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道歉。从今天起改正。好不好？所有的开支全都重新审查”！我只是你的一个佣人，能向你讨价还价吗？亨利！我始终有一个幻想，不管在你的眼睛里我有几斤几两，我应该和你的命运联在一起……”“？；只！②”“别回答得这么快，我还不至于傻得向你要什么名分。商人重利轻别离！’一个女人哪怕向男人要那么一点点非物质的东西，男人就要十分警惕。”八尺」！对你，我会从长计议。”他紧紧地抱住我，吻我，把我扔在床上，同时按响了音响的遥控开关。妖冶奔放的麦当娜喊起来。他扯了自己的领带，跪在地毯上为我宽衣解带，热烈地抚摸我，在我全身每一方寸的肌奴上都印了他的吻。第二天我就作为公司董事特别助理，随董事长亨利李飞往北京。果然，他有了我这把钥匙就一通百通了。久别重逄的双亲，尽释前嫌，倍感亲切。私下里，父亲对我说“你的路走对了！太柠！说明宇轻人比我们有远见。”他小①英浯胡说。②英语曳然。声地（小到我刚好能听见的程度说“你在外边，也给我们留了一条后路……”一说真的，这一点我并未想到。其实，我的一切商业活动无需动用我的父亲，也不用他说一句话。他的和我的关系网上的人太多了，他的新旧同事新旧部下，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加上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甚至还包括我的两位前丈夫，他们只要有的吃，有回扣拿，他们并不介意帮我跑腿。
还有一些闻风而至的人，无一例外都自然而然地站在外商利益的立场上，当然，也就是站在他们个人利益的立场上，非常积极地为我们献计献策，诸如什么是最巧妙的逃税方法，最便捷的运输路梦，最低廉的价格……为了经营方便，为了不影响我父亲的地位，为了可进可退，也为了我们的爱情生活（这一句是他的话，我们在南海之滨这个新兴城市琼雅八大酒店长包了一个房间。赚钱越多人越聪明，他在来琼雅的那一天对我说“这是一个看不见炮口的前沿掩蔽部，就是前敌指挥官。”杨晓军我在电话上的感情游戏，是一种特别美妙的享受。少女的声音在禁锢中颤抖，她们传达出的柔情有时是率的，有时貌似冷漠的声调掩盖着内心的炽热，有时静如冻湖冰层下不安的涌动。她们和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通过电声波交换着异性的信息。那信息不用分析，不用破译。两性的声频是那样绝对的不同，又是那样绝对的吸引。天老地荒，海枯石烂，凡有色甚至无色，有形甚至无形，有知甚至无知钓物体莫不如此。电话上的感情游戏不单是我的需要，我的享受，也是她们的需要，她们的享受。所以我没有遇到过一个女兵的拒绝，顶多暂时不回答，听着，一直等我说完。但我能昕见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或许过了一天她会挂通我的电话，继续听下去。我除了讲我自己，还讲她们听不到的社会新闻，全都是真实生活中的笑话。譬卸我国现在只有一个国际盟友，就是阿尔巴尼亚。外事口语翻译中，只有阿尔巴尼亚文的翻译有事可做，其它文字的翻译只能天天学《毛选》。年年学，月月学。学到老，学到烧。有的女兵故意装着听不懂，一定要打破沙锅纹（问）到底。我只好说烧，就是死；！烧成灰的意思！然后继续讲笑话有一次，阿尔巴尼亚贵宾参观本市市容，看见街上所有电车公共汽车的门窗全都没有玻璃。到站以后，根本不用开关车门，所有人一包括老头老太太都能飞身从门框窗框里跳进跳出。进去的人，双脚一并，就像楔子一样插进吱哇乱叫的人群。实在进不去的，一只手勾着门框或窗框，挂在车外。有时候车外可以挂三十几位，非常壮观。阿尔巴尼亚贵宾们十分惊奇，问陪同翻译“这是怎么回事？”翻译深恐有失国体，很机智地回答贵宾们“难道你们不知道？伟大领柚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全民皆兵。伟大导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准备打仗。伟大统帅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深挖洞，广集粮，不称霸。伟大舵手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所以中国人民随时随地都在练兵，你们看到的就是现代城市巷战演习，怎么样？够水平吗？”贵宾们连声叫好“好极了！”由于这位翻译同志保全了国家领袖的崇高声誉，省革命委员会立即把他提升为外事办公室主任，并且号召全省外事工作人员向这位立场坚定善于随机应变的优秀外事工作者学习。
