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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殡天葬闾山乾陵 林一虎龙岗守卫

先是渤海妃古秋月,把画师绘画的辽陵立体图画捎了回来,萧后仔细看过,在龙岗下埋葬让国皇帝耶律倍的显陵,在高坡上依次为世宗庙,再次之是景宗皇帝的乾陵,苍松翠柏,显出雄浑气魄,惟余莽莽。下临雁湖浩瀚,湖光山色,宛如仙山神境。萧后心想日后她和渤海妃也要葬于此乾陵,不觉凭添几分人生的慨叹。

她写书信给渤海妃大赞一番乾陵设计构想和绘画表现,算是通过了她的审核。

至于她恩师的女儿,就是她小师妹,也是她的侍从女官叶春蕾写给她的信,告知她景宗皇帝的灵柩已浮厝成丘,她与皇帝卫队官林一虎,他的夫君,认真守护,一切安好。只是希望景宗皇帝大葬之后,她能回到她父亲身边,接掌父亲开办的武馆,研究和传授中原武功,成为新一代掌门人。但遗憾的是,她夫君林一虎无心随她去经办武馆,因为他觉得景宗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萧后对他有救命之恩,为了报恩,他决定留在显州闾山龙岗,守卫辽陵,陪伴景宗终生不二。叶春蕾接替她父亲的武馆,成为中原武功的传承人的夙愿,她会成全师妹夙愿,但林一虎夙愿和决定,这件事太沉重了,她不能轻易地表态,所以她没有给叶春蕾回信。希望等她去显州与他们夫妻见面之后再议。

只给渤海妃回信,表明她的意见:乾陵建筑就按给的图样进行施工。至于陵户所居的州城乾州城,她表示说,请就近选址,陵户自是以撤销的头下军州解放出来的汉人奴隶户为主,大力发展手工业经济为主要前景。

这封书信封好,交给信使捎回显州去给渤海妃。从秋到冬,熬到翌年春天,历时半个多年头,乾陵建筑施工峻工。喜报传来,原上京代留守官耶律除室写的信涵与渤海妃附加的信涵,同喜报一并送到上京。在积庆宫通霄商议景宗皇帝殡天葬礼之事。请来韩德让、耶律稍、室昉、杨延贵、后宫总管女官林一凤商议景宗国葬仪式。萧后要携带圣宗皇帝和圣宗其它弟弟妹妹去送葬,还要通知哪些亲属?哪些王爷大臣去参加葬礼?上京留守耶律只没,朝廷内务官室昉(他本就是北院丞相助理,离开任丞相,朝臣们估摸也不会太远。)这两位自然得留在上京城。皇宫总宿卫官本身就是保卫执政太后和圣宗皇帝人身安全的,自然得跟随太后皇上去显州。那皇宫安全就得交给后宫总管女官林一凤了,挡不了韩德让率领的皇宫卫队留下一半人马交给女官林一凤来指挥。

萧后带领全部子女南行,相当于“刘秀走国”式的辽朝搬迁,只靠杨延贵麾下那万余铁骑护卫是绝然不够的,当然得通知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领10万大军随驾。韩德让提出这个建议,萧后有独特的考量,她说这毕竟不同于“刘秀走国”,我大辽的上京城何等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南院大王的大军五五开吧,留下一半保卫上京,与上京留守官耶律只没之间要日夜保持联系。

而议论哪些亲属去参殡天大葬,萧后讲出两个惊人的事:一是她说,景宗皇帝大葬,必须让他同父异母兄长耶律只没参加,可是我已任命他担任代上京留守官之职。咱们不是刘秀走国,不能把上京扔了不管。耶律只没很难脱离得开。众人听了,也确实如此,连连点头,称是。

萧绰略做思忖,果断地说,这样吧:“韩德让,请你记录在案,我任命耶律稍为上京代留守官,暂代替耶律只没的职务。耶律只没代上京留守官的职务保留,他与耶律稍交接一下,然后赶去显州辽陵墓地。到那里除了参加景宗皇帝的殡葬大典,还要帮我处理一些事务,如乾城施工建设,还有了解一下民情民意,等等。”这个等等只有萧后心中有数。

萧绰如今是摄政太后,她怎么说就怎么是,没人再有异议。可苦了耶律只没,他得一个人随后追赶大队伍。

二是,她提出说,通知宋王耶律喜隐和宋王妃,朕的二姐一起随朕去显州参加景宗皇帝的葬礼。

她见所有人都愣得张口结舌。问道:“你们感到不解是吧?其实是你们都忘了,也许都没往朕临朝称制大赦天下那方面去想。大赦天下,以前约束宋王不许他参加早朝,参与政务的诏令自然就作废了呀!这事也是朕疏乎了,应该派人去通知宋王才是。”

