晋国的吗?依臣妾之见,大王不如相信雅儿一次,派人前去探望靳炘和裴息他们,没事的话,当然大家都心安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也能及时施以援手。露姬疯了!芛姬死了!她们的孩子,我们都应该好好照看着的!”
“好吧!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献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想到露姬的癫狂、芛姬的枉死,他也不禁黯然失色!
狐姬马上吩咐内侍总管伊公公,让他连夜派人快马前去靳炘和裴息他们驻守的边城那里去照看两位公子,狐姬趁献公光顾着安抚雅公主的时候,低声吩咐伊总管说:“伊总管,你派两个心腹前往边城,如果发现两位公子身边的人有什么异样的话,马上把两位公子带回宫里!万大事有我狐姬担待着!你不用担心!”
伊总管心里也是向着露姬娘娘的,所以马上应允,立即出去照办了。
献公身边的内侍杨公公是骊姬的心腹,他看到伊总管派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去边城照看两位公子,担心会坏了骊姬的大事,但自己又无法脱身回去禀告,真是着急死了!
献公和狐姬好不容易安抚好雅公主,让她平静下来,狐姬留下陪伴雅公主,而献公则先行回旭盛宫歇息了。
回到旭盛宫,骊姬问起献公,雅公主是怎么回事,献公便如实相告,骊姬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大王!一个小孩子做做噩梦而已!您怎么可以当真的呢?这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您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还连夜派人加急出宫探望,如此劳民伤财!如何能让百姓信服呢?”这个骊姬,明明是担心自己毒杀靳炘公子的计划被耽误了,但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不能不写个‘服’字给她啊!
献公被雅公主折腾了一个晚上,已经很累了,也不想再跟骊姬争辩,于是胡乱推搪骊姬说:“好了好了!下次都听骊儿的吧!寡人很累了!先行歇息了!”说完转入寝室休息了。
骊姬被气得睡不着,独自坐在大殿中发呆,抬头看到杨公公不断地向她偷偷打眼色,于是她让众人退下,只留下杨公公侍候。
等众人退下,杨公公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骊姬,骊姬听说狐姬密令要伊公公把两位公子带回宫里,真是被吓坏了!这样一来的话,靳炘和裴息两位公子还不都回到献公身边了,自己苦苦经营的一切不都白白葬送了吗?她真是很后悔自己没有跟着献公前去宓香宫,如果自己当时在场的话,她一定会阻止献公派人连夜前往边城的!最起码也不会让狐姬下达把两位公子带回宫里的密令。
骊姬暗地里计算了一下,自己四天前派人送“诱蛇丹”给靳炘公子了,按道理这事应该早已办妥,但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回报,那就是说:事情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骊姬马上吩咐凌公公,让他派人连夜赶往靳炘和裴息两位公子那里查探情况,必要时就把靳炘和裴息两位公子给杀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回绛都城。
骊姬的推算没有错,她四天前派去送“诱蛇丹”的承露宫里的内侍于公公,早已到了靳炘公子驻守的鹿城,但于公公呈上的锦盒却被重耳公子派去保护靳炘公子的两位谋臣范季和鲁息拦阻下来了。范季和鲁息打开锦盒一看:是一个香囊。一股幽幽的异香扑面而来,他们从来没有闻过这样奇异的香味,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把锦盒打开给靳炘公子看了看,然后合上收起,鲁息对靳炘公子说:“公子,这香囊香气很是异常,依在下愚见,公子还是不要佩戴的好!以免有异样的反应!”
靳炘公子年纪虽小,但他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知道这两位谋臣是重耳哥哥专门派来保护自己的,所以非常信任他们,听他们这样一说,自然就同意了。
“这……这香囊乃露姬娘娘亲手缝制的,因为太过思念公子,所以一针一线的把对公子的思念与关心都缝制进去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辜负露姬娘娘的一番苦心!”于公公一看靳炘公子不佩戴香囊,他知道自己的任务难以完成了,于是便想借露姬娘娘之名来压制范季和鲁息。
但范季和鲁息他们俩人并不买账,范季说:“我们奉重耳公子之命前来保护靳炘公子,靳炘公子的一切饮食起居均由我们负责,公公不必多言!这香囊气味异样,与一般的香料不同,我们先观察几天,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的话,我们自然会交给靳炘公子保管的。”
“哼!你们这些乡野鄙夫,能有什么见识呢?我们王宫中的香料,当然不是寻常人家常用的普通之物啦!你们这些贱民都能使用的香料,我们娘娘自然不会珍而重之地送给公子佩戴啦!……”于公公一边据理力争,一边暗暗向以前在宫里很谈得来的管事内侍章公公打眼色,但很奇怪!章公公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于公公真是被他气死了!他现在又一次明白:什么是世态炎凉,人一走茶就凉了。以前俩人称兄道弟,说什么有难同当的,现在连帮个忙,说句话也不帮了。唉!这就是所谓的兄弟了!
无论于公公怎样吵闹,范季和鲁息他们俩人都不与理会他,还让人把于公公赶出大殿。于公公没有办法,只能在内侍居住的舍馆等候消息了。
一直等到入夜,大殿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于公公真是象热窝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了!他知道:他住下去的话将会非常危险的,一旦装“诱蛇丹”的被锦盒打开,蛇虫一出现,那么骊姬娘娘的计划就会露馅了;但不住下去马上开溜的话,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任务同样不能完成,那么自己不仅无法拿到骊姬娘娘所许诺的金币,然后远走高飞,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被骊姬娘娘杀了灭口!哎呀!这样一想,于公公更加心急如焚了!
这天晚上,于公公真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啊!
正在这时,于公公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他被吓得心惊肉跳!不知道是谁这么晚来找他呢?或是“诱蛇丹”的秘密穿了帮,范季和鲁息来找他算账?
“谁……谁啊?”于公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很担心会大祸临头!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怎样拖延时间,以求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