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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戶政二十漕運中(7)

答桂蘇州第五書

包世臣

燈節接次兒來信。附致閣下歲杪惠書札及炭金廿餅。正札出於書記。札後手批漕事現尚平安。惟大戶多有觀望。幫費七折。已具切結。兌開果否無誤。尚不敢必。總在縣令得人則能行。不勝兢惕。並望詳教云云。仰見閣下為均戶一事。費盡心力。而好善好問如是。佩謝無可言喻。幫費七折。歲杪即聞之。謂仿東省新奏之案。然蘇松道屬五府州。鎮不及常之半。常不及蘇太之半。蘇太不及松十之八。一例七折。在蘇松尚嫌太優。而鎮屬則已絀。主之者未能詳悉底裏。齊以一切。則是均而未均。誠恐切結未可憑準也。僕又聞松江每船洋銀千三百中。有折米百石。蘇太七八十石。尖丁照州縣折民之價。稍良善者或八九折。蓋漕例津丁加四。節次裁改。仍有二五津丁。丁除折外。中途仍可盜賣。以到通溢米。每石止領銀八錢。而折之州縣。及沿途私賣。所得皆數倍。當此倉儲空虛。豈當更聽其私折私賣。然非請增餘米價值。略與海運船等。則立法仍不能行。其機惟操於當軸之囗入告耳。而上游不知此情。州縣惟以總數恫喝上游。以遂其魚肉小民之私。大凡君子者人之美稱。而或囗為或不囗為。其上達下達而有成者。則必出於拚得。吳中令長。豈盡無卹民之心。吳中紳富。豈盡崇破靴之行。而至征輸漕糧。則其不為君子之志甚堅。而同志者至夥。以僕所見。蓋三四十年於此矣。諸公皆拚而即得。是以無不囗拚者。閣下篤念邦本。欲反其痼習。其為君子之志堅矣。而同志之多寡則未敢知。且閣下之能拚與否。僕亦未敢懸斷。則信乎能否無誤。不可知也。星使原奏。未能詳切。當軸又瞻顧大局。不能得都中鉅紳之力。唯有地方官延在籍諸紳。仿張文忠諭三吳父老書意而諄勸之。吳中彭宋兩族。向不業此。而未囗出頭。韓吳董則難言矣。集而諭之。或可有濟。太倉以錢氏為巨族。新經小懲。似應引為大誡。未當終戀雞肋。再為厲階。松屬之紳。以張詩舲承宣為鉅。其人僕所素識。甚明白知大體。閣下切致立人太守諄延而力商之。未必無濟。若一委之縣令。則分卑力綿。且其可為人持短長處甚多。安能蕆此公事耶。凡事豫則立。籌之不豫。而臨事又未能上下交得。為閣下計亦良難矣。昨見漕帥摺稿。固袒丁已甚。而亦州縣窾隙太多。猶幸政府志在捐輸。尚不至按名指摘。遂興大獄耳。民困既不能甦。嫠不恤緯。自古笑之。春寒猶勁。伏惟珍重。