这类笑话使难得上街的女兵们听了大为开心，在电话里笑得娇喘不止。后来这类笑话差不多全都讲完了，而且和有些女兵已经比较熟悉，就开始给她们讲有荤腥味的故事了。我读过私下传抄的一本《笑林广记》中的若干段落。于是我试着把有些不太露骨的小故事讲给女兵们听。其中有傻女婿不懂人事的一连串笑话。还有姑嫂采茶遇见一个卖麦芽糖的男人，姑嫂都想吃糖，用什么才能把糖换到手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女兵很少插话。听完以后有人还会说一声“你真坏”后来我越说越大胆，把我在边疆生产建设兵团劳动看到和听到的，战友们的性苦闷性放纵的故事，包括其中最色情的情节，都讲给她们听。我这才听到对方楚楚动人的哀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但对方并不挂断电话。在众多女兵的声音里，号的声音对我特别有吸引。号的声音很缓慢，清晰，有一种特有的磁性。既能表达最细微的情感，又能接受最微妙的喑示’。每一停顿，都是一个迟疑的许诺或默认。我一听见她的声音，好像她随之就站在我的面前，只要我把手伸出去，就可以抱住一个立体的女孩儿。她的个子一定比较高，苗条而又不失丰满的身材，带着耳机斜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微微笑着很久才发出一个“嗯”，脸上有倦容，但特别美丽。只有对她，我讲不出有色情内容的故事。更多地是听她讲话，我非常喜欢听她的声音。开始她很吝啬，好像一句话是一串珍珠，也许她知道我是真的把她的一句话当做一串珍珠，才故意不让我得到的太多。后来她经常值夜班，她对我说是帮病号顶班，我则猜想她是为了我。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也敢于对我交心。
她告诉我“你们可能以为我们真的是模范连，模范在哪儿？就是把门关得死死的，见不到任何一个男人，木会出事，这就叫好。他们怕出的事就是男女之间的事，只有男女之间的事才算事。可军区首长并不了解我们修道院’高墙之内的事情。其实，长途电话连天天都有事。床铺挨着床铺，但〒能交心，层出不穷的叛卖告密……”我问她“能讲一件具体事吗？”“能……号和号很要好，常常摸到一个被窝里，搂着睡觉。有一天深夜，号问号我猜想过去你和男人发生过那事儿……不然你不会……，号只好对她说实话，她说有过一次，在家乡山西的时候，那年还不到十七岁。一个从北京逃出来的红卫兵，说是联动西城纠察队的人。我帮他在一个麦草垛里挖了一个洞，让他躲在里面。他说他一个人很害怕，让我在夜里陪着他，我很奇怪，红卫兵怎么会害怕黑呢？再说爹妈见我没回家，不可能不打着灯笼火把来找我。他求我陪他半夜。半夜也不行！他就说两个小时，我答应了。我们挤在暖烘〃烘的草窝里，洞太小，我的脚只能放在红卫兵的怀里。我问那红卫兵你是红卫兵，为什么要东躲西藏呀？我们公社的红卫兵还夺公社的权呢。那红卫兵告诉我，他们反对了江青，他们说江青是臭婊子。我坏了，江青是伟大的文化革命的旗手，怎么好反对呢？还说她是臭婊子？那红卫兵说我不懂，就别谈这种重大的话题了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惊心动魄的革命。他就开始用手摸我的脚，一遍十遍百遍地摸，好热啊！我想说话，他不让我说别说话，我的嘴皮子都说破了，我说服不了人家，人家也说服不了我。接着他又摸我的腿，比摸我的脚还要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儿怕。我不让他摸，他非要摸，还要一寸一寸往上摸。后来，我也不扯他的手了，随他。不一会儿，我就受不了啦！就像喝醉了酒似的，一点儿力量也没有了。这时候他即使把我一刀一刀地刮了，我也不会反抗。就这样，那红卫兵就……了我，只有一小会儿，真正的一小会儿。我哭着抱住他你真坏！你把我的裤衩儿弄湿了！我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鼻子，从草窝里爬出来，跑回自己家里的窑洞，悄没声地睡了。
我以为再也不想见那个红卫兵了，我恨他，恨不能点把火把麦秸垛和红卫兵一起烧掉。谁知道，半夜醒来我就想起他来了。想到他的那个坏样儿，一张京片子嘴，每一个字儿都像崩豆儿那样脆，一双手摸着我的脚我的腿，不轻也不重，像抚琴似的，好美好美的…“我天不亮就溜出了窑洞，跑到那个草垛一看，人没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草窝。我好后悔啊！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这个来无踪去无影的坏小子！我恨他，可又想他。一直到我当了兵还忘不孓他，我好没出息哬是不？，她说完了就抱着叩号睡着了，做梦她也没想到，她的密友第二天一清早就向指导员告了密。当天的政治学习就有了实际材料了。指导员非常严肃地指出我们的光荣连队蒙上了耻辱！感染上了资产阶级的细菌！是谁带来的？谁？她自己最清楚！’指导员的眼睛像放电似的直射号，号这才知道号是个卑鄙的小人。此时的号不仅面无愧色，而且趾高气扬地看着她。接下来就要号在班务会上坦白交待，在排务会上坦白交待，在全连大会上坦白交待，接受批判斗争。寂寞得发慌的女兵们好一阵子兴高采烈！在会上一面要骂她，一面要她在交待的时候把细节讲得再细些，更细些。多么可怕！人原来可以为了剌激好玩，还为了表现比别人更革命的双重目的，庄严肃穆理直气壮地去糟践去宰割一只无辜的羔羊！你却道，中国人现在多么会上纲上线。把号的问题提高到攻击伟大旗手江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攻击伟大领袖考主席。逼迫着一个少女把珍藏在心灵深处的一点点隐私抖落出来，对于她，我想……那其实是神秘而甜蜜的。整整闹了一个星期。