萧后没有再重叙她外甥留礼寿被无辜杀害,她二姐当即昏了过去,醒来就疯了(这是景宗皇上为宋王赐婚的结果她好一通哭闹,皇上把宋王释放出狱,伺候宋王妃)。这段众人都了解的令人心酸的往事。她觉得这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啥?表明她是个心大的人。

对萧后的话理解最深透的当属北府代理即朝廷内务官室昉,见萧后啥也没讲,便深情赞道:“太后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何止是宰相肚里能行船,而恰恰是有容纳百川之胸怀,让本官臣服得五体投地。”

在场的人都知那段往事,自也都深为皇后重情重义爱憎分明而感动。

韩德让派皇宫卫队骑兵信使连夜赶去南院大王兵营大寨传递诏令。

翌日令皇宫后宫总管女官林一凤,通知宋王妃和宋王入宫。匆匆来积庆宫,夫妇二人不知几年没有入宫了,心理都有些恍惚,宋王妃不觉潸然泪下。

萧后出迎,以景宗遗孀的身份,感谢二姐宋王妃和宋王光顾。宋王妃和宋王也感激涕零,给他们夫妇参加景宗皇帝大葬的机会。定下来他们可以略带祭品,杨延贵将军的队伍负责一路护卫宋王夫妇车辇。

招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入宫,是因为涉及大辽王牌大军的移动,这是国家级军事机密。

萧后问南院大王说:“斜轸将军,如今上京这个状况,你认为万一遇事如何调动你留下的大军,规定怎样的程序是严密的呢?”

耶律斜轸是军事专家,看一眼眼前留守上京的几位文臣武将,他思考了一下,说让内务官室昉起草诏令,命令本王和室昉两人调兵,诏令一式两份,本王签属命令给我部留守将领,见室昉签属的另外一份调兵令,即可出兵。当然涉及具体军务,室昉可以让上京留守官耶律稍持诏令去调兵。这办法就如古代兵符,两半虎符合在一起就可调兵,但斜轸将军的办法严密无比,绝不会有盗令符事件发生。就按这个办法起草一式两份调兵诏令。萧后签章,斜轸与室昉各持一份。

耶律斜轸回大营,一是派先锋队伍提前出发,二是签属调兵令给留守将军。

翌日,亲率5万大军护送萧后、圣宗皇帝等车辇离开上京城。萧后皇上车辇有韩德让率领的皇宫卫队,还有杨延贵率领万余铁骑随后。当然包括宋王妃夫妇的吊唁车辇也在其护卫之中。

队伍浩浩荡荡,晓行夜宿。时,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山河依旧。

南下队伍走熟悉的路,他们从上京皇城出发,经过契丹族母亲河西拉木伦河,走赤峰、宁城县(天义镇)、兴中府(今朝阳市)至显州(金改广宁,今北镇市)。

南院大王的五万大军立即把显州城和皇帝行宫,显州镇庙护卫起来,而他提前派出的先锋兵团早已由此向龙岗辽陵伸延过去,占据处于脖颈位置的小观音阁、大观音阁和之间宽阔的双泉湖,保护龙岗辽陵墓地施工者们安全。

军事戒严,往往会造成进不去出不来的那种尴尬。真正急着从乾陵施工工地出来的叶春蕾,她与萧后有师姐师妹的情谊,她想出来迎接萧后那是不可能了。

萧后与圣宗和其它子女,还有宋王妃和宋王,都已是车马劳顿,在韩德让的皇宫卫队们护送下,进入三重寝宫歇息,行宫周围实行戒严。杨延贵的万余铁骑开赴显州镇庙(今北镇大庙原型)南二三里处的乾州城施工工地,支架起帐篷驻下来。

翌日,宋王妃早起,才看清这寝宫也称寝殿是咋个模样,这里属行宫第三进院,面宽7间,24.5米,进深3间,12米。前后有廊,廊深1.1米。寝宫前东西两侧各建有配殿三间。宫后是占地2340平方米的御花园。寝宫前是第二进院的仰止堂,皇帝处理政务与休息之所,再往前是第一进院二门,那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含碧斋。这让她心里不由想起,如果她青春年少时迎得景宗表哥的垂怜,她就成了皇后,何毕有今天,仰仗妹妹萧绰的鼻息,不觉喟然长叹。

