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自己,随着父亲入宫看望身为贵妃的姑姑,父亲与姑姑的谈话似乎不欲人知,将自己打发到了园子里,无聊的自己在园子里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一只雪白的小京巴。
小狗倒是与小寇沙玩的不亦乐乎,不高兴的只是小狗那四处找寻良久的小主人——兰雅。那时的兰雅穿着一身大红的宫装,更衬得小脸蛋如同阿克苏的苹果般红彤彤的。按小寇沙的说法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娃娃。
可是这个小娃娃的脾气却一点儿也不小,当她看见自己心爱的小雪球,立时爆发出的尖叫声也绝对不能用小声来形容。
立刻,一群人围了过来,其中还包括了楼兰的王,看见父亲,小兰雅哭着跑上前去,指着小寇沙道:“父王,他欺负我!!!”
楼兰王微眯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小鬼,他竟然毫不畏惧的瞪了回来,王内侍在一旁大声喝斥着:“哪来的小鬼,看见王也不知道跪下。”
寇沙一听,那人竟是楼兰王,立时按着礼数跪倒在地,一丝不差的问安完毕,这些原在进宫前就反复教异过他,只不过相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孩来说,能一点不错的做完这一套繁琐的程序也实属不易了。
却听上面那小女孩还在不依不饶的道:“父王,他欺负我。”
却听楼兰王笑道:“有谁敢欺负我们的兰雅呵。来,给父王说说,要是他真欺负你,父王绝不轻绕了他。”
兰雅哭哭啼啼的半天也没说清楚,要知道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的表达能力着实有限的很。边上已有人恭敬的将事情陈述完毕,同时奉上的正是那只调皮的小狗,只是已不复原来洁白可爱的模样,却是浑身五彩斑斓。
楼兰王一看之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抚着兰雅道:“是这小子不对,父王一定会好好惩罚他的。”兰雅闻言这才抽抽噎噎的任由乳母抱了下去。
楼兰王挑了挑眉看了看仍跪在地下的寇沙,却听见急促步子夹杂着焦急的声音,“微臣该死,让犬子惊扰了圣架。”
楼兰王看了看来人,却是贵妃的兄长寇雨淮,挥了挥手,淡淡的道:“他倒没有惊扰了我,只是得罪了公主。”却不叫他们起身。
走过两人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道:“你好自为知吧。”寇雨淮闻言,不由得身如筛糠,颤抖不已。
寇沙看他们一行人走远,爬起身来扶起老父,却被父亲劈头一巴掌,“你做的好事,竟然敢得罪公主,想害死全家么?”
寇沙不解的望着父亲,自己并没有怎么样啊,这样就会害死全家么?
却见父亲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寇雨淮转过身,没好了的斥道:“怎么?还要我请你回去?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
寇沙虽然懂事但终究只是五岁多点的孩童,看父亲如此生气,再不敢作声,默默的跟随着父亲回到了家里,幼小的心里懵懂的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
果然,不出几日,居然传来了将父亲枭首示众的消息,全家满门均受牵连,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就连自己那温柔的母亲,为着不被充作官妓,也含恨自刎。
而自己,却遇上了更大的噩梦,只是那时年纪小,还不明白将要面临的刑罚,站在净身房的门口,自己的姑姑,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紧紧的拥着自己,泪流满面。
“姑姑没用,保不了你父亲,连他这唯一的子嗣都保不下来。”姑姑的眼中满是绝望。用力的抱着寇沙小小的身子,却敌不过净身房太监的一身蛮力。跌坐在泥水中,那绝望的脸上满是哀伤。
净身房,空落落的,两个太监将他牢牢的捆在了一个木台上,一个猥亵的老太监仔细的擦拭着他那小而锋利的银刀。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年幼的寇沙本能的觉得一种彻骨的寒冷油然而生。看着那张猥亵的面孔越靠越近。寇沙不由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却听见海沙克慢条斯理的喝着小酒,语气平静的陈述着那些往事。而兰雅也安静的坐在火堆边,静静的听着他讲那过去的事情。
巧的很,海沙克也正巧讲到了寇沙被抄家的那一段,兰雅听了以后,竟然笑了起来,而且是捧腹大笑。
海沙克皱了皱眉,“好笑么?对了,那个昏君无非就是想博你一笑吧。”
兰雅却收了笑容,冷然道:“父王岂会为了这点小事诛寇沙全家?”
海沙克嗬嗬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这种借口当然是拿不出手的,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给寇家扣上一个里通外国之类的罪名,不就名正言顺了么?”
寇沙脑海里出现了海沙克悲愤的脸:“什么里通外国,分明是为公主泄愤找的借口!!!”年幼的自己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小小的心里从此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是的,这个女人,只不过为了一条狗就如此狠心的毁了自己那一大家子。思及至此,寇沙不由得怒从心起,努力的曲着身子,口中发出愤愤的吱呜声。
却听见海沙克狂笑了起来,上前挑起兰雅小巧的下巴,狞笑道:“看看你的夫君,看看他眼中的这强烈的恨意!”
兰雅对上寇沙的双眼,心头大震,竟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那眼中的恨似乎有了实质,刺的她的双目疼痛不已。
适才佯装出来的坚强瞬时被他的目光粉碎了开来,泪不由自主的滴落下来。却没有看见,寇沙愤恨的眼神似乎被这一滴滴滚烫的泪溶化了,眼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丝心痛与怜惜。
那一丝丝的感情,就连寇沙自己都未必觉察到,却偏偏被一旁看戏的海沙克瞧了出来。狠狠的将剩余的酒都灌入了口中,就着衣袖擦了擦嘴,将酒坛“咣啷”一下砸在了坚硬的胡扬树上。