答桂蘇州第六書

包世臣

四月初。接奉三月廿三日齊門舟中所惠書。而次日更正海中被劫米數之書亦到。具見閣下垂意大政。虛中下問。無刻或懈。實深敬服。書末詢及丞兒二事。尤荷殷拳。僕因海運之事。關係至重。而為期尚寬。昨接丞兒工次來信。知工久蕆。在浦候收。不日即回白門一行。再行赴吳。是以答覆少遲。授丞兒面呈。漕事能惠及小民。而棍徒亦俱斂囗。來諭謂揭竿之事。庶可暫免。以云可久。非所敢言。中丞方伯極力圖治。來年必舉海運。而招商米船。在洋被劫兩船。倉帥又奏米色潮濕。此皆力阻海運之機云云。上年閣下謂惟海運可救漕患。而中外莫囗主持。僕謂從前海運發謀收功。皆僕以局外撮成。而今日北洋盜風頗熾。夷人駐上海。當其咽喉。難保不別生得失。雖僕亦不敢主持者。以此議發自閣下。中外不欲其成。口眾我寡。稍有利鈍。則咎有歸而事無濟。現在  睿謀嚴飭。欽遵妥辦。謠諑雖工。無所府罪。聞北洋盜幫。聚人不多。其大幫仍係南洋。在於南北交界處所滋事。然十年來走北洋者。時有失事。而商賈未嘗因此阻滯。更何疑於漕運。至外夷駕馭有方。亦可無慮。且沙船聞風踊躍報效。不似六年始事之難。唯六年海運。利專歸官。今年減折已有成案。自不至如前屆之反為民病。然必先由院司通飭海運府州縣。令其逐細籌議。封雇撥船。運赴上海水腳。及天津至京津貼。如何收本色。如何收折色。即可官民兩益。使議自下。而上不犯專欲之誡。又派解事大員會同糧道代行官督率該衙門書吏。查核歷年減運。及六年海運全幫停泊舊章。實可節省漕項若干。當此倉庫兩虛之日。為人臣子。豈可視同膜外。不為 國家一為深謀遠慮耶。所最難者。天津撥船。力能敗成。必籌繞越此關。方為萬全無害。本年正初姚大定赴吳謁署督。問海運之要。僕告以要先奏明請飭各都統及倉臣詳議海運分起抵津。先核米數飛咨倉臣。由倉臣分撥某旗前赴天津領運。蓋倉米一箇。重不過百餘斤。實止漕戽八幾折。若各旗撥什庫自赴津就船運回。則米皆堅潔足斛。其車腳由南優給。不使馬甲受累。至馬甲人數眾多。閱月更時。事故必所不免。或有公項。可以查扣多關米數。諒亦無甚窒礙。大定比編次成文。然立說未能詳切。故復及之。漕運例有津丁加二五米石。若舉海運。則悉成正供。以蘇糧道所屬一百七十萬石計之。便溢出米四十萬餘石。以現在辦捐米章程每石三兩計之。已值百二三十萬兩。惟前屆在津。星使辦理過於節省。江南解銀四十萬至津辦撥運。動用才數萬。餘交委員解回。銀遂不知所之。至今以為口實。此前事之必當引為切戒者。閣下或不知其詳。故備述之。節次來示。獎摭之詞。或謂愛人以德。為謀必忠。或謂視民如傷。與人為善。或謂熱腸救世。偉抱匡時。如莘野之納溝任重。比仲舉之攬轡澄清。實非所任。惟宋儒唐子西有言。君子期於匡濟。至於獨善。誠非得已。然當不得已時。而有毫髮便利。可以益人。則雖窮厄九死之餘。未有棄而不為者。都無可為已。猶思所以為利於後世。僕則自成童時。懷此志以迄於今。垂六十年而不變者。亦唯閣下能諒鄙心耳。夫漕祗政之一事。而蘇松又漕之一隅。然其關係 國脈。蓋無有大於此者。僕之敗也以漕。廢棄還山。足未出闉。不敢復與人家國事。以閣下殷殷善問。故不憚喋喋。前後諸書。幾及萬言。其於漕及海運機宜得失。亦略備矣。心力早殫。目力尤劣。閣下如有疑難。覆檢前後諸書。自有觸悟。隨機應變。非言所盡。

與桂蘇州第七書

包世臣

日昨出弔湯氏。與南坡同飯。因聞吳中現辦海運章程。僕詢及天津剝船如何越過。南坡答以在吳未聞此說。唯議提銀二十六萬兩。春初派大員帶赴天津辦理北壩事而已。此層所關至鉅。且時已仲冬。故不能待閣下下問。而即詳說之。以備照行。夏初子畏赴吳。僕與之切言越過剝船之方。屬其到吳備告陸撫部與閣下。子畏深知剝船之害。與僕言凡歸倉無費之米。則經紀必使剝船壞之。其術於中途有鎮店去處。先起米四成。載百石則起四十石。十石歸剝船。三十石歸經紀。將到通壩。乃以開水發藥。引以燒酒。經宿六斗即成一石。然入倉必爛。即未爛者亦不可食用。此說與僕所聞同。乃至吳竟於此事不置一詞。實令人不可解。子畏官雖不達。遠非僕比。而膜視如此。僕前後致書。所為不及越過方法者。以子畏面談詳於筆談耳。經紀吃幫。花戶吃倉。天下所共知也。剝船雖官船官人。而南糧入倉之後。即停工食。聽其撐至直隸各河道營趁。三月歸次剝漕。故向歸經紀管轄。通倉花戶。發官兵俸餉。每箇止百餘斤。多者乃百十餘斤。是實米不過八斗餘。南坡言今年蘇松太亦有歉收。正徵不過七十餘萬石。加以報囗之三十萬。共百十餘萬石。比六年減五十餘萬石。如此。則越過一層。更為易舉已。凡自都赴通倉領米。車既自雇。加由通到津二百里。每石得京錢一千。可敷車腳。庫銀廿六萬。可易京錢百十餘萬千。正符一千一石之數。必宜先將剝船積獘奏明。於放洋之先。飛奏米數。請 飭部議派應領之人。前赴天津領米。並領貼價。以放為收。即收米星使。省卻交倉一層。亦屬便利。查六年倉儲尚充。是以搭放較遲。明年春餉一放。各倉已空。海運米四月抵津。正值夏餉應放之期。廿四旗馬甲米每季額放六十萬石。加以王公及滿漢文武藍白布甲應放之米。雖不知確數。想亦不下三十萬石。是夏餉一放。即開除九十萬石。餘米廿萬石。連貼價存貯北倉。北倉本受四十萬。無慮不能容也。或謂九十萬之糧。需車八九萬輛。或一時難集。則可聽領米馬甲各邀伙伴。共雇剝船。優給雇價。而親押之。數人監押一船。發水下藥之獘必除。蓋越過剝船。實為越過經紀耳。剝船得領米人給價。較各處營趁已優。而應領米人皆得全斛加二之米。又貼價尚有盈餘。利之所在。人自趨之。雖樂敗此事者多。無能肆其蠱惑。如此則海運可以常行。而嘉湖亦可繼辦。以避湯火。聞經紀花戶聲勢之大。前年幾敗惠邸。子畏久任京職。一蹶之後。尤震慴不敢出言。亦無足怪。惟明年海運米既入倉則不能問經紀。出倉後又不能問花戶。官員所領。則亦已矣。廿四旗馬甲領米而不可食。且無他米搭配。必不甘嘿。恐其咎必轉歸在南經辦之人。則後悔無及。且將如 國事何。閣下當細思之。痛切白上官。以必得請為度。為國謀固宜。即為身謀。亦非此不濟也。言盡於此。天氣厲寒。唯千萬自愛不具。