“王妃何事见景生情?”与皇后一起漫步走过来的宋王抢先这样说。宋王妃见妹妹也一起来后,不觉脸有些发烧和赦红,忙遮掩说:“皇后,你还能陪宋王一块儿散步,这可真是稀罕事。”“哎!王妃怎么还是老眼光。”宋王打着哈哈。萧后道:“宋王说得对呀,当初若不是宋王精心地照料二姐您养病,哪能好得那么快?我说,我感谢宋王的。”二姐宋王妃点着头。姊妹情深,相好如初。姊妹手拉手。萧后说:“早膳后,我要和圣宗,还有其余子女去乾陵,祭奠景宗皇帝的厝葬灵柩。再亲眼看一看乾陵墓地的建筑情况,心里有数,才好确定殡葬仪式定在哪一天?二姐?你和宋王都没去过显陵和世宗庙,希望你们夫妇随我一起去谒陵。别忘了,景宗为你们赐婚,也是一番好意,二姐在维护耶律皇权方面,也是有贡献的!”

萧后这番话说得暖人心。二姐宋王妃对宋王说:“我们带祭品,去景宗的厝葬灵柩前去祭拜他!”也许宋王想到景宗为他赐婚让他抱得美人归,过上那段难以忘怀的恩惠,他连声称是。

早餐后,萧后、圣宗等一家人戴上黑色孝带,还有宋王妃、宋王夫妇车辇,在韩德让率领皇宫卫队的护卫下走后不久,刚从上京代留守官退下来的耶律只没一行马队抵达显州城。对景宗同父异母兄长,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亲自出面张罗餐食,餐后便派人持令牌护送去乾陵。哪天举行殡天大葬仪式未定,但去拜祭景宗厝葬的灵柩是马上得去做的。虽未来过显陵、世宗庙,经过大小观音阁,尤其玉泉湖那湖光山色确实是令人心醉神迷,留连忘返。耶律只没骑在马上,从玉泉湖畔行过。湖畔与山弯路径都有兵勇们看护着。

他带来的扈从卫士,只能由向导兵士们带路,顺利地走进龙岗村乾陵墓地。

景宗灵柩厝葬成丘,刻有景宗墓碑,摆放有祭品和焚香,还有萨满教的灵幡画符张挂。烘托着对死者的哀思和祭奉之情,也彰显祭山的灵通之气。

守卫景宗厝葬墓丘这里的是皇帝卫队官林一虎和卫队将士们。令这里肃穆而井然有序。他安排景宗同父异母兄长和他带来的随从们,焚香摆供祭品,举行祭拜仪式。他虽然为兄长但死者为大,且是一国之君,他三揖大礼,嘴中念念有词,最后是泪洒如雨,泣不成声:“景宗皇帝呀!我的亲兄弟呀!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呀?”

耶律只没率他的随行人员赶去乾陵墓地那里的施工建筑总指挥神情得意地告诉说,萧后、圣宗等一行人,由渤海妃陪同,已去祭拜世宗庙去了。耶律只没忙先去祭拜父皇、母妃和皇后陵墓,匆匆向龙岗村深处走去。世宗庙属显陵附葬,因建庙宇而称世宗庙。地址在显陵东下坡,乾陵在更东下坡。实则世宗陵和庙都是由穆宗皇帝主导修建的,调渤海族三百户汉人户占一大半。原先世宗皇帝移三百户到显州城为陵户居民,多为汉族。至于显州行宫,那是景宗帝继位之后,来东京祭祀显陵、世宗庙事增多,故于显州镇庙(今北镇庙)东侧增建而成。平日,陵户负责陵地果木裁植和扫墓除草,植树活动。同时也在周边开荒种地,饲养牛羊,自食生活,朝廷对陵户的生活也给予低保补贴。

耶律只没一行人抵世宗庙,进皇陵庙门,升露台,凡谒庙者,都须肃容拜庙,上香毕,相继上殿,前为酒谷殿,存放祭酒、三牲酢肉和其它品。二是上凝神殿,祭祀者向皇帝肃容告别、献祭礼。三上御容殿,这里供奉陵主生前肖像及近侍大臣影像之处,耶律只没一行人,尤其这是耶律只没的父皇世宗皇帝,生母甄妃和皇后即景宗生母的陵庙,只能诚心、敬慕的祭礼拜谒。四为厝葬,即暂时停灵之处。最后是放置棺椁的幽宫,不对外开放。主体建筑两侧,有浴室更衣室、旱井和臣僚侍从们暂时歇息之廊房。

