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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季末聆听②

离家……没出走、也没出家的王子微先上了一辆公交车,恍惚着边乘边听售票员拿一个自带声音模糊化功能的扩音器报站。几站以后感觉神智清醒了些,下车打了个的,报了个地儿名。那的士司机像见鬼一样眺望了几眼几十米开外的一块路牌,估计是听着王子微的声音像本地人,以为是便衣的来试探绕路的,迟疑着不敢发车。王子微对司机说:“没关系,你随便绕,能绕回来就行。”

出租车带着王子微绕了半小时的圆圈,最后在王子微指定的一个垃圾桶旁结束了旅程。这个垃圾桶距王子微的家大约两三公里,走路顶多也就半小时,果鑫的黑甲壳虫正在那里等候。

不让果鑫直接把车开到家里接人是王子微的意思,原因有二:一是为了不影响寂影休养。毕竟这厮是开着甲壳虫寻的死,在彻底恢复之前,还是不要让他看到同类物体为佳,最大程度避免精神上的刺激。这个想法与蓝晓的雷同。虽然一黑一白俩色,不一样得很鲜明,但回忆这东西,有时一根头发都能挑起来,侥幸心理绝不能有。二来,王子微之所以把一条辛苦建成的、象征祖国正在富强的直路走成蚊香,是因为复杂的行程能使人不用急着想回家。

王子微站在果鑫面前时,状态刚好神清加气爽,时间也刚好符合和果鑫的约定,这让郁闷了有一段日子的果鑫心情大佳。

好心情的具体表现是果鑫有史以来第一次亲手为蓝晓以外的人开了车门。

黑甲壳虫载着两人飞快地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家咖啡厅。说到咖啡厅,BeePub成员光顾频率最高的正是号称咖啡厅中的简笔画的乐乐咖啡厅。不过这次不是——从咖啡厅档次就能看出叫王子微出来议的不是什么小事——装潢是楚和最爱的古典实木派,树洞造型的窗户上触目惊心地贴着最低充值五千块可办会员卡的告示。由此看来,叫王子微出来议事的幕后黑手应该是楚和,果鑫充其量只是负责传话和接人。这个推理很快得到了证实。王子微跟着果鑫穿过冒充店门的木栅门,进入比咖啡明亮不了多少的店厅。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在这样的光线中,王子微居然还一眼就找到了楚和一等人盘踞的角落。

那个角落里有一张楚和会很喜欢的无花纹多角形木桌,桌旁已坐了三人——楚和、蓝晓和辉夜。王子微和辉夜事先都不知道,却又有那么一点预感到对方会来,如今预感成真,十分默契地相互赠送了一个不满的视线。

果鑫很自然地坐了蓝晓身边的位置,王子微只能坐在楚和和辉夜之间。这也是首次在BeePub会师那场吵架以来,王子微和辉夜相距最近的一次(辉夜伤病的休战期除外)。

虽然除了楚和,谁都不知道这次会议的完整阵容,但幸运的是辉夜没带辉晨,王子微没带寂影,让整个咖啡厅的气氛多了一丝和谐,凭空而起的一点点硝烟也成不了气候。

果鑫和王子微入座后,楚和换了一副表情。虽然这副表情和之前的表情没什么区别,都可以归纳为没有表情,但大家都没错过变化的那一瞬间。这代表着,今天的会议开始了。

果鑫始终对会议的成员抱有一丝奇怪,自己和蓝晓外加辉夜都是BeePub的核心人物这不用说,就算寂影不能出席,为什么楚和要求一定要带王子微到场?难不成楚和已经被折磨到了一定要面对足够的四人才有足够的勇气安排工作的地步?

这段时期……确实频频事发得有点神经质……

楚和先喝了一口免费的茶水,清清嗓子,简明扼要地点出今天叫大家前来是为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询问寂影的情况。毕竟是BeePub的孩子,在别人家住久了,不管这个别人是他的什么人,娘家总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王子微如实汇报寂影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况都良好。

楚和追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有千万不要客气,在场的人随你调配。王子微回答暂时没有,如果有一定不会客气。

在这个事件中不需要开口的三人喝着由楚和付账的价格不菲的咖啡,看着两人谈话。

第一件事用了两分钟搞定。这是史上有楚和介入的事件中最快得到解决的一件。

第二件事事关辉晨。

楚和的交谈对象换成辉夜。王子微不用说话,学果鑫和蓝晓抱着咖啡猛喝。王子微发现桌上摆了好几壶的蓝山咖啡,估计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香浓十足,在蛋奶的调和下美妙绝伦,价钱……想必也不会低到哪儿去。默数一下,桌上的咖啡壶数量差一把就能上两位数,粗略推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自来接自己之前的果鑫的手笔。按这趋势,要是会议时间稍长一点,楚和在结账时很可能直接就抽过去。

