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血

就在扒鸡四处转悠找出路的时候，宫殿周围的环境也悄悄起了变化，扒鸡每日泡进血池的时候总是隐隐约约听见痛哭嚎叫的声音，尖利伤痛，有时又有幽幽的哭泣，夹杂着愤怒的咒骂，幼蛇每次也都跟着嘶嘶吐信。他千方百计地捕捉奇怪的声音，明明听起来很近，却找不到来处。夜晚来临时，他泡在水里，奇怪的是一个月来出现的怪声却没了，扒鸡叹了口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逃出去，找不到其他的出路，那只有沿原路返回，走远路就得从老者夺得钥匙，打是打不过，只能智取了。他想到：“每天老头都要出去购买干粮，我可以找个借口跟他混出去再见机行事。”经过这半年的泡澡，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血池的毒性，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现在的微微麻痹，并且这神奇的池水还让他的体质增强了。现在他每天都泡到老者来取血的时候，扒鸡一边泡澡一边逗弄着幼蛇，他取出采摘的野果，扔向不同方向，看两条小蛇谁抢的果子多。两条幼蛇现在手腕粗细，能迅捷地接住果实，并送回扒鸡手中，突然老者闯进来，满脸紫涨，血管暴起，虬曲如蛇状，身形竟比往日高大了一倍，不似人竟似兽，让扒鸡想起了大殿墙壁上雕刻的巨猿。老者啊啊怪叫着，直往血池冲来，扒鸡叫道：“前辈，您怎么了！那水里有毒！老者一头扎进血池，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不一会儿老者的身体仿佛吹大的气球一样，饱满的要爆炸了，眼球血管爆裂，渗出血液，全身骨骼嘎吱嘎吱的响，举起巨掌拍向扒鸡，墙壁，水池，霎时间地动天摇，洞顶摇摇欲坠，扒鸡带着二蛇逃出血池，不一会洞口就塌了，扒鸡在洞口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老者的身影。扒鸡踌躇道：“现在逃走倒是个好机会！”举步欲走又停住了：“那怪老头虽行事怪异，但救了我们兄弟三人的性命，对我也算是以礼相待，现在逃走未免有失信义，大哥长说行走江湖为人处事最是紧要，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今天他又难，我撒手而去，却不是为人之道，还是把他救出再说吧！”扒鸡把洞口的巨石搬开，小心翼翼的爬进去，洞里一片黑暗，扒鸡却洞若观火，在一片巨石堆中，看见老者倒在巨石下，动也不动，，爬过去一探，鼻尖还有气息，便挪开巨石，将老者背在后背，壁虎状爬了出去。扒鸡把他背到大殿中方向，检查了身体，发现他的四肢骨骼都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心脏的跳动强而有力，只是头面上一片血污，扒鸡用衣袖给他擦去血污，又想到他喝了许多血池里的血，又喂他喝了点自己的血。便坐在一旁等待他醒来。却一连等了三天还是没醒，期间扒鸡摸过他的心脏四肢都很强健，只能每天按时喂血喂水，直到第四天事情才有了转机。第四天早上扒鸡睁开眼时发现一张脸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啊，前辈你干什么！”扒鸡使劲一推，把他推得撞上墙壁，墙壁咚咚响，扒鸡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力气那么大了！”老者楞楞地靠着墙壁，不说话也不动手，扒鸡走上前把他扶着坐在椅子上又检查了一下身体，仍然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很强健，比他没发疯时还要好，血脉粗大有力，肌肉紧绷结实，皮肤弹性光滑，原先斑白的头发也渐渐变黑了简直像返老还童，只是他的双眼仍然充满血丝，看什么都直愣愣的，“前辈，你还认得我吗？我是扒鸡呀！前辈！”老者仍是直愣愣的，不言不语，扒鸡没办法食物已经要吃没了，这地底宫殿他这几天转了个遍，也没找到其他的出口，如果老者还是这样痴痴呆呆的下去，他们就要困死在这个地下了，扒鸡把老者以前买来的干粮每次都偷偷的藏了一点，就是为了将来逃跑用的，现在他多亏这些食物才没有饿死，他从藏食物的地方拿出一个馕分成两份，递给老者，扒鸡一边吃一边发愁，到底怎么办。又过了四五天，扒鸡所藏的粮食都已经吃光了，他没办法就在小蛇的带领下去采些野果野菜吃，只吃得面黄肌瘦跑肚蹿稀，而老者现在痴痴呆呆什么都不记得，见了扒鸡就像刚出壳的小鸟见了母鸟似的，一刻不离，扒鸡每天忙活着两张嘴还得贡献出鲜血给幼蛇和老者，原先看守大殿的两头蜥蜴也把扒鸡当成了主人，跟前跟黑，因为它们皮色血红，扒鸡给它们取了两个名字大红小红，大红小红颇通人性，除了不会说话，看家护院，衷心为主那是一流的，扒鸡担忧之余又看他们也委实可怜有了爱，所以也常常带它们去寻找食物，顺便玩耍，两头异兽越来越亲近扒鸡。