耶律只没到这里,有了拜谒太后的机会,太后摄政,乃辽国最高元首,臣僚都必须拜谒。但这里非为朝廷,只没乃是景宗的同父异母兄长,是萧后的大伯哥,也须还礼。圣宗还有几位兄弟姐妹,也与伯父耶律只没见过礼。独对圣宗,耶律只没没忘以君臣相称。

耶律只没对萧后说,祭祀了景宗灵柩厝葬墓,但赶时间没去参观刚竣工的乾陵。萧后说:“大辽皇陵建筑基本上遵循一种模式,乾陵与世宗陵庙类似,去看过都比较满意,朕也是满意的,须请大仙堂巫师选择吉日,便举行殡天大葬仪式。您就等着参加仪式吧。”

吉日选定是第四天。有一天准备祭品时间和安排葬礼的程序。翌日参加葬礼的人准时赶来乾陵。

在景宗灵柩厝葬墓丘前,萧后、圣宗和其它子女焚香下拜,汉人的鼓乐队吹起祭礼的哀曲,萨满教的巫师敲着手鼓、跳起舞,祭拜日月山神和升天死者。继之是景宗的同父异母兄长一行人,宋王妃和宋王等亲属们焚香拜祭,余下是臣僚、护卫。接下来是担当伺仪的韩德让,高声唱道:“为景宗皇帝正式迁葬开始!”臂上扎系黑白孝带(契丹人系黑带,汉人系白带)的工兵巧匠,手持锨镐,锤铲等工具,拆去墓丘,抬起灵柩,然后放起象征吉祥的鞭炮,缓缓移动,向着刚竣工的乾陵方向而行。萧后携圣宗皇帝等送葬队伍依次而行,汉族的鼓乐队哨呐声吹着哀曲,萨满巫师舞鼓嘭嘭响着鼓点。送葬队伍进乾陵庙门,升露台上香,上殿摆供祭品,工兵巧匠们抬着景宗灵柩走一条平整的路径,经暂厝或暂停灵柩之所,然后把棺椁放置进幽宫。鼓乐在外边吹着哀曲,萨满巫师神汉舞鼓嘭嘭。皇上卫队官林一虎和蛮牛萧天上、叶春城等几位副官护灵柩至幽宫。静寂无声,微微的泣声,是心在哭泣,是永远分别的时刻。接下来是萧后、圣宗与其它兄弟姐妹、渤海妃母女向亲人、向丈夫、向父皇灵柩告别。景宗的同父异母兄长、宋王妃和宋王,当然还有大辽的重臣韩德让,武将耶律斜轸,女侍卫官叶春蕾、萧江雪,施工总指挥官原上京代留守官耶律除室等等,向景宗遗体最后告别。然后萧后、圣宗其它子女,渤海妃母女等哭泣中离开,再回到凝神殿、御容殿,向景宗皇帝肃容告别,沉寄托哀思……

在两侧侍立暂息廊房,萧后与皇上侍卫队官林一虎作了简短的交谈,听取林一虎意愿终生守卫龙岗皇陵的想法。萧后没有表示可否,但眉头有些微皱,显然这事让她有些许为难。离开世宗庙之后,萧后派扈从女侍卫官叶春蕾去通知耶律除室,明日去行宫仰止堂(皇帝处理政务及休息之所),太后会见他。叶春蕾虽然一边应诺,但也忙告诉萧后一件令人担忧的事,就是叶春蕾陪萧后、圣宗等去参观和视察刚竣工的乾陵时,萧后安排叶春蕾去照顾宋王妃和宋王。她见宋王妃追上耶律除室怒道:“除室,你原来是个滥杀无辜的刽子手!我不能为我儿留礼寿报仇,但我日夜诅咒你!”除室忙道歉说:“宋王妃,是我的错,我认错,但也事出有因哪!”“有个屁因?你枉杀我的儿子,我会让你偿命的!”宋王怒不遏地冲过来。叶春蕾上前劝阻,加上女侍卫们,把双方隔开。接着去祭祖世宗庙,便没有机会对萧后讲。此时,让她通知除室去行宫,她忙说出她的担忧。

“他们之间这杀子之仇很难解得开呀!”萧后叹然说,然后道:“对啦,春蕾妹子,景宗灵柩已殡葬乾陵幽宫,你就可以带女侍卫们回到我的身边了,来行宫帮助我,我们找机会好好唠扯唠扯!我走啦,你去通知除室吧!”说完分手。

听到山岩深处林间的鸟鸣的悠悠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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