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花费时间稍长,三分钟。大意是讲诉那天晚上寂影开着辉晨的车自杀未遂,撞毁墓园黑墙后,车身顺着坡道下滑时连累了不少墓碑。这事儿虽是寂影干的,但受害者肯定先找车主的麻烦。辉夜告诉楚和不用担心,家兄常年无人问津,这会儿突然冒出一大堆人主动找他说话,正为这事儿高兴着呢。

这个速度让所有人开始期待楚和的第三件事,王子微已经开始惋惜之前在途中浪费掉的时间。

第三件事开始前……

楚和突然脸色一沉。

“今天要说的第三件事,事关陆风……”

在场的四人立马跟着脸色一沉。

楚和假装没看见听众的脸色,继续话题:“葛叶她……走了。”

四人同时“啊”了一声。

这个“啊”不是感叹词,是疑问词,因为事关第三件事的第二句话的五个字能引发出N种猜想。葛叶这名字大家都不陌生,走了两字也好理解。但这几个字组合到一起,那就成迷宫了。

首先,葛叶有两个。一个是陆风分居多年,势大性蛮的正室;一个是陆风金屋藏娇的,柔情似水的山寨。

“走了”也有两个含义,是离开了?还是死了?

究竟是这个葛叶走了?还是那个葛叶死了?这个问题在楚和的表达能力下,显得无比诡异。

话说回来,嫁给陆风的、叫葛叶的这两个女人,那绝对算得上各有千秋。修炼了一千个秋天的老妖怪不见得能折腾出她俩这么多事。

一个有法律的庇护外,加和陆风的恋爱时期甜蜜回忆。

另一个有和陆风朝夕相处的情感,外加肚里的陆家后代。

凭辉夜对陆风的理解,这样的两个女人,摆在陆风面前让做选择,陆风就是选到老死,怕也选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件事的开篇悬念让所有人打足了百分百精神,以至于能够听完楚和接下来长达四十分钟的长篇废话。期间,果鑫又要了两壶蓝山,王子微清楚地看见服务员在手里的小本上写下一个三位的数字,后面乘了个“11”。

楚和的故事可以总结为一句话:怀着陆风孩子的假葛叶,就在前几天,突然不告而别了。

果鑫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叹息。这声叹息王子微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应该是在表示赞赏。

本来,早在很久以前,陆风和两个葛叶的事就已经成了僵局……不对,是一个死局。

早在几百还是几千年前就有数学家证明: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

在这群男人眼里,陆风落在这样两个女人手中,就是一个熟得拍一下就是柿饼的软柿子,被捏来捏去捏得透烂。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还在事业上获得了不小的成功。能指使BeePub的人为他处理家事处理到这地步的,在蜂谷可能找不出第二个。

楚和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半天,到现在才恍然发现面前几人的脸色不那么正确。吓得急忙拼命保证,说自己已经和陆风谈妥,这件事是最后一件,陆风已经答应了,只要帮他找回葛叶,他什么都答应,就算以后再不找BeePub的麻烦也答应……

四听众没有说话,各自沉思。

王子微没理解错,果鑫刚才的那一声赞息,确实是送给假葛叶的。

放眼现实——在陆风不可能做出选择的情况下,这就是两个女人自己的战役。

女人和女人之战,与男人和男人之战,那是完全的不一样。

两个男人一旦走到要打架的地步,双方都会非常果断。不管是争女人还是什么事,只要事先说好——这一架定胜负,这一架就绝对能定出个结果。

拳头狠的往往在这时候就是赢家,这种野蛮大概就是广大女性同胞所热爱的“男人味”。

输家也不一定凄惨,只要不哭不闹,风度就保住了,到时候自然有欣赏你的人出现。

就这样,赢的人得到了妞,输的人得到了另外的妞,皆大欢喜。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往往能在打一架后成为好朋友。

而女人间的战斗……那就复杂得多了,哥们儿拼的是力气,姐们儿拼的……是心计。

玩心计,是果鑫寂影这种急性子的人最怕的手段。

不过,虽然害怕,但就像恐怖片一样,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可以欣赏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两个女人一旦对上,弱的那个往往是赢家。原因是男人都怜香惜玉,空怀了满心的安全感等着时刻发挥,但满世界的女人往往都过于强悍,使得男人爱的胸怀无处发挥。这种类似面子的感觉和尿一样,不能憋得太久,一有机会必须放一放。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往往喜欢又傻又呆没任何本事又病兮兮的女人,例如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成功一点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是悲剧的输家。一朝失利,全盘皆输,心态和气势一落千丈,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但是,作为赢家的女人,往往却也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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