扒鸡把能吃的野菜野果吃了个干净，现在院里除了那些有毒的动物，什么都没有了，他实在无法可想，躺在大殿的摆放各种各样的武林秘籍，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扒鸡却无所谓，他于武学最初只是为了可以保护自己不受肌肤，后来是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想着偷看秘籍呢，两头幼蛇大黑小黑和大红小红都奄奄一息的趴着，老者也眼巴巴的瞅着扒鸡，扒鸡闭上眼，眼不见为净，他开始还怀疑老者在装疯卖傻，但是到了这种田地，他也想都想这些事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两人四条异物又饿了两天，都饿的脱水了，扒鸡连动的力气也没有了，扒鸡极力的想睡过去，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十三岁以前的生活，他没有爹娘自打记事起就是跟在一群乞丐里，是一个年老的乞丐养了他，每一天有一顿没一顿的混着，养他也不是因为怜悯喜爱而是一个婴儿总是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更容易获取食物，老乞丐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就像那市集中耍猴的小猴儿，只要不饿死就可以了，如果没有讨到钱那就是无尽的拳打脚踢，他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没有吃的会饿会被打，也没有什么羞耻之心，老乞丐告诉他哪种人更容易施舍，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可怜姿态可以获取同情，他很聪明，长的又很可爱讨喜，十次总有七八次可以得手，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现在还记得那幅场景，那是民间说的元宵节灯会，那时候天还未暖，他穿的袄子上的破口森森露着凉气，双脚生的冻疮痒的钻心，老乞丐打发他来讨钱讨吃的，自己我在破窑里烤火，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好回家，他过年的时候捡了一只别人不要的小黄狗，每天他都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分它一点，搂着它睡觉，小狗的身子暖暖的，它喜欢用热乎乎的舌头舔着他的脸颊，痒痒的，它的眼睛湿润润的，充满喜爱的看着他，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喜爱这个词，他只知道它是暖暖的，有了小狗的陪伴似乎日子有趣了起来，挨打的时候也没那么疼了，小狗会扑上来要老乞丐的衣服，在他的生活中第一次有温暖的感觉。那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明白，他在看花灯的人群中搜索着，他知道不能找那些看起来尖酸刻薄的，眼睛紧紧盯着钱包的，不能找那些油头粉面的男人，老乞丐说那样的人多半是龟公，他不知道龟公是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个女人，大姑娘或带孩子的胖大婶，不应该找过关节省日子的老奶奶，他已经找好了目标，那是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妇人，身后跟了好几个家丁丫环，簇拥着他和怀里的小孩子，他仗着人小体格灵巧从一条条腿中挤了过去，噗通摔倒在贵妇面前，贵妇下了一跳，身后的家丁窜出来挡在前面“小毛孩子，没长眼哪吓坏了我家夫人，老子打死你”，话还没完，脚就招呼上来，恶狠狠的踢在自己的后背上，他咬着牙，心里想着要到钱就可以回去了，“等等，张易，别打他，红豆你去看看。”“是，夫人。”一个甜美温柔的女声传来，一个浑身带着香气的小姑娘把他扶了起来，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夫人，是个小乞丐，可能是不小心冲撞了夫人”，嘴角都出血了。“红豆，把他带来我瞧瞧”红豆把他领到夫人面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漏出脚趾头的破棉鞋，只希望快点拿到钱，“是个清秀伶俐的孩子呢！你叫什么名字，”“快回夫人的话”踢他的那个家丁粗声道，“回夫人，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乞丐”，我抬头望望那位夫人，她白白的胖胖的像中秋时的月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处乱跑呢？”“夫人，乞丐都是以乞讨为生，过年过节他们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钻，可以多骗点银子或者是顺手牵羊”“这么小也要出来讨钱吗？真可怜！”我看见那位夫人轻拉开披风裹住怀里的小孩，孩子睁着大眼望着我，他的手是那么白皙红润像一根新鲜的水萝卜让人像啃一口而我手上都是冻疮，就像屠夫家不要的发臭的猪蹄子，我看到他被裹在云朵一样的被子里，一个月亮样的女人轻轻的抚摸他。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想要到钱回窑洞搂着我的狗“真可怜，红豆给他拿点钱”，红豆给了我一个手绢扎的包包，里面有好些碎银子那个小男孩把手里的唐人给了我，我舔了一口甜甜的牙齿都腻起来了，我要留给小黄。我像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