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马场是桡城最大的马场,云初和月明坐在马场主屋的厅里正在等着现在马场的主事——文絮婷的侍郎。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人来了,云初抬头看来人,十六、七的摸样,瘦瘦的感觉有点弱不禁风。
“您是我家妻主的朋友?”来人说道。
云初站起身,“在下王安安,是絮婷姐姐的朋友。来之前就听闻絮婷姐姐去世了,心下本就难受万分,来到桡城又听说安行姐夫和小舞也不在了,哎~~真是让人伤心啊!”
“这位姐姐别伤心了,妻主大人过世的时候还是安详的。”男子说道,微微欠身,“我是絮婷的侍郎珉儿,现下马场暂时由我做主。”
“珉儿弟弟,这事来得太突然了,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呀!”
“姐姐别伤心了,还是先请坐吧。”珉儿让云初坐下,自己坐到主位,“我和絮婷成亲的时间很短,好多人也不是很熟识,虽然失礼但是我这一个男人也怕遇上个行骗的人,所以还是想请问您,您和絮婷是怎样的朋友?”
“嗯,我和絮婷姐姐认识也有几年了,我家里一直做马匹贩卖的生意,主要是贩马到内陆赚取中间的差价,几年前我接手家里的生意便和絮婷姐姐熟识了。”
“那姐姐此次前来是来拜祭絮婷的么?”珉儿问道。
“也不是单纯的来拜祭的,还为了一件事情而来。”云初略微停顿了片刻,“一个月前我听交情好的朋友说,说马场的马好像卖掉了一部分,我这就想到那到了贩卖季节我家不就没有好马可卖了么,于是带着家人就赶来了,想说先和马场订下一部分好马,省得到季节没有好马。”
珉儿听了云初的话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姐姐是哪里听的无稽之谈?还没有到贩马的季节,哪有人来买马呀!”
“嗯?是么?”云初装着惊讶,回头对月明说,“我觉得张家姐姐不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呀?”
“也许张家姑娘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话吧,咱们来了,这马场主都说有马,那就是有马了。”
“嗯。”云初点头,回身对珉儿说,“既然这样,那能不能让我去拜祭下絮婷姐姐呢?”
“当然可以。”珉儿笑,“只是我约了个远道来的客商谈生意,现下不能相陪,要不我先安排两位到客房休息,等我谈完了再带二位去拜祭絮婷。”
“那好,打扰了。”云初和月明站起身,珉儿招来小侍带着二人去客房了。
珉儿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脸上那份从容慢慢的消失不在,叫来一老婆子,“好好盯着他们,我去见主公。”
老婆子僵冷的脸上浮现丝丝的阴狠,“知道了。”
穿堂过廊,珉儿在一扇雕花门前停下,轻轻的叩门,听得里面传出声音,“进来吧。”
进屋关门,一男子正在梳妆,看珉儿进来了轻轻的问,“什么人?”
“说是文絮婷的朋友,一个贩马的客商。”
“来拜祭文絮婷?”
“来买马。”珉儿说道,“主公,她说有人和她说马场的马少了,她就来预订好马,怕到了季节没有马卖。”
男人略微沉思,“派人去查查是谁走漏了消息。”
“那来的那两个人怎么处置?”
“杀了!”男人说道,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理头发,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珉儿阴着脸出去了,现在主公还用的着他,所以也没有怪罪他失职之罪,可是等此事了解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的。
珉儿交代下去备午饭,要属下把毒药混入汤里,照了照镜子整理了下表情,往客房走去。
此刻云初和月明正在客房里坐着,因为月明早就发现监视他们的老婆子了,两个人没做太多的交谈,最多是说说贩马的事情。
珉儿来到老婆子跟前,挑挑眉毛瞪着她,老婆子对着珉儿摇摇头,珉儿挥手让她离开,走到客房门口轻叩房门,“我是珉儿,王姐姐在么?”