七篇中漕獘抉摘無遺。且於河海兩運周折處。極有關係。可見變法之難。自非改弦更張。安能廓除數百年之積獘。所謂雖有智慧。不如乘勢也。末篇極言津剝之害。籌議未免偏激。後列桂蘇州復書。辨之詳矣。故類存之。

復包慎伯書

桂超萬

兩接手函。皆為海運借箸。諄諄往復。如見婆心。內有越過剝船一策。為黃南坡張子畏兩太守所嘆服等語。殊未得解。緣兩君來蘇。未一言及。正擬函訊。而瑤翰重來。敘明請令京官赴津領米。量貼車費。便可越過剝船。米無糜爛。後患可消。具見為公為友之心。無微不至。感佩交深。惟熟思此事有難焉者。四季之糧。放作一季之食。恐預支之例難開。百萬之米。運逾十萬之車。恐不貲之費難貼。若貯津倉以待。恐難修廣廈之倉。如停海舶以需。恐難駐終年之舶。遽以入告。未必 允行。或下部議。定干駮詰。不識更有何術以策之。來函又有局中所議。與南坡不合等語。前因南坡海運熟手。曾與咨謀。原議章程。小異大同。不甚相反。惟有人議以糧艘幫費補漕。超執以為不可。謂其隱有加賦之實。不特後援為例。貽害無窮。即目前民力亦艱難也。所云民間交出米石。總須運至通倉。運費出之於下。尚屬可行。且其勢不能不出於此。時事皆仍舊貫。極重之賦。請減不得。運米之費。官賠不能。此一舉也。頗裕 國儲。而於惠民一節。不過較常歲稍寬。幸有均戶舊章。重言以申明之。多方以警戒之。其稍有天良州縣。尚不至肆志苛徵耳。

答夏嗛甫論處置旗丁書

沈衍慶

奉來書。詢以正月十五日之事。此似意外之變。而實意中也。饒郡向係商賈輻湊之區。薰蕕處。其尤桀黠者。為糧艘之水手。械囗劫掠。習以為常。地方官恩威並用。得以彈壓不生他變者。一以旗丁係在官人役。一則每屆交春。各縣冬漕並集。幫兌之費。源源而來。正其秋成之候。必無他虞。不意九江陷後。漕運奉停。衣食之源遂絕。覬覦之計頓生。一聞賊船東下。不禁幸災樂禍。冀召外盜而起內訌。囗言之釁。實始於此。幸所遣偵探四出。知賊已悉數出湖口。陷彭澤。當即單騎出城。囗諭居民。告以是匪非賊。切勿墮其計中。輕舉妄動。正喧鬨間。見有擔囊負篋而趨者。捕得之。贓證確鑿。其人即係糧艘水手。因手出佩刀格殺二犯。其事遂定。次日拘其舵長至。示以首級。俯首無詞。再三研詰。實不知情。爰從寬杖之庭下。令具此後約束水手永不滋事。甘結而遣之。所以不欲操之過蹙者。緣此輩停運之後。餬口無資。一經窮治。必至鋌而走險。兼以沿江減歇之糧艘。更番勾結。為賊嚮導。其患不小。李斯逐客之書。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者。不可不熟思而審處之也。此時省中已奉 廷寄。令有漕各州縣停運糶變。並查糧船水手。作為招募義勇。能否不滋流獘。現奉通飭。相機籌辦。竊意此舉得行。簡其驍健。訓練歸伍。可以化梟為良。一便也。若輩以船為家。久居饒郡。與民相安。可以反客為主。二便也。人情饑則求食。渴則求飲。嬰兒失母。乳則歸之。必不至藉以居奇。婪索月餉。三便也。賊之回竄。自屬意中。即使久踞下游。亦恐一日不忘江楚。郡中無城可守。一朝有警。擬即移營康山。扼其險要。雖成敗利鈍。非可逆囗。而裹糧坐甲。惟敵是求。亦必無因噎廢食之理。弟一腔熱血。憤懣填膺。每懷鄉先生金正希吳次尾之遺風。不禁拔劍欲起。同仇如閣下。惟期共搴義旗。以雪敷天之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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