号瘦了三分之一，受到的惩罚是下厨房专职洗碗，半年不许进机房。连长指导员和各排排长有一个默契连里的事连里了，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否则号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被关进军区管训队，三年见不了天日……”我听完这段话，立对号肃然起敬。在一个除了少数几个人有尊严，大多数人不许有尊严的时代，她谈到了个人的尊严，谈到了个人的隐私。对于我来说，是非常新鲜的。我不能不承认她比我高尚得多，也比我清醒。我当时只是刚刚从盲从中走出来，进入一个新的境界，那就是接受颓废。号问我“在你们男人眼里的女孩儿，一定都是美丽温柔善良的吧？”“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在我们女孩眼里的女孩儿，并不全都是那样。很多都是丑的，非常丑，奇丑无比！号不是很丑吗？我说的并不是她有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许多女孩儿的眼睛对别人特别尖，能看清别人的毛孔，就是看不见自己的丑态，还特别爱显摆自己。就说那次杨副司令员检阅长途电话连吧，头一天，好多人都折腾到深夜。我们身上的军装是被服厂用剪刀机剪裁的，按规定，不许改，不许烫。那天晚上，没熨斗，有人想由了一个新发明，用搪瓷缸子硬是烫出裤缝来，用针线在上衣里面硬是缝出个腰身的曲线来。还有的偸偷地描眉毛……我并不是说这也是丑态，我的意思是当了兵应该知道，军队只有一个整体形象，谁也不能在分列式里分得出你我她来。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女大兵。叛卖的根子是妒忌，也就是说，因为妒忌会出卖朋友。只要有人哪怕受到连长指导员的口头表扬，这就决定要长期被大家疏远，甚至排斥。
几乎所有人的面孔，在面对你的时候，都是静静的北冰洋。只要她们一转身就立即冰化雪消春暖花开了。某某人来了一封家信，就会马上传出某某人想提前退伍，回家结婚的流言。还有小气，如果她送给你几颗花生米，当兵三年，她就会念道三年某某人吃过我好大一捧花生米啊！最大的花生米，一颗有三颗那么大……”我听到这儿也笑了。久而久之，我好像和她有了一份友情，甚至是亲情。但她仍然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籍贯，年龄，有多么美。有一天深夜她主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后天我们连会餐。”“会餐？我也吃不上，你们的墙那么高！”“通信兵部有一位参谋，男的，要来参加……”这信息太重要了！我连忙问”“姓什么？”“姓何……”“好，我想想办法，说服他把我带上。”“可您来了也不会认出我，我也不能去找您说话……”“如果你能给我二个信号就好了……”“信号？什么信号？”“譬如说，你用筷子敲一下碗……？”“不！如果靠我发信号您才能找出我，我们就不要认识了……”“对不起，我相信我能在你们全连一百多人当中认出你！”“是吗？您要是万一把我认出来，请您不要和我说话，任何表示也不要……”“这么严格！”“是的，扬参谋！我相信您不会害我……对不起，不能再讲了。今儿不是我值班……”她随即挂断了电话。陆美珍“丹丹呀！戴茜这个本地妞儿的秘密我可是知道的不箅少。她的小名叫莲莲。你说她凭什么？她就凭着蛇一样光滑凉爽的身子，画盾一样媚来媚去的眼睛，半岁小孩儿一样天真烂漫的笑容，老鸨子一样花样百出的床上功夫，一下就勾上了杨晓军。杨晓军何许人？？尺；八集团的董事长，外籍老板，亿万富翁？不错！这是他现在的法定身份。绝妙的是他本来是地地道道无产阶级的血缘后代，父亲是贫苦农民的儿子，红小鬼，将军。母亲本麦是进步大学生，某大学的校花，一九四九年嫁给一位孝红军：这个土洋结合的宝贝儿子，在上山下乡最革命的时候，他上山下乡。在参军入伍最光彩的时候，他参军入伍。在出洋最美妙的时候，他出国当了驻外使馆武官。在外贸可以捞油水的时候，他先入强化语班，速成学英文，然后进外贸公司当处长。他应该说是个天生的气象学家，看准了中国的大气候和自己的小气候，从追求政治实惠一下转到经济实惠上。这也可以说是在响应党中央的伟大号召，随着党和国家工作重点的转移，他对自己做了最及时的调整。他在工作中，对国家，不算经济帐；对自己，以社会主义做抵押。出售国家的出口权，而利润归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