月明起身打开门,让进珉儿,云初起身,“珉儿弟弟。”
“王姐姐,我是来带你去拜祭絮婷的,您大老远的来还怠慢了您,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的话,这马场现在都是靠你一个人,是我们叨扰了。”云初说道微微掸掸袖子,“还请珉儿弟弟带路。”
“王姐姐这边请。”珉儿走在前面,云初、月明跟在后面,过了两个跨院来到祠堂,珉儿推开黑棕色的大门,“请进。”
“好。”云初和月明随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的牌位,云初走到牌位前跪在蒲团上磕头,“絮婷姐姐,我是安安,没想到咱们再见面竟然已经是阴阳两隔了。哎~~”
珉儿自供桌上拿起三根香点燃插到香炉里,“絮婷,王姐姐来看你了,你在地下过得好么?投胎了么?珉儿好想你。”
“节哀。”
云初站起身请轻拍珉儿的背,珉儿抽抽鼻子,假意的抹了抹眼角,“让王姐姐见笑了。”
“没关系,人之常情。”
三个人从祠堂出来,珉儿说道,“已经快到中午了,王姐姐留下来用饭可好?”
云初也想继续打探下马场的情况,于是点头道,“我也想和珉儿弟弟说说以后咱们合作的事情呢,如此咱们就边吃边聊吧!”
“好啊!那随我来。”珉儿走在前面,朝着远处的属下打了个手势,下面的人都去准备去了。
珉儿带着云初和月明到了一个小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珉儿招呼两人坐下,小侍上来给云初和月明盛好汤,珉儿笑着,“尝尝这汤,是桡城的特色。”
“谢谢。”云初笑,低头看汤,总觉的有点问题,拿起勺子搅动碗,心下想着自己被逍遥喂了太多的药一般的毒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要找理由不让月明吃,刚要说话就听得有脚步声,抬头一看进来的这人还是见过的。
“珉儿公子,怎么吃饭也不叫我?”来人是一身鹅黄的衣裳,盘着云髻,举手投足一派风雅之感。
珉儿一惊,主公怎么来了?赶紧笑着迎了过去,“宛心姑娘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偏厅备好了一桌酒菜么?”
“一个人吃有什么乐子!”宛心自顾自的坐下,挑眉看云初,“这汤不好喝,我前儿个在迎客轩吃的,一点都不好。”
珉儿听到这话干笑着叫来小侍把汤撤走,“宛心姑娘,这是我妻主的朋友王安安,旁边那位是她的夫郎。”珉儿转脸又对云初说道,“这位就是我上午见的客商,也是贩马的商人,宛心姑娘。”
“我们见过。”云初笑,“十几天前你可是还救了我们一命呢!”
“十几天前?”宛心装着思考,其实他早在刚才云初进厅里吃饭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虽然只是在角门那儿匆匆一瞥,但是云初的那种天生的贵气还是让宛心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原来你是那天奎当家认做我的人啊!真是没想到,咱们还真是有缘呢!”
“确实挺有缘的!”云初笑,“上次你来去匆匆的,又有盗匪在跟前,也没和你道谢,今天遇到了自然要谢谢。”
“小事情,更何况也是因我而起的事端。”
“那也要谢谢,要不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不是要客死异乡了!”
“那天好像还有两个人和你一起吧!”宛心若有似无的问道,他这一问珉儿算是知道主公为什么出来阻止他杀人了,马场的事情已经快了结了,现在实在不宜打草惊蛇。
“那两个人也是我的夫郎,娘家是桡城的,好容易来了桡城,我让他们回娘家去看看了。”云初淡淡的说道,看宛心的样子想到他的武功、与盗匪的勾结再看珉儿对于他略微不同的神情,云初想宛心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倒真是好妻主呀!”宛心笑道,喝了口桌上的酒,“这酒真是不错。”
云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辣了舌头辣了心,“桡城的酒果然是最烈的。”
“哈哈~~安安喝起酒来可真不像个女人。”宛心再喝了一杯,“我曾经到塞外去做贸易,那里的人,女人男人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
“关外的人豪迈,我倒是还没有体会过那种驰骋草原的感觉,天高辽阔,人的心胸必会不同。”
“既然安安如此向往,何不去关外走走?”
“现下拖家带口,不能随心所欲了。”云初淡笑,握上月明的手,“虽然失去自由,却也庆幸有了如此深爱自己的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么?”宛心笑道,看着云初和月明相握的手心中有羡慕也有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