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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缘分VS信任

事隔三年后,寂影意外地发现,在人前忆起这些往事似乎也没那么难。禁忌这东西其实比想象中的脆弱,一旦逾越一次,之前对之的恐惧也就不复存在了。

到是那个听故事的王子微,就算他老爸现在死在他眼前估计也不会哭得更厉害一点。这是一种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哭法,哭得寂影胆战心惊,手机都拨好了120,以备有需要时可以直接按下去。

寂影不会安慰人,迄今为止最常用的一招就是甩一耳光先让对方冷静下来,再按情绪判断该摸一下还是抱一下,简单来说就是训兽的糖和鞭子。人类中常会出现没法驯服的凶兽,遇上这种情况就只有两个方法——要么赶走,要么逃走。如今的王子微像只兔子,不能打也不能赶,寂影左右想不出办法,连找辉夜来帮忙的心都有。

植物了半天,寂影突然想到,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哭成这样的是个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沾不上的人。

王子微不是个柔弱的人,这一点寂影可能比王子微的亲爹要还清楚。王子微的坚强不带战意,藏在暗处,和寂影的不同颜色,却很难分出谁高谁低。寂影很难想象,面对背叛,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出原谅的话。

原谅的威力,向来都是被原谅的人最能感受到它的深刻。这种看似软弱的处事方法往往能取得最大的成效。只要能正确判断被原谅者是否真值得原谅,那么原谅了多大的罪孽,就能得到多大的回报。很多国家的刑法里没有死刑是正确的。

寂影拥有这一意识正是缘因王子微,至少这一辈子,寂影大概不会再做出把王子微卖掉一类的事了。

王子微,无论从哪方面讲,是个可爱的少年。这分可爱在寂影心里已占据了一席之地,毕竟寂影那些不大光彩的往事,不是对任何人都愿意分享的。

寂影从没想过,自己这么灰暗的人生里,居然也会出现这么一个光明的存在。

王子微的温柔是亮色的,沐浴起来很舒服,似乎可以疗伤。

这一刻,寂影清楚地感觉到,那道心底的伤口不再是痛得不能碰了。

难道被分担了?只是说出来这么简单?

此刻的你……是在为我哭……还是在帮我哭呢?

哭得浑然忘我的王子微突然抬起头,泪脸狼籍,寂影被吓一跳,定定神心存感激不动声色地递过一盒面巾纸,递到中途想了想,改为服务到位,从中抽出两张重新递给王子微。

王子微突然问道:“寂影,为什么你还活着?”

寂影被这问题再吓一跳。

王子微一字一顿重申一次:“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寂影:“你现在才问,我已经忘了。”

王子微继续哽咽。

寂影再递面纸,王子微接过,擦了擦脸:“寂影……你好坚强。”

寂影:“过奖。”

王子微:“我不敢想,经历了这种事,要怎么做……才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寂影:“我也不敢想,你怎么还会信任我,说不定这些都只是我编的故事。”

王子微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好象从认识你开始,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寂影:“我拿你去换赏金以后呢?”

王子微再想了想:“还是信。”

寂影:“你以后准备继承你老爸的生意么?”

王子微:“不,我爸从没和我说过生意上的事,但我觉得他的生意不是表面上的房地产生意那么简单。我知道有一次他承建一幢楼,后来那楼垮了,承建商突然就变成别人了。关键时候能用这种手段肯定和他平时在外面做的事有关系,我不想变成那样的生意人。”

王子微停顿一下,补充一句:“但是如果你希望我继承,我就……”

寂影:“不希望。这是昨天果鑫还我的一百块,你看看是不是假钞。”

王子微接过钞票,熟练地看了几处:“是真的。”

寂影:“你觉得辉夜这人怎样?”

王子微仔细想了想:“我只见过他一次,觉得他说每一句话都很小心,随时都在观察别人,这样的人像是有什么心机。”

寂影盯住王子微上下打量一番:“你也不是容易轻信别人的人呐。”

王子微这才发觉被寂影带着兜了一个巨大的圈子,远得连伤心都忘了。

王子微:“……我也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对人对事有戒心是正常的。”

寂影:“我经常觉得你就像个二傻子。”

王子微:“……那是在你面前!”

