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充满了意外和神秘。
在中国期刊网检索资料,我竟然发现了我十年前发表在《阅读与写作》(1996年8期,广西大学编)杂志上的一首诗歌——《沿着父亲的目光远行》,地址与署名是:江西上饶师专历史系92(1)祝成明,诗歌后面还配有点评文章。
这太富有戏剧性了!在十年之后,在网络上,我收到了自己发表的诗歌——
沿着父亲的目光远行
江西上饶师专历史系92(1)祝成明
沿着父亲的目光远行
我不忍回头
那闪射着血、泪及汗的慈爱
在我的诗歌里分蘖拔节
那与您搏斗了一生的小草
悄悄的在我前方绿
身后 稻菽香得涌动
阳光圣洁无比
父亲 您的目光
我一生的道路和方向
含着泥土最初的激情
和风雨中不屈的沉沦
青棡木一样
紧依地面 挺向天空
沿着您的目光
像尖锐的犁铧一样
深入土地深沉的内部
转眼秋天又到 父亲的目光
照耀固执的民俗和质朴的农谚
我流浪的脚步声
在汹涌的田畴响起
这首诗歌早在我的个人诗歌练习册上删除了。我投出去的时候,应该是95年上半年吧,我还是个所谓的大学生,发表出来已是96年的8月了。那时,我已经到一个乡下中学教书了。
十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这首诗歌竟然蕴含了一种昭示意义。
这首诗歌,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很幼稚。退一步说,这是我学生时代的诗歌练习,闪烁着一些亮点。十年,在诗歌与生命交叉的螺旋小径上,我前进了多少米,多少公里?我无法作出回答。对于诗歌,我对她的爱像两个恋爱关系不稳定的情侣,有时热恋一阵子,有时冷战好几月,好几年,最终没有修得正果。我躲在偏远的乡下中学,赌博,打球,玩乐,恋爱和不停的出走。诗歌只是我深夜回家时,靠在床头的安静和思考。
十年太遥远了,遥远得就像隔了一个世界。
“江西上饶师专历史系92(1)祝成明”这个地址,早已成为一封无法收到的信件,被上帝所掌握和没收。诗歌中的抒情主体——父亲英年早逝,近十年。“父亲”这个词语,从此成为我心灵史上一个沉重的名词和动词。作为名词,它的解释是容易的。作为动词,它是变化和移动的,好像平静温热的皮肤下面,刻骨铭心的悲痛化作绵长恒久的暗伤潜伏在我的身体内,随时都会被引燃,爆发。
我也像诗歌所说的,远行了。冥冥中,我觉得父亲的目光一直暗暗地盯着我的后背,默默的看着我远行。
十年太单薄了,单薄得就像隔了一层纸。
十年前我是一个学生,十年后我仍然是一个学生。
十年前我写诗,十年后我还写诗。爱的最高境界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我始终活在这首诗歌中。
只是,父亲已经走远,我也将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