寂影:“在我面前就没顾虑?”

王子微:“对。”

寂影:“好,我也相信你。”

王子微在寂影突然插播的温柔下呆住。

用信任这个词诠释的……炽色的温柔,好耀眼。

寂影心想自己今生今世大概不会再欺骗眼前的这个人了。

茫茫人海,尤其是如今的人海,人心悱恻,暗箭满地。传说今世擦肩而过,前生五百回眸。按这比例算,需要怎样的缘分,才能让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单凭直觉就深深信任彼此?

如此不能强求的事,居然给遇上了,不用心珍惜那就太浪费了。

王子微突然发现,被寂影这么一搅,之前的那么痛彻心靡的伤心瞬间就变得黯淡了。

王子微毕竟不是当事人,把故事里的晏京换成寂影想象也不可能百分百还原寂影的心情,因此褪去悲伤要简单得多。而寂影的伤痛,就不知该怎么才能甩掉了。

寂影独自带着这样的伤……过了三年吗?

王子微:“寂影。”

寂影:“恩?”

王子微:“这三年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寂影:“下班的时候是。”

王子微:“会寂寞吗?”

寂影:“有个吵成那样的BeePub,有蓝晓和果鑫,现在多了你,还有辉夜,潘朵拉……想安静一下都难。”

王子微在辉夜二字被提到时表示了明显的不高兴,寂影假装没看见。

就算知道王子微会不高兴,寂影也不愿在这里把辉夜漏掉,兄弟总共就这么几个,一个也不能少。

王子微:“寂影。”

寂影:“恩?”

王子微:“BeePub很重要吗?”

寂影:“那是我的家。”

王子微:“那也是我的家了。”

寂影:“你要那么多家干什么。”

王子微:“家只有一个,能等待喜欢的人回来的地方才算是家。”

寂影:“有亲人的地方才算是家。”

王子微:“你说过果鑫和蓝晓是你的亲人,我也要和他们当亲人。”

寂影:“辉夜和楚和也是。”

王子微一咬牙:“那辉夜当我弟弟。”

寂影:“辉夜比你大得不是一点点。”

王子微努力回顾记忆中辉夜瘦小的形象,想来想去也觉得辉夜应该比寂影年幼。

王子微:“我明年4月就19岁了。”

寂影:“辉夜25了。”

王子微:“……你多大?”

寂影:“26。”

王子微:“……”

寂影:“你以为我们都是些没读书跑出来混日子的?”

王子微拼命摇头

王子微不敢说出一直以为寂影和自己同年龄的话。其实王子微这点心思,寂影一眼就看穿了。因为王子微刚才的问题和现在的反应寂影已经历过无数次。年龄这东西一向被寂影隐藏得很好,必须承认的是这方面辉夜也是高手,同龄的果鑫一眼看去比寂影差不多要大上十岁。虽不是刻意,但这是个可以得意一下的资本,用化妆品隐藏年龄是最低级的手段。

这种得意若表现在脸上——尤其是男人脸上——就显得很肤浅,因为生命不是能隐藏或开玩笑的东西,虚伪出来的年轻不是值得炫耀的资本,这点寂影十分清楚——寂影的心情从来都放在心底,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

自我检讨后,王子微突然觉得自己离寂影近了不少。

两颗心的接近……原来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展的事。

这种感觉……很不错。

寂影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接听,电话那头是陆风的声音。

寂影:“我是寂影,你打错电话没?”

陆风:“没打错,寂影,有喜事!”

寂影:“什么喜事?”

听筒里陆风傻大的声音足可以挑战免提,一旁的王子微警惕起来,该不会又是和辉夜订婚之类的……喜事?

陆风:“你猜猜看。”

寂影直接挂掉电话。

王子微是问什么事,寂影说不知道。

电话又响。

寂影再接听:“什么事?”

陆风的热情刚被扑灭一次,珍惜难得的好心情不敢叫寂影再猜,这次通话单刀直入。

“寂影,我老婆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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